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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不算酒鬼,但也喜欢喝酒。而人老心不老的八臂佛爷,则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吃的东西他不讲究,带着齐天随便找了家路边小店进去,吩咐齐天坐下,自己则转身又出门而去,说是去搞点酒过来。
“这里不是有酒吗？”齐天诧异问道。
那八臂佛爷嘿然一笑,停住脚步说道：“我喝酒可是有讲究的,一般就我咽不下去。这申城我也来过几次,正好知道有一处产好酒的地方。”
他说的是“产”好酒的地方,而不是“卖”好酒的地方,这勾起了齐天的兴趣,于是便问道：“我跟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八臂佛爷哈哈一笑：“走着。”
两人刚进来没一会儿,便又出门而去,临出去的时候,佛爷回头对小店老板道：“油炸花生米和叫花鸡备着,半小时后回来。”
自两人进门,小店老板就一直在里面坐着没动,这时候才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好嘞。”
油炸花生米谁都会做,但叫花鸡可需要功夫了,这道江南名菜的名头极大,衍生出来的传奇也多,但做法远非传说中叫花子包荷叶封泥巴放火上烤那么简单。要选用家养肥壮母鸡宰杀洗净,将肉丁、火腿丁、于贝丝、香菇香茶和各种香料及上好调味品纳入鸡肚,先裹新鲜荷叶,后糊泥土,重重包裹之后,放到炭火上烘煨四五个小时才算够了火候。煨熟后,猛力一拍,泥巴随之而下,整只异香扑鼻,使人垂诞欲滴的肥嫩叫花鸡,就呈现眼前,鸡香中带有荷叶和泥土的清香,最是美味无比。
齐天虽然并不知道的这么清楚,但也晓得叫花鸡的做法并不简单。所以,他推翻了之前对这八臂佛爷吃的东西不讲究的推测,看来这家伙不光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个老饕。而这家路旁小店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恐怕也是八臂佛爷精心挑选出来的。
两人从店里出来,佛爷带着齐天犄角旮旯的小巷子里一阵钻,不一会儿就把齐天给绕晕了。申城的小弄堂不光多,而且弯弯绕绕的十分复杂,只是八臂佛爷似乎很熟悉,一阵猛钻,最后在一排老式木房子前放缓了脚步。
刚才一路跑的时候,齐天没什么发现,这一停下来,猛然一阵醇厚、鲜爽的香味钻进鼻腔之中,让他精神瞬间为之一震。
到地方了？闻到这香味的时候,齐天脑海中涌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到了八臂佛爷所说“产”酒的地方了,不过他又有些奇怪,这种香味跟他以前闻过的酒香不太一样。以前的酒香都是入口之后才能感受到的,而这种香味不同于白酒,更偏向于那种香精、香料的味道,但其中又能感觉到酒香,像是用最高档的白酒炖一块龙涎香,慢火炖了几十个小时之后的味道,幽雅而又馥郁。
齐天抬头看了下,放缓脚步的八臂佛爷眼睛微闭,头部微微抬起,猛嗅了一阵之后,这才再度加快脚步,绕过眼前的木楼,进到另一条小巷子里。
刚一绕过来,齐天迎头便看见前面十余米的地方,挑着一副窄窄笑笑的布招牌,上面写着五个隶体大字——“麦曲糯米酒”。
这几个字一看就是这种酒的酿造方法,齐天不太懂酒,能猜出来是酿造之法,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酒。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多酒家都是挂自己独特标志的牌子,像是“茅台”、“五粮液”什么的,最不济也是“李家老窖”之类的,这个酒家倒是奇怪,只挂个酿酒法子在招牌上,这意思是这酿酒之法是他们独有的么？
随着脚步临近,那种馥郁的芬芳愈发迷人,走到距离那招牌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佛爷忽然摆手让齐天停下,回头过来笑道：“这里的酒家不对外销售,我早些年跟卖酒老头有些渊源,这才能过来打上三四斤酒。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卖酒的老头子不喜欢见生人。”
齐天顿时傻眼,走了半天,又被这勾人的酒香把胃口吊了起来,这会儿竟然不能进去看一下？
“怎么,这里卖酒的老头脾气不好？”齐天问道。
“脾气的确是很暴躁,我不怕他发脾气打人骂人,我就怕他一来脾气不卖酒给我……”佛爷脸上挂着苦笑,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果真是酒鬼齐天无奈的看着八臂佛爷,开口道：“那你去吧,我就站这儿等你。”
齐天允诺之后,八臂佛爷又是一笑,抬脚便往前走去,同时嘴里还交代道：“你放心,我去打了酒就出来,里面的老头子不喜欢唠家常,五分钟不到一准儿就把我赶出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走进了布招牌下面的小木门里。
齐天四下一看,找了个小石阶坐下。他原本是准备摸出电话跟于薇和夏娅聊聊,问问她们需要自己给买些什么东西。不过萦绕在周身的酒香让他竟然产生一种微醺的感觉,嘴中更是口齿生津。这酒香味还真是邪乎了。
齐天摸向电话的手顿时偏到一边,摸出来了香烟。他点上一支烟,美美的吸了一口。都是烟酒不分家,鼻腔里闻着这酒香,再点上一支香烟,身上竟然泛起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申城的小巷子里大都阴暗潮湿,但齐天坐在小石阶上,竟然生出一种正在晒太阳的错觉。
一支烟抽完,齐天坐直了身体,鼻子猛力嗅了下,只觉得这香味愈发浓烈。大略一想,他故么着这是八臂佛爷那里正在打酒,故才酒香四溢,比之前更加浓烈。齐天忽然升起个想法,佛爷说不带齐天过去是怕卖酒老头见到外人生气,怕他一生气不卖酒。这会儿佛爷那里既然已经打到了酒,那就没什么怕的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悄悄的摸过去,看看这散发着诡异酒香的店里究竟什么模样？还有佛爷说的那个古怪老头究竟是个什么人？
年轻人本就无所顾忌,再加上酒香让齐天有些微醺,冒出这想法之后,他就彻底变成了个傻大胆。齐天嘿嘿一乐,站起身来,贴着木楼边,悄悄往布招牌下的小木门里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