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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光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扬起了秀眉。
回到s市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出了机场，冷风扑面而来，周时光拿出外套穿上。
“冷？”
孟云归回头看过来，周时光摇头：“还好。”
“孟总。”
周时光拉上运动衣的拉链，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迎了上来，孟云归点点头。
上车，孟云归吩咐：“先把她送回去。”
周时光转头看向孟云归，昏暗灯光下他五官深刻。
“我还有事。”
孟云归解释完，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晚上不用等我。”
“注意安全。”
还是那个别墅，周时光进门后洗了澡就去睡觉。翌日，醒来的时候，孟云归果然没有回来。周时光下楼检查了冰箱里的东西，打扫卫生的阿姨应该有定期更换冰箱食材。
面包和牛奶都没有过期，周时光热了一杯牛奶刚刚端到餐厅，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快速走到玄关处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是顾凡晨，接通：“顾总监？”
“嗯。”顾凡晨直接说道：“在那？我过去接你，十点新闻发布会。”
周时光报了地址，说道：“一会见。”
也来不及吃早餐了，匆匆换了衣服化妆。刚到小区门口顾凡晨的车就过来了，周时光招招手上车。刚坐稳，顾凡晨把一份生煎包递过来：“嗯？”
“谢谢。”
周时光笑着打开纸袋，说道：“正好没吃早餐。”
“剧本有改动，回头你再看一遍。”
顾凡晨把剧本递过来，说道：“改成青春校园。”
周时光一口生煎包差点呛进了气管里，咳嗽半天接过顾凡晨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才顺过来气。放下生煎包的包装，拿过剧本。
“这么有意思？”
“这个剧本不错，比之前那个有前途。”
周时光拿起纸巾擦干净手，才接过剧本，看了一会儿，改动挺大，抬头。
“顾总监，我们公司还要签新人么？”
“你想推荐谁？”
“王玫，我的好朋友。”周时光和王玫关系很好，她一直有这个想法，之前人微言轻。自己没站稳，怎么拉别人？就怕拉错毁了人。
“回头你把她的资料发给我。”
新片发布会现场外面等了很多粉丝，周时光下车和人打了招呼，顾凡晨就护着她往会场里面走。周时光扫了一眼粉丝举着的牌子，一愣，转头低声和顾凡晨说道：“沈梦飞？”
“嗯。”顾凡晨说：“沈梦飞能抗票房，投资方的意思。”
其实这个决定对周时光来说是十分有益，沈梦飞不缺片子，她有名气。这种青春电影之前并没有成功的案例，票房能不能上去是两说。双主角的电影，已经成名的沈梦飞来和周时光搭戏，纯粹是为了捧周时光这个新人。
走进去，周时光一眼就看到穿着黑白套裙的沈梦飞，坐在椅子上和助理在说着什么。周时光走过去，她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沈梦飞迅速扭开了脸。
作为抱大腿的周时光，立刻就凑过去了：“沈姐？”
“嗨。”
沈梦飞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挥挥手敷衍，站起来看向顾凡晨：“顾总监。”
顾凡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发布会就开始了，你们准备准备。”
“好啊。”
沈梦飞站起来，笑眯眯看了一圈，视线落到周时光身上，刚要开口说话，周时光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转头对着拍照的记者绽放完美笑容。
“这是两位合作的第二部戏了。”
“姐妹情深。”周时光笑着纠正：“第三部戏。”
“抱歉，为了现场和谐，我们得先走一步了。”沈梦飞拉着周时光快步往前排的座位走，周时光微微俯身靠近沈梦飞的耳朵：“谢谢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沈梦飞对她帮助，周时光记在心里。
“我只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不是为了你。”沈梦飞脸上带着笑，压低声音说道：“拍戏别拉我后腿，我讨厌愚蠢的人。”
周时光意外的是，男主角竟然是新生代偶像刘易，他是走选秀路线出道。五官长得漂亮，又特别会做人，签的是香港华宇。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一直混在电视圈。
