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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新年攻势(十)—真戏假作
张扬前脚一走,大帐里满座的人才回过神来。
“胡闹”孙坚不顾形象地指着大帐还在摇晃的门帘破口厉骂道,然后看了一眼面色沉郁但满是无奈的陶谦和夏侯惇立马有了计较。
孙坚转身对陶谦夏侯惇吴颖几人重重一抱拳,沉声道:“不管各位如何计较,反正孙坚绝不容许刘扬做出这般荒唐胡闹之事某这就收拾人马,拼着一战也要拦住他们胡来告辞了——”
孙坚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就一转身带着黄盖愤愤地出了帐篷。
几人愁眉苦脸地对视一眼,吴颖目光一转,抱拳道:“吴颖这就去拦住他们,必不让他们自相残杀”
说罢,吴颖也转身离去。夏侯惇不放心,也抱拳向陶谦告辞,匆匆而去。
王朗担心地看着陶谦,陶谦苦笑道:“还能怎么着,去看看吧。”
张扬带着本部人马,计划选择在一侧佯攻,吸引城上西凉军/ 的注意力,然后照应潜伏在城门口的影字营人马趁机撤走。
但不想刚带着人马来到关下,准备列阵出击,就看着孙坚带着不少于张扬所部的人马,快马加鞭地迎了过来。而夏侯惇,吴颖,陶谦也都带着部分人马紧随而来。
“出击——”张扬刚开口,后面就传来孙坚的厉喝:“我看谁敢动”张扬一怔,就见孙坚带着黄盖、朱治朱才带着大队人马快速而来,而他手一扬,自有两路人马自两翼快速包抄上去,堵住了张扬人马的去路。
随后吴颖,夏侯惇,陶谦的陆续到来,张扬的人马不免有些纳罕迷惑,不知道自家主公跟盟友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何气氛这般诡异。
“刘扬——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么作为讨逆军一员,我绝不容许你这样自私自利”孙坚举着长刀对着张扬暴喝道。
“不要管他们听我号令,全军出击”张扬冷瞥了一脸铁青的孙坚一眼,扬起手中当日在兖州晓蝶替他买的那把腰刀朗声喝道。
“刘扬——别逼我动手黄盖,朱治,拦住他们”孙坚长刀一挥,黄盖两人毫不犹豫地策马而去。
张扬的人马看着两翼包抄过来的昔日盟友,立刻呆住了。周仓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对张扬说道:“师父……这样怕是不妥啊……是不是该……”
张扬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的兄弟不能这样白白冻死就算是我错了,如今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发——”
说完,张扬顾不上蹙眉沉思的周仓,策马上前,朗声喝道:“长枪营,神臂营——准备”
廖化稍稍一怔之后,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厉声喝道:“长枪营——举枪”
“唰”长枪营每个人一听到号令,就条件反射般飞快地与队友兄弟紧缩队形,手里的长枪齐齐斜举,千百杆闪着寒光的枪头对向了四面的江东军,曾今的盟友,甚至是他们曾今的兄弟(江东营出来的)
影字营也在黄忠的喝令下,张弓搭箭,目无表情地对准了四面的江东军,只要张扬一声令下,就是万箭齐发
张扬的人马作出了攻击准备,江东军自然也都抽刀举枪,目光开始变冷,呼吸开始变沉。
长枪营踏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像坦克一般一往无前地向前驶去,那副凌厉的杀气和不可阻挡的气势,似乎要把敢于挡道的一切障碍,全部碾成粉尘
不管你之前是朋友,是盟友,还是敌人,只要主公一声令下,他们都将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枪刺出去
他们也许是来自徐州营,也有的来自江东营,但是如今却是张扬的部属。军令如山,就算是昔日的弟兄,他们也得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当成敌人,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长枪捅进他们的胸腹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
