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看你真的没死过

紫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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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夜行卫诏狱

    虽然正月已过,中原腹地的卫国,依旧毫无回暖的迹象。

    夜行卫诏狱设在卫国内皇城的西北一隅,表面上看去就是一栋普普通通有人值守的宫殿。进到院子里,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腊梅竞相开放。但是进入主殿内,立刻能感觉到阵阵阴风,吹的人毛骨悚然。

    伴随着阴风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犹如午夜恶鬼一般的哀嚎。或是绝望的,或者怨恨的,或是无奈的。

    别说是卫国人,就是整个九州大陆,没有人不知道只要是进了大卫国夜行卫的诏狱,几乎是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就算能出去的,不是疯了也是残了。

    小七仰头看着一缕阳光从铁窗的缝隙里,顺着污迹斑斑的墙壁慢慢移动。用一天漫长的时间,从墙壁的东边边一直移动到了西边。“只要太阳还在,希望就还在。”这是所有草原儿女都知道的一句话。所以即便被关在这座漆黑肮脏的牢房已经过了三个月,她从来没感觉到绝望。

    从她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她就已经被关在这个监狱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自己平时接触不到任何人,单独的被关在一个铁房子里。每天有人从铁门底下塞进来发霉的食物。保证她饿不死。

    有一天她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从那天起,她就在墙上画“正”字。她不可能睡了一年。所以当她听见鞭炮声的时候,可以断定那是元和十五年的除夕。

    起先,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所以她每天的除了睡觉,就是盘腿修习,展开周霁雪教她的静心诀,用内力探查周围的环境。大约连续听了十多天,终于隐约听见了两个牢头说话声。

    从两人的言语中小七知道了自己被人劫持到了卫国。这里是陈焱的地盘。

    她细想了自己刚刚醒来的情景,衣服没有变,还是和师傅一起下思过崖穿的,很周正。至少自己被关进来时,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这算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

    每当想起周霁雪,小七内心好不容易用坚强筑起一堵厚墙就会彻底崩塌。等她埋头哭完所有的泪,会再一次用坚强筑墙。

    在一次又一次的崩塌和重建之后,她淡定了,并坚信师傅一定没有事,师傅一定会来救她,虽然这种坚信毫无根据,但是这是唯一支持她不会垮下去的信念。

    其实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也好,除了伙食差一点以外,她不受任何打搅,修习内功。

    很奇怪的虽然伙食很差,虽然床铺的稻草已经发了霉散发着酸臭味,但是她睡着了并不觉得冷,还有那个每天送进来,不是发霉就是发臭的事物,饿极了吃进肚子里除了犯恶心,也没吃坏肚子。

    小七觉得这些都是因为周霁雪给她的内力真气造成的,因为就算正月她穿着单衣也不觉而冷。至于那些食物里的毒素估计都随着她每日修习内功,将毒素挥散了出去。

    在经过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呕血,一次次的晕厥,一次又一次在生死边缘的徘徊后,她大约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丹田里周霁雪的五成缥缈神功的内力和自己已经修炼到第三层关口的月女真经内力融合到了一起。

    随着丹田里的一冷一热两股真气,一点点的相溶,她感觉到全身的血肉和筋骨好像在沐浴在春日午后暖暖的阳光下,那温暖的光,照近她每一寸的血肉里,全身说不出来的舒适,丹田里的气息也是如此,暖暖的像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

    她试着用每日送来一口清水,打湿自己的衣服。随即运功,几乎是片刻间,衣服就被身上的热力烘干。

    她在墙角发现一只老鼠,她从发霉的茅草床垫下抽出一根茅草,苍白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掷,一根软绵绵的茅草就像一根销金断玉的剑一般,将老鼠钉死在墙上。一根一尺长的稻草,只能看见末梢一点,其余的全部没入了墙壁内。

    小七淡然的笑了,双手轻柔的抚触在自己的丹田上,自喃,“早知道你的东西这么好,我应该多要点。反正你那么强,多一点,少一点对你也没太大影响。”