周时光看过去，恰好刘易也看了过来，点头，刘易睥睨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发布会上，记者提了几个问题，可能因为安排好的缘故，问题并不尖锐。一直围绕周时光和沈梦飞的友情做文章，周时光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及膝长裙，化妆不浓。白皙面孔清秀干净，倒是十分符合剧中女主角的形象，她不笑的时候有种阴郁的冷艳美。
主持人提问：“这是时光和梦飞的第三次合作，时光，在你眼里梦飞是什么样的性格？”
周时光笑着看向沈梦飞，眯了眯眼睛，凝视她：“直爽，率真，非常完美的一个人。”
“这么官方。”
众人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发布会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
周时光站的腿疼，终于结束。
周时光还没走，就被记者堵住：“周小姐，之前你和你父亲的纷争是为了新戏炒作么？”
顾凡晨挡在周时光面前：“对不起，现在周时光不接受采访。”
默默记住他是那家报社，回头打个电话过去，太不懂事。
“周小姐，你和你身边的金牌经纪人顾凡晨是什么关系？”
顾凡晨脸色有些变，周时光拨开他的手臂，站出来说：“第一个问题，我认为这是对我的专业的一种侮辱。第二个问题。”周时光笑着转头看向顾凡晨：“顾总监是我的恩师，非常敬重的前辈。”
顾凡晨松一口气。
走到后面化妆间，唐导演看了过来：“中午一块吃饭，明天早上八点进组。”
“行。”
周时光回头看向顾凡晨：“姚姗呢？”
“老家有事暂时离开，我这边给你又安排了一个助理，一会儿你见见。”
周时光若有所思：“那以后姚姗不回来了么？”
“暂时不会回来，以后还没决定。”顾凡晨目光闪烁了一下，转移话题：“沈梦飞虽然脾气不好，可人心底不错，别和她较劲。”
“我知道。”
前往饭店的途中，周时光的电话响了起来，周时光看到来电是孟云归，接通：“孟先生。”
开车的顾凡晨转头看过来，周时光眼睛看着窗外，表情很平静，他收回视线专注开车。
“在那？”
“今天开新闻发布会，一会儿去吃饭。”周时光说：“你那边忙完了？”
“嗯。”
他顿了一下，低沉嗓音听不出喜怒。
“晚上你在家么？”
周时光眸光动了下。
“有事？”孟云归问。
“就想问你在不在家吃饭。”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开口：“八点回去。”
“晚上见。”周时光挂断了电话，琢磨了一会儿把手机装回包里，转头看向顾凡晨：“现在投资什么好赚钱？赚的比较快的？”
“你对什么感兴趣？”
顾凡晨有些意外她会提这个，她应该不是会缺钱的人。
“开餐厅怎么样？”
“你有多少钱？”顾凡晨手指点着方向盘，说道：“暂时先拍好戏，早年红起来转行经商赔的一无所有的多了去，你现在连能拿出来手的作品都没有，想的挺远。”
周时光笑着点头：“所以只是想想。”
中午的饭主要是几个主演的见面会，刘易那人看起来脾气似乎不大好。始终没有和周时光说一句话，周时光也不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吃完饭跟着顾凡晨去了趟公司，进了办公室坐下，他打了个电话，没多大一会儿就推门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周时光眨巴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顾凡晨。
这小子成年了么？
“阿k，暂时担任你的助理。”顾凡晨站起来，指了指周时光，介绍道：“周时光。”
叫阿k的青年长得清瘦，身材高挑，长相不初中，只一双眼睛清亮，十分明亮。周时光对年纪小的人本能不信任，拧了眉毛：“顾总监？”
“他学过几年武术，心也细，当你的助理应该没问题。”
周时光骤然明白过来，姚姗出了事，她可能永远不会再做自己的助理。抿了下嘴唇，她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那个女孩。
所以顾凡晨把她的助理换成了一个学过武术的男孩，周时光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青年面前，他并没有向自己问好的意思，周时光伸手：“你好。”
“你好。”
阿k漆黑眸子打量周时光，伸出手和周时光握了一下就松开。
“他那样的，你能撂倒几个？”
周世刚站在他面前，没回头，示意着指向顾凡晨。
顾凡晨扬了眉毛，周时光最近越来越嚣张。
阿k打量顾凡晨，顾凡晨身材匀称，应该也是经常去健身房，生的高大。打量一番，阿k说：“顾总监和我谈的合同，助理一个月八千加奖金，这个工资谁开？”
“我。”
周时光指了指自己：“公司只负责介绍人。”
“那顾总监这样，应该能打两三个。”
顾凡晨腾的站起来，指着门口：“你俩给我滚。”
周时光笑了起来，拍了下阿k的肩膀：“最近行程整理好，有什么不懂打电话给顾总监。试用期工资就是他和你谈的那个，试用期之后如果合适再谈酬劳。”
转身走到顾凡晨面前，收敛了笑，说道：“宫计的片酬什么时候到账？姚姗那边你看着多给点。”深吸一口气，开口声音有些沉重：“这件事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如果她不想再见我，代我说声对不起。”
