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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计划得好,现实显然没那么简单。
南部众人都知道小殿下对帝姬澜的重要性,因而小殿下失踪的事情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南部的人都以为小殿下正舒舒服服地当着金丝雀,被安全地养在蜃楼宫内,只有帝姬澜的亲信门奔波在外,寻找着小殿下的踪迹。
顾戈的出现不能太冒昧,需得让帝姬澜信服才是。
祭祀之日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掌握好,不能出了半点岔子。
当天时日已晚,一入夜,蜃楼宫守卫愈发森严起来,白度跟顾戈就暂且居住在季秋林的小院里,给季秋林看了下伤。
他当年落下的病根稳扎身体深处,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再修真的可能性,一身纯正的水性灵根就这么浪费了,白度也不禁为他可惜,望着季秋林深夜里挣扎呢喃的模样,叹息一声:“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顾戈睁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小嘴抿了抿,只望着白度却不说话,眼眸深处带着丝丝痛楚。
给季秋林度了一丝真气过去,白度便趴在桌子上准备睡去,顾戈拉了拉白度的手,道:“我再也不会负了你。”
白度被他的认真吓了一跳,问道:“顾戈,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我不知道。”顾戈摇头,“我只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为你而生。”
“……”肉麻得打了个寒颤,白度按了按他的脑袋,“睡吧睡吧。”
顾戈却没有顺从地趴在,反而让开白度的手,认认真真地望着白度:“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
“好,认真的认真的。”白度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下意识地就要逃避这个问题,他敷衍了两句,搪塞过去,顾戈受伤地看着白度,一脸委屈。
白度全当没看见,趴下来,没多久就开始响起了鼻息。
顾戈还没有睡去,夜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眸底带着一抹血红,坐在凳子上的小身体上升腾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影子,凑到白度身边,张开双臂,将他拥在怀里。
快睡着的白度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靠近了自己,刚要翻身却又觉着温暖覆盖了整个身体,浑身舒坦的状态下很快就睡着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以真神之名起誓。”
季秋林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完全,院子里响起了蛐蛐的叫声,完全没意识自己睡了多久,脑子里乱乱的,一些模糊的片段闪现,却怎么也无法拼凑到一起。
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苦笑着坐起来,季秋林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自从三年前动了根本,他就落下了很多病根,沉珂难除,常常发病,而现在,身体轻盈了许多,经脉内也似是有一缕安静平和的真气在引导着他还残留在体内的一些真气自然地运行着。
摸不清头脑,季秋林在桌边坐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碗。
那是一碗八珍强体汤,季秋林并不认得这碗汤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抱着还残有余温的汤碗,默默地哭了出来。
***
南部三州诸民信奉玄冥、天吴、强良三大自然神,其中尤以玄冥为尊,玄冥乃司掌雨水之神,南部得因雨水滋润而吸纳天地精华,草木丰茂,再加上,玄冥当初为救世而兵解,其传说在整个洪荒大陆都是轰轰烈烈的,更是得诸民崇敬。
南部每三年便会来平州祈朝城为玄冥举办祭祀大典,帝姬澜亲临,任何事情都不得延误祭祀大事,因而这祭祀大典又别名玄冥祭。
玄冥祭将会持续整整三天三夜,第一日,帝姬澜从蜃楼宫出发,沿祈朝城主干路巡游,一路出城,前往位于城南的天子峰,从此夜开始,帝姬澜需得在位于祈朝城南部神庙内侍奉玄冥神像,一连打坐两日,直到祭祀典礼第三日晚结束,再沿原路返回,登临蜃楼宫第七重,再行祭拜仪式。
这三日内,城内禁用法术,修者与普通人一视同仁,停止任何活动,一切皆以祭祀为重,场面相当轰动,许多修者都为此不远万里来到祈朝城内观看祭祀仪式,一方面是为了凑热闹,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帝姬澜在路上播撒的灵丹。
南部因水土原因,修行出来的修者大多功法偏柔,于正经修炼之外,多擅长炼丹绘符结阵之类的辅助性功法,帝姬澜不仅是咒印一道上的高手,更是精于炼丹术,她所炼制的丹药可遇不可求,最佳的时机就是在祭祀仪式上。