    随即她压住真气,行云流水般的在牢狱里武了一套已经有些生疏的拳法。连着武了十多遍,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终于找了一回来。

    她试着用了两层内力灌输进招式中,一拳打出,她几乎能看见一条笔直的真气从她的拳头里射了出来。这条真气,打到粗糙的墙面上,就是一个浅浅坑。

    她惊喜的差点叫出声来,又运气使了五成功力,朝着床铺地下,最隐蔽的墙面用力出拳,她的皮肉筋骨离着墙面最少还有三尺距离,墙面陷入一个和脸盆一样大的凹槽。不仅如此,整个一面墙发出嗡嗡的闷响,从屋顶到四面的墙体不住的颤抖,积压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簌簌的落着。

    小七心里有数了,若是她使出十成功力,这牢狱算得什么。不过她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因为她并不知道一层墙壁外等待她的是什么。所以她异常冷静的用茅草将被自己打出来的凹坑盖住,自己躺在床上,慢慢的体会着兴奋和惊喜。

    当一队牢头,点着火把,将所有牢房的门全部打开,依次检查,进入属于小七的这间牢房时,小七装着虚弱无力,睡在茅草铺上。

    牢头凶恶的喊了几声,小七虚弱的哼哼了两声,苍白枯瘦的手,摇了摇,表示自己还活着。一个牢头,直接上前,拽住小七细成竹竿一般的手腕,直接轻飘飘的将她从床铺上拖下来,小七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仔细查,是不是这间。”一个冷傲,疏离的声音问。

    小七听了一个人说话,心凉了半截,妈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必是快意仇。

    不过还好自己四五个月没洗过澡,头上全是稻草,衣袍全是污迹,脸上最少能搓下来半斤灰,这幅死样子,估计就是师傅在跟前,也不一定认得出她。

    她趴在地上,还嫌自己不够脏,估计将脸在地上蹭了蹭。

    牢头战战兢兢回答站在门口的陈焱,“回殿下,查了。应该不是这间。”

    陈焱站在门口并未准备离开,好像是顺口问了牢头“这间牢房的犯人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

    牢头战战兢兢的答,“咱们诏狱关人不需要原因。有嫌疑的就抓进来。”

    “这个人被关了多久?”

    “许是有小半年了。”

    “没有用刑?没有拷问?”

    小七嘴角那个抽抽,妈的,害死人不偿命的混蛋。等老子能出去,不去你家宰了你,我不姓孙。

    “回殿下,没有。因为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罪,所以就一直关着。”

    “不知道什么罪,就一直关着?这种人咱们诏狱里还有多少?”

    牢头明显听出了陈焱话语里的火气,脑袋立刻又矮下去三分,“大约二三十个。”

    陈焱气的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你报了二三十,我估摸着最少七八十个。前方战士没钱买棉衣过冬,我们到在这里养这些白吃饭的。给我查,一各个的查,核查清楚没问题的,马上给我把人放了。别在我这浪费粮食。”

    小七心里那个喜啊,那个美啊,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出去了。她甚至开始想象,回到云谷,赶紧下山崖去找师傅。师傅给了自己五成功力,摔下去肯定又受了伤,说不定还在底下疗伤呢,万万自己是爬不上来的。

    当然,想象总是美好的。谁知道陈焱突然来了一句,“就从这个人开始查,我亲审,你们瞧着我是怎么审的,以后照这样子来!”

    小七嘴角再一次的抽了抽,妈的,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两个壮实的牢头,一边一个,提起她的小肩膀,像是拖小鸡一样,将她拖出了牢房。这是小七从醒来之后第一次踏出牢房。她垂着脑袋,眼角余光,穿过鸡窝一样散乱头发观察这座监狱的情况。

    眼前是条幽长的通道,没有直接的光线能照进走道,走道两边的墙壁上,每二十步距离插了一个火把。走道两边是对等的铁门。这座牢狱不像是她想象中的监狱,时时刻刻都会传来能把鬼都吓死的惨叫声。

    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好像没有人。可是按照陈焱的说法,这里最少关了七八十个和她一样莫名其妙被关进来的人。她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喊不叫,难道任命被关在这里?

