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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辰转身,那背影沧凉如化石,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竟微微有些佝偻。
无双欲要再言,终是无话,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恍若隔世。
鹏飞过来端药,惊讶心疼地说:“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无双挥手道:“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
鹏飞乖巧地退下掩上门,无双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继续战争的勇气。
两人微妙的变化,怎能逃脱宫中几百双眼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了。
那些宫妃如飞蛾扑火一般讨好着东方辰,一向冷情的东方辰一反常态,竟是来者不拒。
两个人都性格倔强,没有肯低声下气,皇宫的低气压一直沉着。
日子平静地无波地过着,但底下的暗流却越来越汹涌。
越是临近,无双越是烦躁,这一日,她穿一身白衣,并无任何装饰,来到大相国寺礼佛。
也许越是满手血腥的人越是想要信佛,希望佛祖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大雄宝殿外,潮水般的梵音叠叠层层而起,整个大相国寺淹没在僧人早课的吟唱中,千年古刹在晨辉中宝光灿然,一滴晨露从宝殿前的铜瓦上缓缓地汇流滴落,击打在青石上,一派人间佛土的景致。
世尊坐像前的青铜鼎中卷动着滚滚赤焰,小沙弥默不作声地将一块块楠木方砖投入宝鼎中,带着阵阵清香的烟气竟是直冲穹顶而去,仿佛一道垂在佛前的巨大纱暮。
“劫数……”袅袅香烟中,有人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唱罢,宝鼎香烟骤然迷乱,绵密的烟雾散去,高居莲座之上的释迦摩尼坐像眼角略带慈悲,低眉看着世间苍生,而烟幕中缓缓现象的老僧合十一拜,良久无言。
无双缓缓步入大殿之中,负手站立在巨大的佛像前,抬头仰望,观望着含笑的佛像。
敲击木鱼的老僧长叹一声,雪白长眉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头,轻声道:“女施主来了!”
“大师!”白色的衣袂和黑色的发丝随着她前行时的步伐飘摇,无双走到无尘大师身前,敛目行礼。
无尘和尚指了指他面前一个蒲团,示意无双落座,她敛起衣摆,大大方方盘膝座下。无尘和尚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双的眼睛,无双也不甚在意,任他观察个够。
“你劫数已到!”无尘和尚看着无双的印堂,掷地有声。
无双微怔,沉吟半晌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无尘有些讶异,“何以发笑?老衲绝不危言耸听。”
无双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所言我深信不疑。只是我认为,福祸相依,径尺之水,可一步越之。”
无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沉思良久后摇摇头,“你所说的径尺之水,老衲却认为是尘世的大劫。”
“大师终身参禅礼佛,般若空禅的智慧非我等凡人所能及,不过我虽愚钝,却认为大乘佛法非为出世,不能入世救人,却只空坐谈玄,人间疾苦只一味参悟,终非世人所愿,善也好,恶也罢,佛……终需魔来渡……”无双长眉一剔,眉梢间竟是一段刀锋般的锐气。
“好!好!好!”无尘道,“论相、作、我的三无修为,你不若我等佛门中人,却深知世间真理,慧根极佳,参佛与修道均为世人,佛为智慧,悟得世间玄机,僧为静穆,灭得自己心魔,而你,要灭天下的心魔!”无尘和尚喟然长叹。
无双含笑:“世间之事,无非经历万劫,方见莲花。”
无尘合掌道:“但感情之事,虽历万劫,却不见得有善果。”
无双秀眉一挑,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无尘大师满脸慈悲,盯着无双一字一句地道:“当今圣上乃至情至性之人,为了施主已经造了不少杀孽。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施主本是聪慧之人,何必要纠缠于过往死结而不放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若不放下心中执念,恐怕天下苍生又要得历战乱。”
无尘从袖中摸出一幅朱绳捆扎,火漆封锁的褐色卷轴,放在无双掌心。
无双心里一惊,朱绳封扎,火漆封印是佛教最高封仪,释教素来不尚五种正色,赤色就是正色中名列第一的。
“你本性刚直,但易被戾气所控,因魔入佛,仿佛骑马临深渊之侧,一不谨慎,就摔入深渊,直落无间地狱,有朝一日,你在魔界中不知进退的时候,希望你见此卷轴,可以明心见性。”
无双双手合十,颔首行礼:“谢大师指点。”
无尘仍然看着窗外,淡淡地道:“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
无双的眼神变得很清无双,轻声问道:“大师,何谓净土?”