一路上,帝姬澜会播撒九九八十粒灵丹,其中有十粒筑基丹,筑基丹对修者无太大用处,却对那些不能踏入修真之境的普通人十分有效。
因此,热闹是一定的了,危险倒是不然,守护帝姬澜的那些修者各个都是化神期的高手,若是过来惹事,还真不一定有什么好果子吃。
守卫森严对白度他们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跟顾戈琢磨了一夜怎么让帝姬澜注意到小顾戈,让帝姬澜来找他们,而不是他们主动撞到帝姬澜面前,人总是对自己主动寻求的东西有较低的怀疑心理,帝姬澜那样的人更是如此,对小殿下的思念会让她蒙蔽自己的双眼,能不能成就看今日巡街。
帝姬澜端坐在御辇之上,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一身火红灿烂的束腰长袍衬得她犹如烈焰一般灼热美艳,身为四帝之一,帝姬澜自然有一身足以驯服天下的气质,她不苟言笑,沉默而又端庄地坐在高高的辇车之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淡淡地扫过人群,威仪自然而生。
位于后排人小心翼翼地道:“帝姬威仪如旧,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啊。”
“我看也是,咱们谁也不希望帝姬病了,若是没事,那就最好。”
“话说怎么没瞧见小殿下,上一次祭祀,帝姬还是抱着小殿下来的。”
“许是在闭关吧,听闻小殿□□质异于常人,一出生就筑了基,十分厉害。”
“唉,真是叫人羡慕。也不知那小殿下的父亲是哪位高人。”
“嘘,可千万别提……”
话音未落,帝姬澜的眼神冷冷地扫视了过来,吓得那两人一哆嗦,忙将头垂落下来,颤抖着不敢迎上帝姬澜的视线,直等到那股冷意渐渐退去,才敢抬头,这一抬头才发现,帝姬的御辇已经行得远了,两人仍是后怕,不敢再多说一语。
白度站在高处看着帝姬的位置,喝了口酒,压下心头的紧张,随后摸了摸顾戈的头,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嗯。”顾戈点了点头,随即掐诀,用了符箓,幻化出了一只巨大的鸟兽,其身体是虎,两翼却是鸟类的翅膀,一张口,獠牙锋利,虎目圆瞪,气势逼人。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啊。”白度拍了拍那幻化兽的身体,翼虎立刻冲白度呲了呲牙,形容狰狞吓得白度退后一步,顾戈脸色不善,翼虎见状立刻退了回来,像是大猫乖巧地趴伏在顾戈身边。
这怎么跟真的一样……白度念叨道,没多想,挂了扶摇,直接踩到最高处,把包裹里那些节日赠的烟花全都拿了出来。
窜天猴呜呀一声直冲天际而去,轰得炸裂开来,白度在空中甩着大轻功,燃放着各类的烟花,五彩缤纷的色彩在天空绽放开来,在凌晨的早上显得格外显眼。
人群随之骚动起来,不少人都举目看向那个方向,一簇簇的烟花美轮美奂,人群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奇怪?
洪荒大陆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烟花这类东西,因此格外引人注目,还以为是什么术法的踪迹,越来越多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这边,顾戈小小的身子骑在翼虎身上,从烟花丛中一跃而起。
巨大的妖兽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所有的日光,人群更加骚动,有禁不住惊吓的已经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跑,帝姬澜微微眯了眼睛,看着天空中的翼虎抿了抿漂亮的唇。
那翼虎颇有修为,很不好对付,身侧的这些侍卫都不是对手,
“帝姬。”她身侧的侍卫上前请命,帝姬摆了摆手。
身形轻盈而起,帝姬澜随即抛出一段彩缎在空中扑出一道通天大道,足尖一点,踩踏着缚神索直冲翼虎而去。
白度意外得很,原以为还得解决几个侍卫,故意在人群里闹出点动静来才能逼得帝姬出手呢,这下什么都还没做呢,帝姬澜就找上门来了。
可容不得他多想,帝姬澜身上那股强大的威压砸在白度身上的时候重如千斤之鼎,白度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上真气的躁动,眼见帝姬澜逼近,他一扭头,一舞炙狱邪龙,龙跃龙战,几个冲击技能一用,很快就又将他与帝姬之间的距离拉开。
翼虎兽完美地落在他与帝姬澜之间,顾戈身体被藏在翼虎宽大的羽翼之中,一时之间帝姬澜也无法看到翼虎兽身上背负着的人。
“来者何人?若是朋友,不妨露面一见,也好在祭祀仪式上让朕略尽地主之谊。”
“阿飞。”奶奶的童音响起,翼虎兽得了顾戈的命令,一昂脑袋向着帝姬澜冲刺而去,帝姬澜听到顾戈声音的时候一怔,没想到背后操纵翼虎兽的人居然是个孩子。
“人太多了,换一下地方。”白度忙道。
顾戈得了白度的命令,掉头就走。
这一瞬间,帝姬澜仿佛看到了顾戈的样子,呆在空中一刻,随即凤眸瞪大,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似是不相信一般迅速追着顾戈而去。
“帝姬,不可!”大侍卫传音给帝姬澜,帝姬澜怒道,“莫要多言。”
话里头的急切让大侍卫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白度在前面给翼虎兽带着路,后面追着帝姬澜,几人停在城外的树林里,故意犯了个小错让帝姬澜逮了个正着,缚神锁逼至眼前,一瞬间暴涨数百倍,将白度与顾戈困在了其中。
缚神锁在四周飘荡着,帝姬澜冷声问:“阁下可愿露出真容让朕一见?”