    陈焱在他前方约五十步。因为离着远,小七微微仰头,目光直视前面的那穿着深紫色织金蟒袍,高大健壮的身影,不看这个人趾高气扬欠揍的脸,光看背影,小七觉得,嗯,还是不错的,条子正,好身材!

    小七陈焱的背影做个鬼脸,敢动老子,老子就让你今天死在这。

    陈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毫无预兆的猛然转身,小七垂下头。

    跟在陈焱左右的侍从问,“殿下?”

    陈焱盯着后面被拖行的单薄肮脏的小身子板,看一会,随即道:“去刑室。”

    小七心里又在骂了,刑室,明显的要对老子动刑啊。好,老子今天就算是不要命了,也要宰了你个狗日的。

    大约又走了百十来步,出了那个黑幽,静谧的走廊。左转,又进入另外一个走廊,不过这个走廊很短,大约几十步的距离,牢头将小七拖进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屋子。

    屋子没有小七想想的挂满刑具,或者血迹斑斑,或者燃烧的炭火里放着通红的烙铁。

    结果——

    所谓的刑室的屋子,居然干干净净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当然还有一般屋子所有的一切,窗子,窗子外的阳光。

    因为太久没见到阳光,哪怕窗子是关闭的,明亮的光线顿时让小七,紧紧闭起双眼。一时间她居然有些激动,有些哽咽。好歹自己还活着,好歹自己还有一天能看见阳光。不知道师傅是不是此刻也沐浴在这片春日的阳光下。

    她被人拖到椅子上,手脚上了镣铐。陈焱坐在她的上方,修长满是茧子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案几不急不慢的敲着。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小七始终垂着脑袋装死,眼睛慢慢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陈焱静静的观察了这个单薄的少年良久,有人给陈焱端来了一杯茶,陈焱呡了一口,“你是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

    小七沙哑着嗓音,“不知道。”

    “说说当时被抓的时候情景。”

    “不知道。走好好的,被人打晕。醒了就在这了。”

    “你为何从来不喊冤?”

    “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喊,我也不敢喊。”

    “算你小子聪明。”陈焱露出藐视的笑意。

    “说吧,你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七想了想,胡诌一个地方肯定瞒不过陈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她长这么大只对两个地方熟悉,一个是安州,一个是云谷,“家在安州。家中无人。来上京找亲戚。找不着,就想混口饭吃。结果走大街上被人从后面敲了一棒子,醒了就在这了。”

    “哦,安州——安州的都护叫什么?”

    “姓孙。”

    “他家有个孩子?”

    “七个。”

    “几男几女?”

    “都是公子。”

    “都护府对的门朝什么方向开?”

    “南边。”

    “四年前十月安州出过一件大事,城门关了好些天,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当时不知道,后来好像听人说是都护府家的七公子被人劫走了。所以都护大人关了城门搜人。”

    “我瞧你挺像那小子的。”

    小七心里那个骂,妈的你逗老子玩呢?

    “人家可是少年英雄。”

    “是吗?”陈焱声音高高挑起,手指又开始,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敲桌子。

    那声音让小七心烦气躁,就想蹦起来给这个混蛋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半天见陈焱没声音,小七偷偷瞄了陈焱一眼,奶奶的!这个混蛋居然拿着一本书看的投入。

    小七只是眼珠子动了动,陈焱凌厉的目光立刻入两道明晃晃的剑,朝着小七射了过来。

    小七又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隐身诀,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来人,端一盆水来。”

    侍从麻溜的端来一大盆清水,“殿下?”

    “给我泼!”