无尘这才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熠熠光华:“在施主心中,何谓净土?”
无双想了想,郑重答道:“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众生平等,无怨,无悔,无恨,无憾。”
“阿弥陀佛。”无尘忍不住低宣佛号。“施主菩萨心肠,哪里皆是净土。”
无双又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无尘却道:“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无双微笑:“大师放心,我定不会多造杀孽。”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无尘对他双手合什道。“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大师言重了。”无双十分谦逊地笑道。“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是我该感谢大师。”
无尘捻动念珠,含笑合眸:“往生净土,不净不垢,施主一路走好!”
无双行礼退出,无尘大师闭目长叹:“情深不寿,过犹不及……孽缘,孽缘!”
待无双行至山下时,山上的青铜丧钟声响起,无尘大师圆寂了……
无双白衣翩翩,缓缓地走进轿内,向北秦的皇宫行去。
刚一进宫便闻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合宫均知王贵嫔受了惊吓,正在安胎,但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许多老鼠到来仪宫。
王贵嫔生性胆小,突然老鼠死尸,惊吓之下,竟然跌坐在地上,小产了!
而韩淑妃则揭发苏慕容从太医院领了耗子药,此事与她有莫大干系,且苏慕容卧室私藏有催情之物,意图媚惑皇上。
苏慕容所做的这两件事,均是皇宫内大忌之事,一时间被关了起来。
无双回宫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刚一进来,便有两个太监神色严肃地请她去慈宁宫一趟。
淳于太后脸色不善坐在中间,大小嫔妃俱是不敢作声,韩淑妃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到她来,东方辰眼光在她身上一扫,转眼又看向别处。
“程无双,韩淑妃说你曾看到林太医和苏慕容有来往,此话当真?”淳于太后厉声道。
无双点头:“不错,此事千真万确,传林太医一问便知。”
苏慕容被堵上嘴,口不能言,愤恨地望着无双,目眦欲裂。
林太医来时低垂着头,谁也不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一拍桌子,冷声道:“哀家还没死,这个后宫就乱套了吗?林子丛,据实招来,你和苏慕容有无私通,欲加害韩淑妃之子?”
林太医通通磕头不语。
淳于太后大怒:“来人,给哀家掌嘴,看他说不说实话?”
林太医停止了磕头,定定地看着苏慕容,眼中露出一抹凄凉的光芒,又朝东方辰磕了三个头:“臣拜别皇上!”
说完,竟飞身向包龙的柱子撞去,旁边的小太监没有拦住,一时间,林太医血溅当场,当即毙命。
苏慕容凶性大发,一下子挣脱按住她的宫女,拔出口中的麻核,飞身扑向程无双,厉声道:“你陷害我,你陷害我,贱人,贱人——”
无双捏住她的手腕,微一动力,苏慕容痛得脸色扭曲,断断续续地道:“催情花分明是你给我的——王贵嫔有孕也是你告诉我的,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想置身事外,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
小太监匆忙把她拉回原位,无双的脖颈上已经有一圈淡淡的青紫印记。
无双淡淡地说:“本宫告诉你王美人怀孕了,可没让人害她。上次护栏的事本宫也证据证明是你想谋害王美人!”
她从袖中拿出红珊瑚耳坠,骇得苏慕容颜色大变,苦于说不出话来。
淳于太后厌恶地说:“苏慕容私德败坏,谋害皇孙,赐毒酒。”
一时间苏慕容被强行拖出去,一室气氛冷硬如铁。
东方辰定定地望着无双,忽然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骇得众宫妃惊叫不已。
淳于太后大惊失色,指着程无双大骂道:“妖女,自从你回到宫中,害了多少人?若不是你在中间挑拔,怎么会让皇上吐血?”
无双心中一紧,匆忙地说:“太后,我略懂理医,看看皇上究竟怎么了?”
淳于太后护在东方辰面前,一掌掴在无双脸上,恨声道:“废了她,快废了她皇后的称号,把她看押起来,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饶得过你!”
