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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街头空无一人,天际被细雨染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藏青色。
陆念川眼底猩红似血。
画面在那一刻被定格。
记忆中的包浅浅虽然胆小,但不怯懦,她把她的骄傲深藏在骨子里,从不轻易示人,却也绝不放弃,哪怕是被他吓到瑟瑟发抖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卑微过丰。
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温热宽厚的掌心贴到了她冰冷的脸上:“包子,如果有一天……你也能为了见我一面做出同样的事情,该有多好……”
低缓沉重的声音,似是呢喃,似是失落。
包浅浅略显苍白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半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无力的滑到了她肩头,陆念川敛眉,很快将内心的波澜起伏压下去:“起来吧,我先带你去小包的别墅。”
陆小包的别墅包浅浅去过一次,但那一次跟这一次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当时她被几个壮汉拎小鸡似的带过去,满心惶恐,不知道接下来会被怎么收拾,可这次,却是满心欢喜。
只要天再亮一点,再亮一点,很快她就可以见到她的儿子了。
陆念川冲了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自己执着另一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会是见过楼七七了吧?”他喝了一口,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口。
包浅浅呆了下,很快摇头:“没有。”
临别前,楼七七特意叮嘱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在G市见过她的事情。
陆念川嗤笑一声,嘲弄的睨她:“撒谎都不会!如果真没见过她,正常反应应该是问‘楼七七怎么了’或者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不是一口咬定说你没见过。”
包浅浅:“……”
原来被人在智商上碾压的感觉这么酸爽……
她别开脸,默默的低头喝咖啡。
陆念川垂首,借助身高优势肆意的打量着她白皙的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正经严肃:“十哥现在正满世界的找她,你应该知道帮她隐瞒的后果。”
包浅浅想也不想的开口:“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
陆念川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保密?”
包浅浅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直觉。”
他们交谈的时候,陆念川一直盯着她的颈项,而她却一直盯着自己的咖啡,全程没有片刻的眼神交流。
陆念川唇角浅浅的弧度慢慢的敛了去。
她在刻意躲避他。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她的儿子还活着,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再主动来找他一次了吧?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他陆念川什么时候混到被一个女人避如蛇蝎的地步了?
是不是太惨了点儿?
“你不需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放了咖啡杯,作势起身:“真那么不自在的话,我就先到楼上去好了,等到了六点,就去把小包接来。”
包浅浅一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
“我没不自在。”
她犹豫了下,才呐呐出声:“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A市,如果被别人知道他违反了夏竹家族的规矩,恐怕到时候连他都要一起被追责……
陆念川见她不像是在撒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知道给我添麻烦就好。”
他话里有话。
包浅浅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那如果我再给你添一点麻烦,你会不会觉得很为难呢?”
“哦?”
他随意的给了她一个字,等着她的下文,包浅浅却像是又很踌躇似的,挣扎纠结了半晌,才无力的摇摇头:“算了,没事了……”
陆念川笑着屈指敲了敲桌子:“包小姐,你这种勾起别人兴趣又突然卡主的行
为,是该受到社会批判的,知不知道?”
包浅浅干咳一声,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五点了,差不多了吧?你快去把小包接来吧。”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见一见她的儿子。
陆念川忍不住笑着摇头,随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等着!”
说完,起身离开。
包浅浅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弄的身体一僵。
脸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略显粗糙的指腹留下来的温度。
如果……
如果他跟白素素没在一起了,那么他愿不愿意跟她重新在一起,给他们的儿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呢?
她是这么想的。
但白素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就算他这四年来没有再跟她睡在一起了,要让他抛弃她,大概也很难吧?
而且,看样子他对四年前的事情还是很介意,让她看一眼儿子已经有所勉强,如果她说想要小包叫她妈咪,他估计要冷笑着嘲讽她三天三夜吧?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眼欲穿的等了半小时,终于见到陆念川的那辆法拉利再度驶入视线,车门打开,陆小包穿着一身帅气小西装在冷冷细雨中显得格外好看,像个参加颁奖典礼的小明星一般。
陆念川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俯身将他抱起来,步伐从容的向这边走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她双手跟鼻尖都紧抵着玻璃窗,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雨幕中,那一大一小渐渐清晰的身影。
陆小包一手揽在陆念川后颈处,好奇的看着她:“爹地,她是想要扮鬼吓我们吗?”
陆念川敛眉淡笑。
眼看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了,包浅浅连忙跑过去帮他们打开门,视线紧紧的锁住陆小包那张可爱的小脸。
“怪阿姨,你干嘛这么看我?”
陆小包被她盯的浑身发毛,忍不住紧了紧拦着陆念川的手臂:“你要吃了我吗?”
包浅浅双手向前伸了伸,做了一个要抱他的动作,但很快又尴尬的收了回去,一脸不知所措的藏到了身后。
陆念川淡淡扫她一眼:“不用那么紧张,跟之前一样就好。”
说着,将儿子放下来:“他还没吃早餐,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他做点早餐。”
包浅浅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足足过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做。”
转身匆匆跑开。
陆小包皱皱鼻子:“爹地,怪阿姨今天好奇怪啊!”
陆念川揉揉他的脑袋:“乖,先去看电视。”
陪他看了一会儿电视,扔不见厨房里出来人,他忍不住起身过去,一进去就看到包浅浅蜷缩在厨房角落里,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哭了。
锅里有两个煎糊了的鸡蛋,桌子上有几个做的乱七八糟的三明治,各种各样的调料歪了一地,榨汁机里还有颜色诡异的果汁,切了一般的苹果跟丢在一边的苹果皮……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好笑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要你过来做早餐,不是拆厨房的,拆完了厨房还敢哭?嗯?”
包浅浅不说话,肩膀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太紧张了。
陆念川知道这会儿说什么也白搭,她需要发泄一下,于是不再多说,起身挽了衣袖,开始收拾厨房。
把苹果皮、鸡蛋壳收进垃圾桶里,把果汁机里的奇怪东西倒出来,将胡萝卜榨成汁,又将削皮了的苹果榨成汁,倒出来搅拌好,又分别煎三个七成熟的鸡蛋,将刚刚烤好的土司拿出来,搭配上薄薄的培根肉、芝士片、煎鸡蛋跟沙拉酱。
身后忽然一热,包浅浅脑袋慢慢从他后背伸了出来,嘶哑着嗓音开口:“你能不能告诉儿子,这是我做的?”
她眼睛因为刚刚哭过,又红又肿,眼眶还湿润润的,看起来像个可怜而无辜的小兔子。
陆念川挑眉:“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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