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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目前情况来看,患病住院的显然不是他,但很有可能是他某个亲戚,如此一来他沉重又疲惫的模样也就有了解释。
我站在病房前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门锁“咔哒”一声开了,门缝中探出半个黑色身影。
我一抬头,正巧看到他侧脸。
看到他面容的时候,我心中一惊,不过几日不见,他整个人竟然憔悴到了这种程度!
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到没有血色,眼底是一圈淡青色的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怎么看都是一副极不健康的样子,和我上次见到的相差了太多。
“你……”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吗?”
他压了压黑色的鸭舌帽,机警地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病人,又匆匆瞥我一眼,压低了嗓音问道:“有事?”还是如此言简意赅的风格,明明白白不欢迎的姿态。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下我或许不适合继续留下来叨扰,但是中青年绘画大赛的事情不宜再拖,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向他说明:“同学,你把你的姓名学号告诉我,我想把你报上去!”
说完这句,我满以为他脸上会露出惊喜的表情,起码能够抵消掉一些憔悴疲惫之色。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听完这句话,竟然忽然变了脸色!
“住嘴!”他飞快地抬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扯到一边,几乎是疾言厉色地说道:“你既然觉得我那么碍事,何必问什么姓名学号?你的课我不去旁听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我再愣:明明我是来告诉他好消息的,怎么他倒误以为我是来找茬的了?再仔细一回想,可能是我的话有歧义。
为了解除误会,我急急解释道:“不是的,我并没有不希望你去旁听的意思。我来找你,是因为你的画被院系里选中参加省中青年绘画大赛,我想问一下你的个人信息,方便把你的画报上去。”
“不需要!”他极不耐烦地飞快地截住我的话头,那烦躁的模样像就是点燃了引芯的爆竹,随时可能爆炸:“不要再提画画,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就连那双眼睛也想会说话似的,释放着催促我离开的信息。
我简直被他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院里名额有限,别的学生挤破头还抢不到一个,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他竟然不要?果然是个怪咖!
“你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既然你说对画画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为什么还画得那么好?”我不信他的说辞,使劲浑身解数地劝道:“同学,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知道院系里的名额是有限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争取不到呢,这是我千方百计为你争取来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劝说全起了反作用,他非但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反而“砰”的一声把门带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开。
“你先放手,我们有话好好……”
“不用。”
“那你起码把你学号姓名告诉我吧?”见他如此斩钉截铁,我只好做出让步。
哪晓得他这次竟更干脆利落,直接硬邦邦地甩给我一个字:“不。”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对绘画一事讳莫如深,他拉着我走到医院门口,一身黑色仿佛用墨将周身包裹,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场,“一切到此为止。”
我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但又痛恨我的说服能力太过低乏,无法将他劝动。他则像是一个全方位无漏缝的铜墙铁壁,油泼不进,顽固而强硬。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他莫名地让我觉得与某种生物特别类似——蚌。
蚌在河床上晒太阳的时候,会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丰嫩鲜美的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副自由舒展的姿态。然而它只要遭受到了一丁点儿的惊吓和触碰,就会立刻将柔软的蚌肉封锁进厚重的蚌壳中,任你如何逗弄都不会再打开,除非直接用利刃破开蚌壳。
而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受惊的蚌,用一层厚重的蚌壳将自己牢牢封锁,那柔软的蚌肉,和蚌壳内部色泽光鲜的珍珠母质,全都不得而见了。
我沿着台阶向下走了两步,然而心头却梗着一团什么东西叫嚣着不甘。难道这样一个绘画天才就此埋没了?他所有充满着想象力和视觉冲击的画作都不能呈现在人们眼前?他是学生我是老师,我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放任自流?
我顿住了脚步,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而当我蓦一回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也刚刚转身背朝着我,那背影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落寞。
如果不是这一转,我永远也不会看到这样的他,这么真实的他。
“喂,你等一下!”我匆匆从包里掏出了我的名片,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电话号码。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记得,截止日期是5月20号之前。”我说完这句,不等他回答,硬是把名片塞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拳头起初攥得紧紧的,不肯松开,而我这次难得强硬了一回,崭新的名片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我直接转身离开。
搭上出租车回去的时候,我的心情和来时截然不同。今天在这里一连解决了两桩心事,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我一阵莫名轻松。
我这时候才有空掏出手机,飞行模式已经切换了过来,手机上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陈置玉打的,一看短信提醒,32条未查阅短信将我的手机塞得满满当当。我滑动手机频幕随意翻看了几条,说的无非是让我不要流掉孩子的话。刚开始语气强硬,态度恶劣,但是到了后面十条左右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又变成了低声下气的哀求。
看到这里我开始头痛,我把手机塞回我的包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陈置玉如此死缠烂打,倒显得我很不近人情,可我除了不理不睬之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既然如此,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我顺便从超市里提了点水果上楼。王沁日子过得糙,冰箱里除了饮料冰激凌之外没别的东西,平日里我替她买些新鲜果蔬备着。出了电梯刚拐到房门口,我却忽然看到王沁家门口倚着一团阴影。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我下意识地察觉不妙,可是不等我转身离开,那团人影却快速地堵在我面前,长臂一撑拦住了我的去路,阴沉沉地道:“苏荇,这次你打算往哪儿走?”
王沁住的小区人本来不多,邻户的两家买了都没有装修,也就是说,现在我处于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嗓子眼发紧,却不得不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回家,怎么?”
陈置玉磨了磨槽牙槽牙,表情阴翳,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家?你管这儿叫家?你还知道你的家在哪儿吗!”
我吃痛之下猛地拍开他的手,“我现在住这儿,这儿当然是我家!”
陈置玉冷笑着斜睨着我:“苏荇,我倒是小瞧了你。”他双手负在身后,像锁定猎物豹子似的,慢慢迈着步子一点点踱近,“孩子呢?”
“没了。”我故意冷硬地说道,心里存了一点报复他的恶念。他对孩子那么在乎,孩子没了一定会歇斯底里吧?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眼神冷冽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和陈置玉分开之后,我越来越摸不透他的脾气了,他的性格本就喜怒无常,总是要猜他心思的我太累。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回去了吧?”我在陈置玉肩上推搡了一把,“赶紧走,不要挡在门口!”
说完这句,我忽然瞥见陈置玉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笑容,可还没等我明白这笑容是什么意思,我后颈上猛地一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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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我强撑着头晕从床上起来,黑色帘子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半点光线都照不进来。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可是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王沁家门口,剩下的一片空白。
偌大的房间中某一处泛着微弱的银白色光,但是因为光源太弱看不真切,就像是萤火般微弱的冷光,茕茕孑立般地存在着。我从床上下来,慢慢地往窗边摸去,想要将窗帘掀开。
“你醒了。”
黑暗中,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我心头猛地一颤,立刻分辨出这是陈置玉的嗓音!一想到他和我同处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我脊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还没等我适应这片黑暗,我后脖颈上被触碰了一下,有人用他的掌心覆住了我的脖颈。明明掌心传来的是温热的触感,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立了起来。
“哗啦”一声,窗帘猛地被人扯开,强烈的光线入侵房间,我的眼睛短暂地失去了视觉。
直到我慢慢适应了光线,用审慎的目光打量四周,才发现我原来竟是熟悉的——陈置玉画室二楼的休息室,当初我将他们二人捉奸在床的地方。
一想到我刚才躺在那张床上,心底忍不住一阵恶寒,浑身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