于是在轩辕关下,在西凉军和盟军的紧张注目下,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只要张扬孙坚一个人将手中的刀狠狠挥下,一场血战就要爆发
夏侯惇,陶谦都忙着策马上前,插到紧张对峙的两方人马的交汇处,向着孙坚和张扬不住地讲道理和稀泥。
而吴颖看着焦急沉郁的张扬,刚想前往劝阻,但是却又生生地止住。
他是要去就他的兄弟,去救他的爱人,她吴颖凭什么去阻拦呢……而且,劝得了么……
吴颖望着轩辕关巨大的关门下,那片无垠的雪地,目光落寞中带着阵阵哀怨,望向张扬的目光是那么复杂,充满了苦笑和无奈。
她的心是酸涩的。
这通事闹出来,她已经看出了张扬对自己当初身边那对小丫头的疼爱和宠溺。对于此,她虽然心中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局面,但是想道自己与他还隔着重重阻碍不知几时才能得到祝福和真爱,而那个冤家却有了除她之外的女人,接受归接受,但心中别有一番酸涩。
但同时她的心是甜蜜的。
他为了兄弟,为了她们可以勇敢地站出来,哪怕是放弃可能得手的名满天下的机会,哪怕得罪将对他助力颇大的盟友前辈可以看得清他是把情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吴颖动心。她深深记得张扬讲的《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虽然才智高绝,乃天下奇男子,但吴颖却是深深厌恶的,她宁可张扬是段誉一个可以为了她不惜一切的傻瓜,而不是为了前途霸业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爱情兄弟的智者
同时,她的心是无奈和担忧的。
张扬虽然有不凡的才干,但最终没有枭雄的冷酷,和为了目标不惜一切的霸气和果决。
这次他可以为了几十个兄弟,两个疼爱的丫头,白白放过大好扬名的时机,下一次他会不会为了另外的事儿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儿来。楚霸王重情重义,汉刘邦寡廉鲜耻,所以项羽是斗不过刘邦的。他——张扬,看不破情、义,不知在不折手段弱肉强食的乱世,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爱上一个重情义,却很可能被情义束缚左右,最后被对手捏住痛脚置于死地的男人,她会落个什么下场,吴家会被自己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吴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下面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轩辕关上面也是摩拳擦掌了。
李肃一夜风流,加上多日劳累,已经烧的迷迷糊糊,裹着厚厚的被褥卧床不起。
没有了说三道四的人,华雄樊稠二人看着下面极有可能发生内讧的场面,立马惊喜的跳了起来。
“老弟,我猜他们肯定是粮草尽了,有人想撤,但不被允许,所以他们对掐了起来”樊稠满面红光地看着下面,自信满满地推测到。
华雄故作沉稳地眯着眼,细细打量着下面乌云密布,下一刻就要电闪雷鸣的对峙阵仗,听了樊稠的话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地笑道:“极有可能吕布那厮手伸的太长,派高顺带着精锐在阳城和颍川地界到处破袭截击,半个月前就烧了盟军大批粮草,让他们空着手跑了一趟。加上前些日子我们放了半把火,又焚了他们部分粮秣,算算日子,他们的粮草也该告罄了”
高顺在阳城颍川一线肆掠,樊稠华雄是知道的,第一次将徐州的运粮队烧了个精光,他们通过吕布射上关隘的飞信也是知道的。
但张扬那次秘密率军运粮,击溃了高顺所部,高顺郎平带着人马立刻就赶回荥阳休整去了,根本来不及跑一趟给轩辕关上,本就看他们不顺眼的华雄报信,说我们截粮失败了,还被人一通猛揍。这不是给华雄机会讥讽他们么,高顺肯干,郎平也是不肯的。
所以,至今华雄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二十天前,以为下面已经断粮了。所以才会推测出这般结论,而且两人都是深信不疑
樊稠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看了华雄一眼问道:“我的意思是机会难得。兵法云,乱则取之。如今浑水摸鱼正是时候,错过可惜啊”