无双怔怔地站在那里,不敢去看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他被众多嫔妃环绕着,但那眼神隔着人群,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他的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
无双任人押着,只觉得背如刺芒,眼眶酸涩。
这只是报复他的第一步,自己就心软了?
无双静静地跪在佛堂前,喃喃低语,没人听到她在说什么。
内心的矛盾和斗争如两把利剑,不停地剖着她的心,正如她第一次杀人时一般,良智与恶魔在交战。
无尘大师的话回响在脑海中:
“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伸出手,看着洁白的掌心中杂乱的掌纹,无双缓缓地握紧拳。
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追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主人——”
无双慢慢地转头,轻问:“追风,我做错了吗?”
追风摇头:“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无双自问:“是吗?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追风看着她恍惚不定的表情,只觉得内心的悲凉越来越大,终于,他忍不住跪在无双面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追风,追风好难过——”
无双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忍着很久的话,追风再也忍耐不住,脱口而出。
他以为无双会骂他,会处罚他,但没有,无双只是静静地听着。
许久许久,无双笑出声来,“追风,你还是个孩子,你……”
追风一把抓起她的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上,“我不是孩子,不要总把我当孩子,你听听它,它在为你跳动……”
他的心象是被放在燃烧的熔岩之中,他看见了她的神色,宁静似水,冰冷如霜。
她缓缓的,缓缓的捧起他的脸,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是如此深邃,幽幽的,宛如月夜里一泓宁静的秋水,“追风,你看看我,你仔细的看看我……”冰冷的呼吸间带着清寒的香,她的唇微微抖动着,“你看我哪里还象是个正常人?阴谋,杀戮早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恶魔,我早已没了情,没了爱,追风,不要爱我,爱上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追风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死死的抱住,她拼命推,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眼睛里泛过一丝疼痛的光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爱你……爱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只想爱你,只想爱你……”声音到最后竟成了呜咽。
无双窒了窒,忽然一咬牙,猛的推开了他。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静如止水,泛不起一丝微澜。
追风以为她会发怒,却不想她只淡淡说了句,“夜已深,早些休息去吧……”
他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黯然神伤,隐去形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就知道她还不能忘那个人。
东方辰斜斜地躺在软塌上,看着飞鸽传书。
四王爷起兵叛乱!
五王爷六王爷起兵直冲范阳!
唐少渊亲带二十万大军虎视秦国边疆!
一股神秘的力量也在暗中伺机行动!
…………
影卫跪在他面前,沉声道:“皇上,眼下各路反军都已出发,即将逼向皇城,他们还放出谣言,说皇上你气倒太后沉于女色,不顾百姓,大修宫殿,残害忠臣子女——”影卫暗暗看了看东方辰面无表情的脸,不敢继续说下去。
东方辰挥手:“继续说下去。”
“是,皇上。五王爷打着清君的旗号,说你残杀手足以不耻的手段登上皇位,根本没资格当皇上——”下面的话太大逆不道,连影卫也不敢说下去了。
东方辰漠然地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说:“去请皇后过来。”
影卫愕然:“太后有旨——”
东方辰重重一拍桌子:“这个国家朕是皇帝!”
影卫立刻退下,片刻之后将无双带到。
看着面色苍白的东方辰,无双静静地站着,无声的火花在空气中碰撞。
该来的终是要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踩过乌砖的地面,走到了东方辰的跟前。
鎏金沙漏里的沙无声无息地淌着,殿中灯烛通明,但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沉郁的压抑。
无双站在那里,愧疚以及痛苦仿佛针刺般的灼热侵蚀着周身每一寸肌肤,直至深入骨髓,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东方辰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无双预料中的怒火,他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无双平静。
他定定凝视着面前女子,仔细的凝视,仿佛要看到她的魂魄深处去一样。
然后他的面上渐渐的现出了一种近乎哀伤的神情,一点一点仔细的,仿佛想从她的容颜上找到往昔的影子。
良久,东方辰闭眼道:“皇后,为朕梳一梳头吧。”
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颗炸弹,让无双心神不稳。
她曾是残忍冷血的特工,她杀人不眨眼,视人命为草芥,从来无心无爱。
但何时,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心揪在一起,喘不过气来?