    小七想,坏了,果然被这个混蛋发现了。

    整整一盆清水对着小七从头至脸泼了过去,小七那个狼狈,几个月没洗过的头发,黏糊糊的沾在脸上,全身的衣服时湿透,混合着早春寒冷的空气,冰冷的贴在皮肤上。一盆水下去,小七喷嚏是一个接一个的打。

    原本小七以为陈焱发现了自己,是想用水泼去自己脸上的污迹。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见陈焱来揭穿自己。

    陈焱吩咐左右,打开窗户。

    于是春寒料峭的风,一股股的往她瑟瑟发抖的身上呼呼的吹。

    她抖索着身体,等着陈焱。可是陈焱却偏偏根本不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上首看书。屋子很静,静的只能听见陈焱翻动纸张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等待,时间越发的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焱合上了书卷,看了一眼一直在瑟瑟发抖,一身肮脏的少年,“来人啊,再端盆水来。”

    刚刚被体温稍微烘干一点的衣服,又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泼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小七也不敢动用内功取暖,人在屋檐下,她怕被陈焱发现什么。只能这么硬扛着。

    陈焱如此反复折腾了小七大约四五盆冷水,时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

    小七觉得自己再不用内功,估计就要死在这里。她终于明白这间干干净净的屋子,叫刑室真是名副其实。

    一点力气力气也不用出,也不用听鬼哭狼嚎的惨叫,也不用看血肉模糊的身体,简简单单的就能把一个人的希望彻底消耗光。

    不过可惜,陈焱面对的这个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她是肉神不死灵魂不灭的孙小七。

    所以当陈焱再一次合上书卷,抬头扫了一眼,完全蔫了的少年,“你回答我的问题太顺溜。我亲自审讯的犯人不说上千也有好几百,哪一个见了我不是话都说不全。你到有趣,回答我的问题,如此顺溜。不但不怕我,话语里让我感觉在和我和斗气。说吧,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回小七真的话也说不全了,哆哆嗦嗦,喷嚏一个连一个打,“我我,没有……根本,不认……得,你……”

    陈焱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继续在桌子上,哒哒哒,哒哒哒地敲,“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仅仅只是认识我,对我甚至怀恨在心。”

    小七不说话了,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是属狼的,现在看,上头坐着的人才是真正属狼的。言多必失,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就是不要说话。

    陈焱见底下的少年不说话,他站起身来,舒舒坦坦地伸了个懒腰,“我刚刚说,你挺像一个人。我估计这就是你被莫名其妙抓进来的原因。正好你也来自安州。我的人估计是把你当成了那个人。”

    小七低着头,怂搭着脑袋,装怂。

    陈焱走到小七跟前,低头看了小七那一头湿漉漉乱成鸡窝一般的头发。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小七知道,这是到点了,朝廷衙门结束对外公办的时间到了。官员们都要回家吃饭了。以前她爹都是每天都是这个点,从衙门军营回家休息。

    她觉得陈焱也怪无聊的,一天的时间就陪她耗在这间屋子里。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去花天酒地找女人,享尽奢华。怎么会这么文雅的方式折腾一个囚犯,在这样一个屋子里耗了整整一天。

    这个人很诡异。

    陈焱走了,小七自然又被人拖回了属于她的牢房。

    回到牢房后,她立刻用内功烘干自己的衣服。又将云缈神功运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出了一身汗,被冻了一天的身体才算缓和过来。

    忙活了一夜,天蒙蒙亮,她觉得还没睡一会,牢门被打开,她又被拖了出去。又被带到了那个屋子,陈焱早早的已经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专心致志的批改公文。

    “来啦?座啊。”陈焱居然和颜悦色主动招呼她。

    她老老实实的坐下,立刻脚铐手铐被铐的死死。

    “昨天冻着了吧。”今天晋王殿下十分和蔼。小七觉得越发的诡异

    “嗯”小七吸溜了一下鼻子。

    “今天我们来暖和点的。来啊,取两床新棉被来。”