“不愿。”顾戈奶声道,白度也站到顾戈身边,对帝姬澜抱歉一笑,道,“惊扰帝姬了,真是抱歉,这只翼虎兽是小儿前些日子刚刚驯服的,扰了帝姬祭祀大事,实在是大罪。”
“哦?”帝姬澜挑了尾音,目光却一直落在被翼虎遮掩了形容的顾戈身上,“这是你儿子?”
“是。”答应的时候白度不是不别扭,忍着呢,他道,“小儿自幼遭到不幸,性子冷僻了些,还望帝姬莫要怪罪。”
“哪种不幸?”
“说来惭愧,小儿小时候被弃在荒野,与野兽为伴,我捡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冷僻性子,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你、你捡来的?”帝姬澜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是。”白度回道。
“哪里捡来的?”
“伏虎林。”
冷风一下子喧嚣起来,围堵住他们的红色绸缎也不断地抖动着,帝姬澜嘴唇颤抖了一下,强忍住心里的紧张与惊惧,颤声问道:“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儿子?”
“这……”白度一脸为难,最后对顾戈招了招手,道,“小戈,下来。”
气氛凝固了片刻,顾戈才似不情不愿地从翼虎兽背上跃了下来,露出一张玉雪可爱却紧板着的小脸。
帝姬澜见状,美眸瞪起,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离儿!”
她娇美的身形猛地扑了过来将顾戈抱入怀里,帝姬澜疯了似的嚎哭起来:“离儿,朕的离儿!”
顾戈冷冷地推开帝姬澜的手,挣脱开帝姬澜的怀抱,可帝姬澜的拥抱太紧,死死不肯松开,顾戈挣扎了两下也无用,冷声道:“放开我。”
帝姬澜抱得更紧,顾戈狠下心来,一掌击在帝姬澜的背后,帝姬澜闷哼一声,硬是承下了一这一击,哭得更为凄凉:“离儿,娘亲好想你,离儿,离儿,离儿……”
顾戈这一下怕暴露境界,特地留了一手,见帝姬澜没察觉出异样,又道:“我不认得你,也不认得什么离儿,放开我。”
“离儿,我是你娘亲啊。”帝姬澜死死地抱住顾戈,沙哑着嗓音说。
白度见状有些愧疚,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人家的母爱,帝姬澜对他儿子是真的爱之入骨,到了能够为之疯癫的地步,可事到如今,也不能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他要救白凤,这事没得商量。
“帝姬。”白度道,“帝姬这是做什么?小殿下不该在宫中吗?”
一句话点醒了帝姬澜,帝姬澜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她微微松开顾戈,却仍是不肯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拉着顾戈的手,道:“你说你是在伏虎林中捡到的这个孩子,对吗?”
“是啊。”白度故作一脸不解,帝姬澜又问道,“那当时是什么情况?”