无双闭了闭眼,缓缓地拿过牛角梳,放下紫玉冠,散开东方辰的一头乌发,一下一下地梳着。
他的发乌黑顺发,自己也曾亲手帮他梳起。
也曾画眉取乐,也曾记得他说过的话:
你是朕的女人,你需要做的就是锦衣玉食,安享快乐!
我东方辰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不过短短一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非,他们,早已回不到从前!
他的脖颈离她那么近,可以看见经脉的起伏,只要一伸手——
正在神游,忽然听到他问:“这结果,你满意吗?”
无双手一抖,牛角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周静得怕人,烛光一爆,眼前忽地一花,已经有人来报:“皇上,乱军已经攻至范阳,要不要启用防御军队?”
东方辰淡淡地说:“嗯,去吧!”
手下的人利索地出去,室内还留着血腥味。
无双心中一跳,防御军队?原来他早就有所防备,要一网打尽了?
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对啊,自己太笨了,他是帝王,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怎么会没一点防备?
“朕已经带信给唐少渊,他若有异动,朕便会杀了你!”东方辰淡淡地说。
无双心脏一紧,眼中有怒意显现。
东方辰突然握着她的手腕,无双本能地要反抗,却被他拉到怀里。
两双眼相对,明白无误的泄露了彼此的心情。
“无双,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下心中的恨?你还要杀多少人才满意?”东方辰疲惫地,伤痛地,一字一句地问。
无双的瞳仁瑟缩了一下:“臣妾不明白皇上——”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东方辰大喝一声,把她推开。
“你根本没有失忆对不对?朕早就知道了,呵呵,不然你怎么会折断金钗,接住玉杯,让苏慕容伤不了你?为了寻你,朕日驰三千里,造下累累杀孽;为了救你,朕不惜亲至南疆,甚至屈辱的求阿依那;为了化解你心中的恨意,朕看着你调拔嫔妃,杀了朕的孩子;为了平你怨气,朕任你联系东方浩,一起造反;为了让你高兴,朕将母后气病——可是你不满足,你想要的结果不是要朕死这么简单对不对?”
背叛、伤害像是海浪一层一层涌上来,堆积在他的胸口,淹没过他的头顶,他一点儿也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挣扎,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拉他一把。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自己的世界,就此毁灭。
东方辰用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无双觉得他每说一句话,都把自己打入无间地狱,让她鲜血淋漓的同时又涌上来一种说清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高高在上洞若水火地看着自己做事!
“我爱你啊……”他镇静的、漠然的、没有一丝颤抖,完全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极冷静的开口:“我爱你啊……所以容着你这么伤害,但是无双,难道你一点都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吗?你不觉得,这人生一个人走很寂寞吗,在深夜的时候,你不需要一个人可以温暖你的灵魂吗?”东方辰歇了一歇,眼晴盯着远处,轻轻地说:
“我曾想着若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妃子,是不是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不会这么深?那么我们就可以到乡下,找一个世外桃源,再也不过问谁当皇帝,谁死谁活。
我种田,你织布,然后生儿育女,这种日子也很好——可惜,我不是,你也不是!你我是如此相同的人,偏执而又决绝,同样不肯服输,可是我已经让步了,就算我做错了,就判了死刑吗,一定要以死来弥补过错吗?”
无双的脸在灯下如纸一般惨白
他说,他爱她……
明明是已经生死无话,为什么他还会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那么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呢?痛,真的很痛。她觉得从心脏向外的疼。
果然……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心疼的自己,真是可怜呢……
此刻,没有任何伪装的,她,漠然的潸然泪下,那泪沾染了月光的颜色,苍白的透明。
他们已然反目成仇。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啊……为什么还要哭呢?
“皇上,我军大胜,擒了造反的司马空,东方浩,东方清。”来人兴奋地报着,身上一身鲜血。
杀伐之气浓重地扑来,提醒了无双这是她策划的计划。
“东方辰,在你伤害我那一天,我已经发下毒誓,这一生要你无子,无权,无国,孤独终老一生!”无双缓缓地说。
东方辰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是吗?”
无双垂下长睫:“是的!”