    随从麻溜的取来两床被子,看了陈焱,等着指示。

    陈焱头都不抬,“给她裹上。裹严实。”

    几个人上下齐飞,将小七裹成一只粽子。裹完了之后,陈焱抬头扫了一下,然后低头奋笔疾书,“门窗关死,抬三个炭盆来。”

    小七冷笑了一声,看谁笑到最后。昨天手脚都暴露在外,她没办法动弹。今天很好啊,都被被子裹了起来,她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三个炭盆抬来,不一会,屋子里就热的像是火炕。

    陈焱一件一件的脱着衣袍。小七全身是汗,不过正好润滑了的手腕脚腕。陈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下面被裹成粽子的少年,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而且她根本就不是男子,骨架子本来就小,和未发育的小孩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小七已经将月女真经修炼到了第三层碎雪的关口,即将升入第四层云光,全省筋骨重塑,已经到了柔弱无骨的境界。

    所以她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已经脱开了手铐。她还有顾虑,因为房子里还有几个陈焱的护卫。并不是说自己没实力宰了他们,但是她不想动静太大。刚刚揉合在一起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毕竟还没有真正演练过。

    所以当她无声无息的从脚镣中,脱出自己的小脚。她依旧低着头,沙哑着嗓音说,“大人,我热的不行了,能给我口水吗?”

    陈焱装着听不见。

    小七又低声下气的说,“大人,我不行了。”

    “我看还早。”陈焱根本不抬头。

    “大人,你到底要我招认什么?”

    陈焱这才慢慢的抬头,盯着底下披头散发,完全盖住脸庞的少年,仔细的看了又看,“我说你像一个人。”

    “大人,我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去给她拿点水来。”

    一个人随从出去了。屋子里还剩五个。

    “大人,你想问什么只管问,能不能先把这两层被子拿掉。”

    “去,把被子给她取了。”

    两个人过来帮小七松开被子。那么还有三个人守住陈焱。

    这三个人呈三角形的方式将陈焱护在中间。

    两个过来帮小七解开棉被的人,双手刚刚剥开一层被子,小七长啸一声,如一道月光,从被子里飘了出来。

    陈焱看着那道月光飘向自己,他却一点没有慌张,反而冷静沉着的面带微笑。三个侍卫反应极为迅速,以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陈焱。

    小七藕臂一伸,轻飘飘的,抓住一个侍卫的身子,直接将其扔到了墙角。

    对付另外两人也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双手采莲,只是两招,两个侍卫就已倒地。她顺便夺过了其中一人长刀。

    小七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盘腿坐在了陈焱的书案上。长刀就抵在陈焱的胸口。低首,藐视,嘲笑。

    陈焱那如刀刻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仰起,一对略带杀气的浓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小七,脏乎乎满是乱发的脸。

    门外的侍卫和屋内的侍卫将两人如铁通一般围了起来。

    小七笑道:“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谁敢动一下,我让你们殿下直接上西天。”

    “你是够贱的,非得我这么折腾你,你才愿意现出原形。”

    小七伸出一只手来,捋干净挡在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脸来。陈焱一看见这张脸,就哈哈哈大笑。

    因为他看见了一张花猫脸。一张瘦的没型,黑一道白一道完全辨不出五官的小脸上,只剩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对着他。

    “嗯,不错,不错。临危不乱,大将之才。可惜嘛,只是个不能睡女人的大将之才。”小七满不在乎的吹了个口哨。

    陈栯原本笑呵呵的脸立马变得冷意森然,“真是没死过。”

    小七来开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是,我确实没死过。不过能拉着你一起死。挺赚的。”

    “我能拉着你九族的人一起死也挺赚的。”

    ------题外话------

    新的一卷,故事换一个角度再次拉开序幕。

    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说,陈焱真的并不知道,小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关了小半年。

    到底是谁把小七关进了这个监狱,你们可以猜,猜对了有大奖。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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