顾凡晨拧眉，沉默片刻，开口：“你不用愧疚。”
“我先走了，回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阿k跟着你么？”
周时光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回头看过去，阿k不甘示弱回视她。周时光笑笑，说道：“不用，明天早上八点联系我。”
转身出去，门关上。
顾凡晨指指面前的座位，说道：“坐。”
阿k走过去坐下，顾凡晨坐下去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眯着眼，烟雾缭绕，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看不该知道的装聋作哑，阿k。”
顾凡晨声音沉下去，意味深长：“娱乐圈不好走，负责她的安全，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阿k抿了下嘴唇，半响点头：“我知道。”
顾凡晨按灭了烟头，把一份资料递给阿k：“周时光的资料，你负责她工作上的行程安排。好好看看，那里不懂问我。时光脾气不坏，自己把事情做好，她不会为难你。”
阿k站起来：“还有别的事么？”
顾凡晨抬手扶额，这个个都是什么东西？
“滚吧。”
阿k站在原地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顾总监，能预支工资么？”
“你和周时光商量，控制好脾气，走吧。”
阿k转身就走，走到门口顾凡晨开口：“我和时光的电话号码你记了么？”
“嗯。”阿k从口袋里掏出老式诺基亚，晃了晃，黑眸看向顾凡晨：“都在这里。”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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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光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日常用品，顺便买了一些菜。打电话给王玫，很快那边就接通，周时光推着车：“王玫。”
“身体怎么样？”
“没事。”周时光笑道：“你还没签经纪公司吧？”
“没签，怎么了？”
“你有兴趣签么？”
上一次周时光和王玫同时住院，后来见过一面就匆匆分开了，之后她在b市，也就没有再见王玫。
“真的假的？我可以签么？”
王玫一愣，瞬间激动起来：“时光，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你先把自己的资料整理一份发过来，我递给顾凡晨看看。”
“好，谢谢时光，真的非常谢谢，不管能不能签我都很开心。”
周时光抿了下嘴唇：“王玫，我们是好朋友别说这种客气话。”
“行，那就不说，改天请你吃饭。”
“好啊，吃火锅吧。”周时光笑着说道：“小心点郭小美，上次的事非常抱歉。”
“都是朋友说这些话实在见外。”王玫哼了一声：“资料发你邮箱么？”
“行。”
挂断电话，周时光电话叮铃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进入手机：“我是阿k。”
非常简单四个字，周时光对他印象不太好，目光太过于黑沉显得有些狠戾。周时光身边不缺凶狠残酷的人，她没必要再在身边按一匹狼。
可顾凡晨既然如此安排就有他的道理，周时光也不好说什么。
手机装回包里，拎着袋子走出超市，刚下出租车还没走进小区就看到保安室那边在闹着什么，远远听到哭声，有几个人围过去看热闹。
周时光看了一眼，因为距离远，她没看清楚。东西很多，也非常重，她拎着往小区里面走。
“时光！女儿！”
周时光心脏猛然一收，咬了下嘴唇回头看过去。
刘翠华披头散发推开人群跑过来，周时光连忙左右看，找寻记者藏在那里。她最近一直很小心，戴着口罩一般人应当认不出来。
刘翠华是怎么认出来自己？
她周身狼狈，身上的衣服褴褛，周时光皱了下眉头，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只一停顿，刘翠华就跑到了她身边，保安追上来：“小姐？”
“时光？”
“你先松手。”已经入秋，s市温度不高，她身上一股馊味，浑身都是土。周时光只觉得辛酸，已经大致明白为什么会在保安室闹起来。
她这样大概是进不去小区，周时光真不知道对她应该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能不能把东西先放保安室？”
周时光拎着东西十分不方便，手指头被嘞的发疼。周时光一天进进出出，保安也大都认识。
“可以，可以的。”
“谢谢。”
周时光把东西放在了保安室，走过来看向刘翠华：“找个地方说话吧。”
刘翠华抹着眼泪，弓着背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带记者了么？”
周时光一直很警惕的左右看，刘翠华摇头。