“这孩子躺在腐尸之中,经脉内的真气被全部抽空了,只留下一具空壳子,当时我以为他要死了,本想挖个坑连带着那些尸体一起埋了,但结果没想到他还留着一口气,我就将他救了下来,带回家中。”白度都不知道自己露馅没,撒谎的时候紧张得不行。
“爹爹。”顾戈回头看向白度。
白度忙道:“小戈莫急,这位是南部帝姬,不会害你的。”
帝姬澜忽然扒开顾戈的脖子,在锁骨处发现了一朵桃花似的胎记,眼泪更是哗哗留下,不断地喃喃道:“是我的离儿,是我的离儿……”
“帝姬?”
“事情我不便与你多说,你且等等,等祭祀仪式结束,我定与你详尽道完,这孩子……可能让我一起带走?”顿了顿,帝姬澜又道,“你也可以一同前去。”
“我不要。”顾戈执拗地说,帝姬澜泪汪汪地看着顾戈,“离儿,跟娘亲走,好吗?”
“我不要。”顾戈执着地挣扎着,想脱离帝姬的手,帝姬澜愣住,一时不小心让顾戈挣脱开来,顾戈跑到白度怀里,让白度抱住,小心而又戒备地看着帝姬澜。
真影帝啊……
看着顾戈的表情,白度简直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顾戈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忙回过神,为难地说:“帝姬,这……”
“我看你也是修者。”帝姬澜从怀里掏出个白玉瓶子递给白度,道,“这丹药对你修炼有效。”
“帝姬……”白度又为难了一下,望着那白玉瓶子,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最后将丹药瓶子拿过,道,“那就谢谢帝姬了,我带这孩子过去。”
“嗯。”帝姬澜瞟了白度一眼,眼里带了些厌恶,她声音冷了一些,道,“今日之事,暂时莫要对外提起。”
这一冷一热的,表情变化得也太快了吧,都说帝姬患了疯癫之症,这么看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白度赶紧低头,道:“是。”
一路随着帝姬巡游到了天子峰的神庙,帝姬消失又突然出现,其间包括那翼虎兽的事情都不再提起,帝姬不说,下面那些人自然也不敢问。
到了神庙,白度跟顾戈被安排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帝姬前去神庙内修行,在那之前不得与任何人相见,需得静心才是,帝姬虽然惦记小殿下,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一直待在神庙内,只是多次派人来询问顾戈的情况。
白度开门都开烦了,干脆敞开大门等着人家来,见到有人进屋,二话不说直接说:“不用吃的,不用喝的,不冷,也不热,不用担心,很安全,房间很好,住的也爽。”
来人嘴角抽了抽,得到了答案也不多问,点点头回去给帝姬复命去了。
白度单手撑着下巴,玩着桌子上的茶杯,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你想办法问问看白凤的下落。”
“嗯。”顾戈点了点头,“她可能还要再查证我的身份。”
“不怕。”白度活动了下身体,道,“咱们见招拆招!”
积极昂扬的笑容让顾戈嘴角微微翘起,他拉了拉白度的胳膊,钻进白度怀里,让白度圈着他,“好好玩。”
“好玩就行。”白度本来还挺担心让顾戈干这种事情,结果顾戈相当乐在其中啊,“也得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赶紧撤退。”
“我知晓轻重,你不用担心。”
“好!”白度点点头,顾戈说的话他放心得很。
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见帝姬再派人前来询问,白度瞧见夜里起风了就去把门给关上,站在房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小花园,远处似乎有光隐现,还带着些模糊的声音,巡查的侍卫也不见踪影:“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前面有争斗。”顾戈能感受到的气息比白度远,过了一会儿,道,“帝姬胜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敲门,白度开门一看,正是帝姬身边的大侍卫,他问道:“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白度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这位大哥,怎么了?”
“右边王叛乱,想刺杀帝姬,结果被帝姬反杀。”大侍卫简短地说,又进屋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顾戈脸上,一怔,随后眯了眯眼,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顾戈。
顾戈毫不胆怯地直视大侍卫,那双幽深漆黑的瞳孔看得大侍卫心里发虚,不自在地转过头去,道:“帝姬说,带你们到听雪殿。”
韶华殿是帝姬祭祀,叩拜玄冥神的地方,听雪殿位于韶华殿旁边,供给帝姬休憩,白度跟顾戈一入驻听雪殿就引起了一片骚动,带过来的几个不懂事的侍从还以为白度是帝姬新纳的男宠,那孩子可能是在外生下来的,众说纷纭,八卦四起。
白度跟顾戈自在地待在殿内,以静制动。
三日后,祭祀结束,帝姬澜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