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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叶点点头，云歌和移灯法师转身，三人一起向着二楼其中一间包厢走去。
跟着两人走进包厢，里面坐着的赫然是玉无痕和曝寒。包厢很宽敞，明亮的窗户大开着，楼下飞花阁众人吃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餐具要了5副，玉无痕和曝寒面前的已经动过，另外三副显然是刚刚新添的。包厢里有专门负责这个包厢的系统服务员，满面微笑地迎上来，殷勤地为三人拉开板凳就座。
花小叶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坐下。云歌和移灯法师分坐两边，也是静默无言。
玉无痕和曝寒的脸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表情。曝寒是向来如此，没有表情就是他一贯的表情。而玉无痕则是神情太复杂，沉淀到一起，看起来反而像是没有表情了。
桌上酒菜香浓，比起楼下更加诱人，却没有人会想拿起筷子吃饭。花小叶三人盯着玉无痕，玉无痕眼神复杂地看回去，曝寒眼望虚空。气氛沉闷极了。
花小叶忽然自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叫我们来，并没有事么？”话并没有往下多说一个字，但那神情、那语气已经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出来：没事，那我们就要走了。
玉无痕不得不开口，却显得有些踌躇，嘴动了好几下才说道：“刚刚你们在楼下说的，我都听到了。”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飞花阁到这里之后并没有人上二楼，而两人现在却在这里坐着，当然是来得比他们更早。而窗户里至今还在响着的一楼的喧嚣声，等于已经告诉大家，一楼刚刚的事这两人在二楼窗下无疑已经听了个清清楚楚。
花小叶似笑非笑地看了玉无痕一眼，目光在这一眼后转移到了窗外远方。这次花小叶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领会了她所表达的意思：这是她最后的耐性了，再不说正题，她绝对会起身就走，连再见都不会说一个。
玉无痕并不笨。他当然也领会了花小叶的这层意思。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并且不再绕圈子说废话：“今天你和唐小刀受到袭击，不是我的意思。”
花小叶这才把视线重又拉回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玉无痕这张脸，从花小叶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的时候起，就一直是冷傲的、无情的。直到他与飞花阁一次次交手又一次次挫败，才有了越来越多的其它的表情。但在平日面对其它人的时候，这张脸依然是一如平常的冷傲，时时刻刻显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信心和冷漠。
不过这一刻，玉无痕的脸上写着的是无奈，是花小叶从未见过的类似于羞于启齿的表情。
花小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这番做派。
刚才在信息里，云歌告诉她，曝寒和玉无痕在楼上，玉无痕请曝寒帮忙联系云歌，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能不能请云歌和花小叶上楼见个面，但不要告诉颜回和柳梢俏。云歌挺意外，估摸着玉无痕可能是知道花小叶正在气头上，怕被拒绝，所以拐这么大个弯来请。
玉无痕单独和曝寒在上面，并没有其它的帮手，要说玉无痕在一楼全是飞花阁的人马的情况下还要对花小叶不利，应该是不至于。曝寒的人品云歌也还是信得过的。但花小叶和唐小刀刚刚吃了大亏，云歌却也不敢大意。因此特意先带着移灯法师上楼侦察了一番，才告诉花小叶这个消息。
云歌心里有数，会面还是非常必要的。花小叶被伏杀，既可以理解为她和九月飘香姐妹的个人恩怨，也可以视之为金玉满堂对飞花阁的公然挑衅。这两者之间，区别大了去了。飞花阁和金玉满堂此时不但彼此之间刚刚签订了新的合作协议，两个行会的合作还关系着其它6家与飞花阁关系不错的行会。之后的boss掉落也刚刚议定了分配不久。这个脸到底撕破还是不撕破，不能只考虑自己。
花小叶也是这么想，所以她来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玉无痕这个人和他现在难得流露的这种情绪。不过至少玉无痕终于表现出了要坦诚相告的姿态，于是花小叶也相应地收起了随时离开的神态，安安稳稳地坐下，双眼平视着玉无痕道：“是吗？”
“我之所以不想让颜回和柳梢俏上来，就是因为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我下面的话实在无法启齿。”玉无痕耸耸肩强自做了个轻松无奈的动作，可是一脸的苦笑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轻松。
