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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公公被卫嬷嬷那一低头的温柔,渗的汗毛倒竖。
若有人为冉公公此生最厌恶的人排个名单?那乾清宫卫嬷嬷绝对位居榜首,无二合之敌。论身份,他是太后心腹,卫嬷嬷皇帝奶娘,地位等同。论权势,他乾清宫总管,卫嬷嬷尚宫局尚宫,也差了不多少。论地位,自是基本雷同……他们俩大概齐能算得上这皇宫里太监宫女中的顶点了!
身份,地位,权势都差不多,可但凡她二人站在同一地点一对比,冉公公就瞬间被比到了泥里。
论长相,卫嬷嬷貌似双十,姣若好女,他一脸褶子,跟猫狗房里京巴儿连相。论气质,卫嬷嬷是乾清宫女神,他被人在背后叫‘死太监’,论年龄,卫嬷嬷实际三十多岁,长的像二十多岁,他实际五十多岁,长的像七十多岁……
天生的对立,惨烈的对比,怎么能不让冉公公把卫嬷嬷嫉妒到骨子里啊!
“公公?怎么还不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在场的人全找到的。”卫嬷嬷嫣然一笑,语出温柔。
公公,公公,见天的公公,公公,他又没儿子,对着他叫的哪门子公公?自冉公公掌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尊他一声冉总管,或冉监正,就连冯太后都叫他一声小冉子,只有卫嬷嬷,看见他就叫公公,看见他就叫他公公……这是生怕他忘了自己是太监吗?
“审啊,自然是要审的,怎么会不审呢?”冉公公勉强挤出一个笑,转头就冷起脸,对着卫嬷嬷带来那群人中的一个问道:“白司仪,你来与本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他挑出来的,虽然不如陆司帐受他重视,但应该不会乱说话。
擦,她就差蹲到殿外头了,怎么还能把她挑出来?白司仪脸是淡然的,心却是悲愤的,她从人群后站出来,对着冉公公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回禀总管,奴婢从翠凝阁中出来时,陆司帐已经摔倒了,奴婢只恍恍看见苏司寝昏迷在地,据体是怎么回事,奴婢不在场,并未看清。”
即然卫嬷嬷亲自带着证人来了,那今儿这事就是大势已去,没的挽救了!就这样还让她出来做证?拜托,这除了得罪人,还有什么用啊?
未理会冉公公好像被狗咬了jj(他有吗?)的表情,白司仪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想得罪冉公公,但她也不怕得罪冉公公,把她扔出来吸引火力,妄想!
她是太后亲自吩咐冉公公选出来的人,但她却并不是太后的人,只要她把她背后之人说出来,那么,为了这点小事,冉公公不会跟她翻脸。
“你……”冉公公大吃一惊。其惊讶的程度,可观其平滑的眼角——瞪眼瞪的连褶子都伸开了。
“噗!”卫嬷嬷毫不掩饰的捂嘴笑了起来,她既然敢把白司仪带来,自然就有把握她不会乱说话,可怜冉公公啊,连挑中的人背后有谁都不知道!
冉公公老脸瞬间爆红。
自白司仪‘中立’了后,冉公公彻底落入井底了。
被卫嬷嬷带来的在场众宫女,包括丛兰在内,都纷纷表示了,是陆司帐嫌她们说话吵闹,出来骂人推人时,不小心摔着的,跟苏司寝无关。
“陆司帐推人的时候劲儿使的太大,才寸着了!”众宫女一口同声。
“按苏司寝的体格,若真想还手,陆司帐也不会只是摔着鼻子了。”丛兰在‘只是’上头加重了语气。
在场众人看了看陆司帐,又看了看苏诺,一致表示认同。
没办法,苏诺pk陆司帐,那绝对是‘站着比她高,坐着比她长,脚也比她大,力量比她强’,单看视觉效果,众人都觉得,苏诺要是真动手的话,百分百一巴掌把陆司帐横出五米远。
“可怜见的,平白挨了委屈不说,还被人恶人先告状。”卫嬷嬷伸手揽过苏诺,先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背,才转头对冉公公说:“公公,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就这么欺负我手底下的人?”
