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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儿，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因为相爷的这个身份才接近我，才与我共同进退的。其实你喜欢的从来都是相爷夫人这个位置，而并非是我。”亲切如和风般的声音骤然转冷，变得淡漠遥远，这样的楚沐城，让云然觉得有些陌生。
云然满脸惶恐地看着眼前的楚沐城，生怕与他就这样失之交臂，“不，不是这样的，沐城你听我说。”
“若非如此，那么然儿你告诉我，当初你千里迢迢从海澄县来到长安，为的是不是这个相爷夫人的位置？”楚沐城冷冷地说，声音犹如千年冰霜一般，直直冲着云然砸了过来，冷得透骨。
“是，你说得没错，当初是因为相爷夫人的位置来到长安的。”云然抿着嘴，有些手足无措，“可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怕你知道以后，会认为我别有用心，将我拒之门外。”
云然承认，当初接近楚沐城，确实是因为他是相爷，可以帮助她回到原来的轨道，让她能继续活下去。虽然这样做有些自私，打乱了楚沐城的生活，破坏了他跟凌雪的婚事，但云然也是迫不得已。更何况，云然一直在改变自己，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在楚沐城面前，成为一个可以跟他匹配的女子，就是希望他将来不会后悔，选择了她没有选择凌雪。
楚沐城神情难测地看着云然，冷笑一声，“让萧衡搅黄婚事、让凌雪来伺候、让我心生愧疚等等，你告诉我，哪一样不是你别有用心的杰作。”
“我承认，我当初的做法不光明，但是我并非有意的，也不是要故意欺瞒沐城你的。”被楚沐城戳中心思，云然略垂了头，像蔫了一样，“现在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是吗？好好地跟我过日子，然儿说得可真好听。”楚沐城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仿若无事般很快恢复原样，“那么你心心念念的相爷夫人那个位置，又该如何？你可别忘记了，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那么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待在那个小小的地方，只能当县令夫人，而非相爷夫人？”
云然脸色苍白，跌撞着后退了几步，“我……”
是啊，楚沐城有相爷之命，但并没有直说当相爷多久。如今被贬，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长安，当不回相爷了，那么她应该怎么办？
没有相爷夫人的称号，没有那御赐的一品诰命，云然又该何去何从呢？
等死，亦或者找新的相爷鲎？
瞧见云然犹豫了，楚沐城心中了然，甩了衣袖，转身离开，越来越远。
“沐城，沐城，你听我解释。”云然提起裙摆，拼了命地向前追，想要跟楚沐城解释清楚，但是他走得飞快，根本不愿停下来听云然解释。
一门心思全都在楚沐城身上，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云然没有追上楚沐城，反倒是被突出的石块给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楚沐城消失在视线之内。
“沐城，沐城！”望着楚沐城消失的地方，云然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全身冷得发抖，好像遗失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突然之间，双手被紧紧地握住，有一股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犹如救命稻草一般，让云然心安，“然儿，我在这。”
是楚沐城的声音，是楚沐城的声音！
云然从梦中惊醒，抬头便对上楚沐城一脸担忧的视线，还未经过脑袋思考，云然便伸手将面前的楚沐城抱住，将小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嘴里喃喃道，“沐城，沐城。”
还以为楚沐城不要她了，原来并非如此。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有我在。”见云然一反常态，楚沐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到了。”
打量了周围，并不是梦中那一片的黄沙，而是熟悉的粉色布局。这是云然某次坐楚沐城的马车随口提的，说她喜欢粉色，想不到楚沐城真的将马车内的格局换成一系列的粉色，即便是出门办事，也是乘坐这辆马车，偶尔被其他官员取笑，他也没有将马车上的装饰改变过。
头顶的铃铛随着马车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马夫在竹帘外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云然这才想起来，原来她跟楚沐城正坐在前往永安县的马车上。
将手臂收紧，闻着楚沐城身上的清香味，云然委屈地回答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怎么这么想呢？”被云然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楚沐城轻声细语地开导云然，“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用担心。”
“真的？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者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会离开我？”放开圈在楚沐城腰间的手臂，云然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半信半疑地问道。
楚沐城浅浅一笑，“哦，然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差一点就要被楚沐城掏出真话来了，云然赶紧收了回去，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我是说以后，以后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
？”
看到云然正襟危坐，楚沐城忍不住低声一笑，“然儿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心里肯定更加不好受了，我怎么忍心怪罪于你。”
“真的？”担心楚沐城反悔，云然又重申了一遍。
“是真的，我答应你今后不生气。”楚沐城点了点头，郑重地回答云然的问题，“不过，如果真的遇到这种事情，我希望然儿可以告诉我，让我一起陪你面对。”
并不知道云然到底纠结什么事情，亦或者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过楚沐城愿意等，等云然有一天想开了，愿意亲口告诉他。
“不行，不行，我们来拉钩钩，这样我才能相信你的话。”还是不放心，担心楚沐城会反悔，云然伸出右手来，“拉钩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猪。”
听到还要拉钩钩，楚沐城其实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一瞧见云然满脸期待的表情，哪里还考虑那么多。
于是乎，叱咤官场多年的楚沐城，为了让云然放心，就真的伸出手来陪着她拉钩钩，做三岁小孩才会玩的游戏。
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之后，云然这才真正露出笑颜来，掀开竹帘往外看，“我们到哪了？”
“这里是清河村，还有五里路，我们就可以进入永安县了。”看了看竹帘外的景致，楚沐城当起了云然的临时导游。
没想到，云然如此容易满足，一个个小小的承诺，就让她重展笑颜，楚沐城也跟着心情大好。
憧憬着今后的生活，云然不禁乐出声来，“都说天高皇帝远，这县令说话有可能比相爷还管用呢。到时候有你在前面挡着，我在后面遮凉。我想，在这永定县的生活一定会过得比长安还滋润，我要在永定县将千金坊搬到这里来，让所有永定县的人都知道千金坊的名号。”
“好，好，都听你的。”对于云然的要求，楚沐城尽数满足，笑着全都应承下来。
伸出手，接过窗外徐徐飘落的花瓣，云然不禁想起那日萧衡所说的话，“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面对一个可能过气的相爷，云然极有可能无法在期限内当上相爷夫人，那么小命将不保。
知道云然是冲着相爷夫人的位置，想要跟楚沐城成婚的，所以萧衡即便是不愿意，但还是想要云然好好活着。如今楚沐城没了相爷的位置，如果继续跟着楚沐城，那么就是拿自己的小命还玩笑，萧衡如何能接受。
当时云然并没有给萧衡最终的答案，但是刚刚经过刚才那一场噩梦，云然确定了楚沐城在她心中的位置。
跟小命相比，没有楚沐城的日子，更会让云然生不如死。
风徐徐吹过，手中的花瓣便从指缝间溜走，在空中回旋了几圈，缓缓地掉落在地上。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花尚且知道开得漂亮，留住最好的记忆，人更应该如此，这样才不虚此行。
慢慢地将手缩了回来，云然扭过头，看着身旁的楚沐城，莞尔一笑。
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那么云然更想要跟楚沐城一起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将每一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这才是重点。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马车载着云然跟楚沐城往永安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