华雄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下,目光又投向了关下,压抑住心里对寻到优良战机的喜悦,咳嗽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看……再看看吧。”
樊稠龇牙咧地看着今日突然变得深沉稳重起来的华雄,不知道如今如此明朗的局势,还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华雄学着李肃,面带一副悠哉悠哉不紧不慢的欠揍笑容,樊稠这才了然,心里暗骂道:“李肃那厮也不是好鸟,你学他,小心学坏了”
但樊稠没有爆粗口,而是陪着华雄一起站在寒风中,眺目远望,目测前面的战局。
关下依旧犹如一个火药桶,张扬冷目而视咄咄逼人,孙坚脸色铁青寸步不让。
张扬不经意地看见关隘上,迎风寒风猎猎舞动的帅旗下两个注目远眺的将领,心突然灵光一闪:“不如将计就计,赌一把,赌他们会忍不住诱惑,会开关出击虽然时机不对,但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于是张扬对着跟他怒目而视的孙坚使了个眼色,让他往关隘上看。孙坚看见张扬莫名其妙的暗示,又怒又奇,但还是忍不住往上面看去。
当他看见正关隘上帅旗下,正指着自己这边交头接耳,似乎在兴奋地说着什么的两个早已熟悉的不成的西凉军大将,又转头看见张扬怪异的挤眉弄眼的暗示,孙坚这才了悟:“他是要我配合他演一出戏我竟然差点误会了他”
而此刻,在关门下厚厚雪层下潜伏的晓娥晓蝶听到远处的厉喝,聪颖如斯的她们立马知道,是自家相公怕她们出事儿,不顾错失良机,不顾与孙坚等人翻脸也要搅了局,把她们安然地带出去。
“相公——”两女听着上面越来越近的厉声呼喝和震天动地的马蹄脚步,还有熟悉的长枪营那“唰唰”的挥刺,她们在黑暗中不由地又惊又喜又怕地泪流满面。
“是谁在哭?胆小鬼”就当两女感动地低声抽泣时,耳畔传来小声的讥讽,两女一愣。但是雪窝里不容动弹,而且光线不好,她们不知道是谁在她们身侧。
晓娥吸了一下鼻子,低声冷叱道:“白痴”
谁料那人马上不乐意地小声反击道:“我不是白痴,我是白水,纯爷们儿哪像你们这般——啊——”
白水还没说完,就被人生生地按在了下面的雪窝里,耳畔传来徐厚那低沉而又可怕的声音:“再敢多嘴,你连白痴都做不成,我让你变成白骨永远埋在这儿”
孙坚张扬眼神交流完毕,彼此眼眸中交汇过一丝彼此的歉意,然后又各自回归到彼此的角色中来。
孙坚高声厉喝道:“黄盖,朱治,不要跟他们硬拼给我迂回过去,万万不可让他们逃脱”
张扬也是及其配合地冷喝道:“儿郎们,你们是战无不胜的胆敢挡道者,杀无赦”
“嚯”
“嚯”
“嚯”
“长枪营举枪”
“神臂营准备”
“黄盖——举刀”
“朱才——准备”
下面双方有条不紊紧锣密鼓地拉开了阵势,长枪营刺猬方阵的犀利,神臂营的蓄势待发,江东军的杀机无限。凄厉的厉喝声,轰隆的马蹄脚步声,唰唰的刀枪挥斥声,冷峻的容颜,逼人的杀气,如此压抑的战阵,若还不是真的要开打了,樊稠华雄无论如何也不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坚信和喜悦。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朗声喝道:“迪拜,点齐人马,随我杀敌”
“喏”迪拜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喜悦,魁伟如山的身躯猛地一跺脚朗声应诺,然后飞也似地转生就走。
就当晓蝶晓娥听着自家相公跟孙坚等人的摩擦越来越严重,内讧一触即发,急的要哭出来的时候,就听“嘎吱”一阵沉闷的响动,然后轰隆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她们马上呆住了,然后狂喜到:“吊桥被放下了,敌人要出关了”
当华雄,樊稠带着人马从关门呼啸着杀将而来时,孙坚和张扬相视一笑,而夏侯惇陶谦吴颖也立刻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逼真的戏
但只有张扬自己知道,这只是半场戏,差点儿假戏真做的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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