卫嬷嬷是尚宫局尚宫,按大面规矩来说,宫里所有的女官都在她治下,苏诺自然也不例外。
“你放心,本监自会重惩污告苏司寝之人。”冉公公铁青着脸色,僵硬的说。
同时,他又狠狠撇了一眼白司仪,今天这事,全都坏在她的手上了。
白司仪如若未见。
“那成,我可就信着公公了。”卫嬷嬷禀着‘穷寇莫追’的原则,也没咬死了要说法。
本来就是爱莫两可的事,左右都能说的事,真追究起来,陆司帐受了那么重的伤,脸毁成那样,而苏诺却只是昏了一会儿,现在活蹦乱跳的,谁占便宜谁吃亏,不是一目了然吗?
如果不是白司仪临阵倒戈,这事也辩不出个说话,且得磨着呢!
“成了,冉公公还得办公呢,即没事了,咱们走吧。”卫嬷嬷抬手招呼众人。
“嬷嬷,她,她这样冤枉我,就,就这么算了吗?”
有声音在卫嬷嬷耳边响起,她回头,只见苏诺满脸的不甘愿,眼中闪烁着‘斩草要除根’的冲动。
啧,卫嬷嬷轻笑了一声,她刚还想着,这苏诺能从冷宫挣巴出来,又如此手快心狠的废了四司里容貌最好的陆司帐,恐怕是心大了,不好控制,日后要多重视些。可看她这样……
心狠是好的,可也不能太急了,现在她们已占尽了上风,这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追究到底又能怎样?顶多罚半年月俸,算不得什么,何苦呢!
在这深宫里,流于表面的小家子气狠辣,比之陆司帐那天真的嚣张,也就只略微好那么一点而已。
“好了,走吧。”卫嬷嬷重重的拉着苏诺,脸上满是笑容,眼中却充满警告。
“呃,是,是,嬷嬷,我这就走。”苏诺被捏的发疼,又似被那眼神所骇,忙一叠连声的应下了。
卫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轻拍了拍苏诺的手,回头对一脸‘吃了屎’样的冉公公唱了诺,带着人离开了。
唉,总算是应对过去了,这有谋算,阴狠但却冲动的性格演的不错,最起码,暂时卫嬷嬷是不会在怀疑她了。苏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对得起她第一次下狠脚帮人毁容了。
回头看了看一脸‘世界太阴暗,我要报复社会’表情的陆司帐,苏诺很为其掬了一把同情之泪,虽然在设想里,她要表现‘冲动’的首要目标人物就是陆司帐,可她也从未想过一脚就断其所有的后路。她本只想着,一个根头把陆司帐磕个鼻青脸肿,让她少出来碍事……
可谁知……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陆司帐,苏诺摇了摇头,只能说赶巧了,陆司帐最近霉星高照!
不过,既便如此,苏诺也不后悔,人不为己,天株地灭,她自己还没从未来的‘陪葬或出家’里挣脱出来呢,又哪有嫌功夫去同情别人!
陆司帐既然敢无原无故的挤兑原主,又一番话就让原主自挂,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儿,苏诺把头一甩,昂首挺胸的走出司礼监。她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脾气也不温和,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她,否则,哪怕是她身份低微,哪怕是鸡蛋碰石头,她也要磕敢欺负她的人一身腥。
回到乾清宫,卫嬷嬷放了苏诺半天假,说她不管怎样总是被磕昏了一次,总得休息休息。苏诺也领情,道了谢之后,就花银子到御膳房要了半个红烧肘子,一盘麻辣鸡爪,并四两小烧,回房跟丛兰庆功去了。
卫嬷嬷得知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如此沉不住气,真真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不过,到也因此更放心了些。
如此,到了晚膳时分,苏诺才出现在乾清宫正殿。毕竟,昨儿启元帝开金口,说还让她伺候用膳。
换了身干净宫装,头发抹的一丝不乱,用热水跟香胰子把手,脸突鲁干净了,苏诺上前去给启元帝布菜。
给皇上布菜的人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手上腕上不能带任何饰品,其次,衣服袖口也要扎紧,最后,则是头发,必须盘紧髻于头顶,半点不能散乱。
你说像旁的宫女似的,梳个漂亮的发型,编个麻花辫,弄个双包头,那是想都不用想,不说皇帝用膳的时候看着不利落,单说……你万一不小心掉到桌上,甚至是膳食里一根头发……
你死是不死?
苏诺不想死的那么没价值,所以她把头梳的紧紧的,就算拔的头皮生疼,眼型都有所改变了,也没松开一点。
用完膳,有宫女递上一杯香茶,启元帝接过,漱了漱口,又吐回杯中,然后,才坐回龙塌上,看着在他身忙活的苏诺,似闲聊般的提起:“苏司寝,听说,你今天进了司礼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