“九月飘香这个女人，我这次竟然看走眼了。”玉无痕的目光离开花小叶，转向自己杯中的酒，苦笑，“如果让颜回听见我说竟然会对女人看走眼，他估计会跑去专门制作一个标志物，明天就让秘书摆放在我办公桌上，好给我添堵。”
仰头干了杯中的酒，服务员自动填上。玉无痕一个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九月飘香这个女人，一直都有些小聪明。很听话，又很懂得进退，在交际上也有些手腕。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都是很好用的一个女人。血色芍药虽然没有那么懂事，但一来这种人在适当的场合也很有用处，二来她肯听她姐姐的话，总的来说也是利大于弊。就是上次她们因为不经过我允许擅自买凶杀人被我开除，都没有跟我闹过一句。所以对他们姐妹俩，我一直很放心，也没少给钱。”
花小叶眉头很明显地皱了几下。用“很好用”来形容女人，即使被形容的是她所讨厌的人，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玉无痕因为没有看着花小叶，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花小叶皱眉的动作，此时握着酒杯放在桌上，仰头向后坐直靠在椅背上，视线才又重新抬起：“九月飘香和血色芍药离开金玉满堂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茱萸堂竟然是她俩开的。那时我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两姐妹还有这份本事，倒也让我刮目相看。所以后来茱萸堂倒了，九月飘香哭着跑来说茱萸堂都是靠着攒下我给她们的钱才开了起来，不舍得就这么让系统收回了，我那时刚好也要扩大店面，也就直接并购了过来。”
花小叶心里暗自翻个白眼，表现出来是指尖轻点桌面，淡然地道：“我来，不是听你们二位的情史的。”
“情史？”玉无痕嗤笑一声，“用钱买来的女人也配跟我谈‘情’字？我说的不是情史，而是九月飘香姐妹俩和金玉满堂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花小叶挑眉，话说玉无痕刚才说的所有的话，哪句是说九月飘香姐妹和金玉满堂的关系问题了？
玉无痕冲花小叶摆摆手：“我知道。但是刚才那些是前提，是之所以她们俩会和金玉满堂有如今的关系的根本原因。我要说的主题马上就说到。”
玉无痕道：“九月飘香姐妹俩都是网游老骨灰了，在游戏里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茱萸堂刚成立的时候，靠的就是这些人帮忙。那时我还不知道，九月飘香利用自己在现实中和我的关系，帮里面的好几个人在我公司里得到了轻松的工作。而这，就是今天的事情的一个缘起。”
花小叶此时忽然有点恍惚。今天是讲故事的日子么？貌似自己才刚刚在楼下面对一群消息人和自己的会众讲了很久的故事，怎么现在又在刚刚讲故事的地方的头顶上又开始听别人讲故事？难道这九月飘香，竟然浑身都是故事，遇到她的人都会留下一段关于她的故事？
花小叶一闪念之后立即收束心神，只听玉无痕正在继续讲述：“这些人在游戏里跟九月飘香的关系本来就很密切，在现实中又受到她这样的照顾，此后在游戏里对九月飘香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金玉满堂行会一成立，他们就跟着九月飘香一起进了行会。”
“后来九月飘香和血色芍药被我开除出去，这些人并没有跟着离开，我还以为他们的心已经完全向着金玉满堂。没想到他们只是留在行会里拉拢更多的玩家。就在茱萸堂散了以后，九月飘香和血色芍药重回金玉满堂。立刻就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这次进行‘剿灭十二余孽’的任务链，金玉满堂损失很大。为了今后的任务，吸收了很多新的人手进来。这些新入行会的玩家，很多都被那些人拉拢了过去。伏击你们的，绝大部分就是行会里围拢在九月飘香身边的这些人。”
玉无痕说到这里解释了一下：“我当然不是说因此我就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事。九月飘香再在行会里拉人，金玉满堂的底子还是我玉无痕的人。因此，当他们召集人手埋伏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
花小叶心头一跳。关键的地方终于谈到了。
玉无痕表情很不愉快地说：“我当然很生气。两个行会正在进行重要的合作，怎么能够因为这些个人恩怨而影响大局？于是我立刻命令参加埋伏的所有人立刻撤回来。可是这个时候我发现，这些人这一次竟然并不听从我的命令。”
“刚开始只是九月飘香在行会频道里哭哭啼啼，血色芍药在一旁帮腔，要我这次一定要给她们主持公道。马上就有很多会众纷纷出来附和，整个行会的舆论出现了一面倒的局面，除了明确支持九月飘香和血色芍药的以外，其他玩家也都是沉默不语。而我，竟然是被孤立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