一语末了,突然几个暗影破窗而入,头戴面罩,狠凌地朝东方辰砍来。
程安然冷冷地声音响起:“东方辰,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无双愕然,他怎么来了?
那几个死士身手狠辣,专攻要害,眼看就要刀剑加身,东方辰居然纹丝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白衣寂寞的程无双,悲伤而绝望。
左手一扬,几枚铁蒺藜直射杀手,将他们一招击退!
东方辰忽然想笑。既然要杀他,为何又要救他?
“你舍不得杀我?”
程无双微抿着唇、眼睫微垂,看着自己手里的天蚕丝线:“他们不配杀你。东方辰只能死在程无双手里。”
天蚕丝如灵蛇般挥去,一击击中东方辰的胸口,渐渐收紧……
看着血从东方辰的胸口涌出,在那龙纹锦衣上逐渐晕开、扩散,
程无双丝毫不为所动。一用劲!
“嗯!”东方辰咬牙闷哼,一霎时冷汗淋淋,脸上惨白。
只要再扎入一分,他就永远离开了吧?
程无双轻轻问:“认识我,后悔吗?”
往事的碎片仿佛一道静静流淌的小溪,悄然无声的从他们身边流过……
东方辰想要说话,甫一张开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跟着瘫倒在地。
他艰难的挺直身子看着无双,说的极慢,可是一字一句极是清晰,“无双,认识你,我不后悔。如果我死真能让你解恨,命,你拿去,我的过错,我来承担,但我的心不会放弃你的……。绝对不会!我说过,永!不!相!负!只不过,我在临死前有一个要求。”
无双问:“什么要求?”
“为我守护大秦的子民,看好这万里河山,不让别人窃去!”
两个人中间形成了一个气场,将愕然地程安然隔开,自说自话。
东方辰粲然一笑,又吐出一口鲜血:“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我若死了,你可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心底里,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霎时间,被东方辰的目光触痛了……
程无双抓着天蚕丝线的手,出现了一丝颤动。
很轻,很微……如茶叶在水面轻轻一颤。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一切一切都垂手可得!无双,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程无双惊恐地发现——
下不了手……她居然……下不了手?!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陷得这么久、这么深了吗?也许,无论谁想杀东方辰都要付出代价,而程无双的代价,就是她的心。
蓦地,力道一吐,天蚕丝收回。
程安然秀致眉微蹙,今日若狠不下心杀不了东方辰,以后,都没办法杀他了!
寒芒一闪,青光乍现,程安然的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东方辰的心脏要害!
“不要!”无双大骇,瞳仁紧缩,想也不想,飞身扑在东方辰身上。
一瞬间,刀剑入肉,四周寂静。
剑直穿程无双的身体,血,快速地涌了出来。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近到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程安然骇得微微发抖,声音都变了音:“无双,无双,你怎么样?”
东方辰眼中有泪缓缓地流下,他抚上无双的脸,微微摇头:“你终是太傻,怎么斗得过我?”
无双一张嘴,有浓稠的血不停的涌出。
“不要杀他,带我回楚国!”
“无双?”朦朦胧胧耳旁传来东方辰担忧焦虑的呼唤:“程无双,你不准死,朕命令你——”
程安然快速地拔出插在无双身上的利剑,点住心脏处的两大要穴制血,一向冷清的脸上出现了从末有过的狼狈和焦急。
两人男人怒目相向,都恨不得活剥了对方。
“东方辰,今天算你命大,若不是无双相求,定要你碎尸万断!”程安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东方辰捂着伤口,阴鸷地道:“放下她!”
程安然冷笑,抱着无双向外走去。
东方辰欲要追赶,一把冷月钉自程安然袖中射出。
寒光凌厉,宛如月芒,将东方辰逼退。
在隐者的护卫下,程安然快速地离开北秦皇宫。
因为东方辰的影卫都去阻击敌人,这才使程安然寻到了空缺。
直到他走开,一个躲在帷幕后面的宫女才尖声叫了起来:“皇上——”
东方辰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仍强咬着牙关道:“蠢货,还不快叫人来?”
宫女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向外边叫人寻求授手。
程安然远山秀眉紧皱,对着隐者沉声道:“快赶马车,到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