“时光，妈怎么会害你？”
周时光找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茶社走进去，进门的时候服务员一直打量他们两个，可看看周时光衣冠整齐又不像穷人也不敢赶客人走。下午这个点没有什么客人，刘翠华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周时光点了点心和茶，服务员出去带上了门，周时光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这边东西一定很贵吧？时光，你现在赚钱不容易别大手大脚的花钱。”
“嗯。”
周时光看着她，一段时间没见，她老了很多，脸上都是褶子，全然是不安。
大约沉默了五分钟，服务员送来点心和茶水，周时光开口：“吃东西了么？”
“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们了？”
刘翠华话出口，泪就涌出了眼眶：“时光，你心怎这么狠？”
周时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有别的事么？”
谁狠心？谁更狠心？
周时光什么都不想说，刚刚生出的同情心全然散了，消失殚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周时光作势起身要走：“他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我没办法原谅。”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时光。”
刘翠华猛地站起来拦住周时光的去路，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你撤诉好不好？你爸爸不能坐牢，他是我们家的支柱，倒了我怎么办？时光，他是你爸爸。”
她抓的很紧周，时光疼的皱眉，用力挣脱了自己的胳膊，甩开他：“你想怎么样？逼死我？逼死我你们就过的舒坦了？我差点被弄死你的时候你们在那里？不要用道德绑架我，告诉你，没用。我不会撤诉，至于你怎么样那就要周家怎么告了。”
周时光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刘翠华浑身发抖，瘦弱的她看起来悲伤绝望，浑浊的目光里没有一点光亮。
周时光往外面走，刘翠华像是猛然回神，扑过去抓周时光的胳膊：“你不能这么狠心，你是我们的女儿，你把你爸爸送到监狱，你把我们送到监狱！”
周时光一把推开她，刘翠华跌坐在地上，周时光心已经彻底冷了，居高临下看着她：“至于赡养费，宣判下来，我一分都不会少你们，法庭见。”
这对父母，她已经彻底失望。
“时光——”歇斯底里的哭声从门里传来，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时光快步出门，看到服务员从钱包里取出现金递过去：“结账。”
刚走出茶社，咔嚓一声响，周时光迅速转头看过去。一辆灰色的商务车里，记者举着相机在拍自己，隔着遥远的距离周时光看着他。
转身往小区走，忽的扯起嘴角。
最初，她真的想用亲情感化母亲，想和平相处。人做错了事，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得给对方改错的机会。现在呢？周时光冷笑，她给对方机会，谁给她机会？
照相机快门声音越来越密集，周时光埋头快步往前走着，谁给过她机会？
周梦把她往死里整的时候，陈建伟要逼死她的时候，谁给过她机会？
前面一辆面包车停下，下来一个微胖的男人脖子上挂着记者证：“你是周时光小姐么？你刚刚是去见自己的母亲了么？你住着别墅却对媒体大众哭诉自己很穷，你是在欺骗大众么？”
周时光低头继续往前面走，另一个女人也追了上来：“周时光小姐，你对自己的父母赶尽杀绝，能安心么？你母亲衣着褴褛，你却一身名牌。”
“你是为了钱才不认亲生父母的么？”记者堵住了她的路，似乎要伸手扯她脸上的口罩。
一辆黑色的奔驰疾驰而来，周时光手指紧紧攥着，她怕自己下一瞬间爆发。刺耳的刹车声，车子迅速打了个方向，一个漂移在身边停下，围观群众和记者都吓了一跳。
“上车。”
周时光嗓子里仿佛堵着棉絮，哽的难受，抬头看到孟云归阴沉的脸，他戴着墨镜，眼睛隐在镜片后面。
周时光快速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启动迅速离开。
孟云归取下墨镜，开车戴墨镜实在太装逼，而且不利于开车。
“怎么回事？”
“你怎么看到我了？”
周时光拿下口罩，转头看向孟云归，她眼睛有些红，半响后扯起嘴角哼了一声：“完蛋了，这回记者又要乱写了，说我为了钱勾搭你。”
“难道不是？”孟云归把车开进小区，转头看到周时光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嗤笑：“做都做了，怕什么承认。”
收手利落的从另一边下车，看到周时光还没动，浓眉上扬：“滚下来，还要老子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