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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你多多保重
【商薇，不论一年后你是否愿意离开，这一年，我不想茜茜不开心。】
听了商薇的话，钱一一沉默了，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用愧疚绑住顾恒，你痛苦，他也痛苦，何必呢？”
商薇自嘲地笑，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痛已经深入骨髓，拔不掉了。如果他离开，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钱一一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叹口气，道出事实，“一年后，他仍是不爱你。”
商薇看向窗外，目光飘忽，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会离开。”
钱一一抿唇。
骨髓移植手术，有多痛，钱一一很清楚。因为…因为…
钱一一忍不住眯眼，脑子里满是沈茜茜的母亲一脸痛苦，躺在床上的模样。她忍着身体的疼痛，握住自己的手说：“一一，替阿姨照顾茜茜好不好？”
最后，本就疾病缠身的沈母死了，她的妹妹也没有活过来。自此以后，沈茜茜便是她钱一一的妹妹，是她要守护保护的亲人。
接着，脑海里闪过沈茜茜望着自己茫然无助的模样，耳旁也回响起她那句“一一，我想去美国”，再睁眼时，眼神坚定，“商薇，不论一年后你是否愿意离开，这一年，我不想茜茜不开心。”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病房，走到门口时顿住，背对着商薇说了句，“你多多保重。”
见病房门被关上，商薇低眸浅笑。
沈茜茜，你多好，有顾恒爱着你，还有这样的朋友护着你。而我，只有这甩不去的疼痛和如梦魇缠人的鄙夷了。
顾恒下了楼，很快就在排在粥店门口的队伍中找到了沈茜茜。
他立在树下，静静地凝视着她低眸若有所思的模样。
明知钱一一是故意，可他还是忍不住跟下来了。
今早沈茜茜看着自己说，“顾恒，我、我还是喜欢你。”
那一刻，他竟是想不顾一切，揽住她，告诉她。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顾恒紧锁着沈茜茜的侧脸，眸里闪过情绪万千，而最多的则是疼惜。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沈茜茜抬头侧眸看过来，顾恒收起眼里的一切情绪，捏成拳的手抄进口袋里，缓步朝她走过去。
看着他靠近，沈茜茜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踩到身后人的脚，她慌忙转头道歉，“不好意思。”
对方回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大致是没关系之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向着她走来的身影，起先在病房特意没看他，不过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此刻，瞧着他，酸涩感袭上鼻头眼睛，瞬间便红了眼眶。
怕他看见，沈茜茜连忙低头，当顾恒干净的皮鞋走进视线中的时候，低声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顾恒看不见她的脸，却是能想象出来大概是沮丧伤心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他抬手，却在半空中顿住，嘴唇动了动，尽量平稳地说：“下来看看。”
沈茜茜将眼泪憋了回去后，这才抬头看了看前面队伍，“马上就到我们了。”
“嗯。”
终于是轮到两人了。沈茜茜走上前，瞧了瞧挂在墙上的餐牌，刚要开口却又停住，转头看向顾恒，问道：“商薇爱喝什么粥？”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顾恒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认同。
沈茜茜尚未看明白，顾恒已经对着小店老板开口道：“一碗白粥，一碗艇仔粥，打包带走。”
接过小店老板递来的粥，顾恒转身往医院走。
沈茜茜愣在了原地。
艇仔粥，是她最爱喝的粥。
原来，他一直记着。
大三的时候，她重感冒。想着有几天不能去看顾恒了，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钱一一见她这个模样，特意将消息放给了夏晨。自然，顾恒便知道了，沈茜茜高烧不退，卧病在床，迷糊中嘴里还喃喃着某个人的名字。
难怪…她这两天没出现。
沈茜茜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儿游戏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以为是其他宿舍的人，她眼也没抬，仍然看着手中的ipad，“请进。”
顾恒推开门走进去，见沈茜茜正绯红着脸，食指在ipad屏幕上飞快舞动着，心中担忧少了几分，松了一口气。
见来人久久不说话，沈茜茜方察觉到不对劲儿，抬起头来看清来人的时候，咋舌。接着立马将ipad随手一丢，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她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衣服，“顾、顾恒，你、你怎么来了？”
顾恒阖上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向她走了过来。
沈茜茜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粉，脸蹭的一下红到了极致，她身子一扑，将枕头旁边的粉色蕾丝内衣内裤塞进枕头下，复又站好，看着顾恒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他……应该没看见吧。
顾恒走到她面前，探手覆上她的额头，“不烧了？”
“不、不烧了。”沈茜茜的脸更红了。全身的触感全部集中到了额头上，那里正被顾恒的手覆着。
顾恒嘴角勾抹起些许弧度，收回手，走到桌旁将手中的袋子放下，解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对傻愣着站在原地的沈茜茜道：“过来吃吧。”
空气中飘散着清粥的香气。
只是……
沈茜茜走过去，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是皮蛋瘦肉粥啊？
顾恒将她的表情都收在眼底，皱眉，“怎么了？”
沈茜茜开心一笑，“没什么。”说罢立马乖乖坐下，接过顾恒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大口就要往嘴里送。
“小心烫。”
顾恒话音刚落，沈茜茜呼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啊，烫烫烫烫烫。”
顾恒立马端起一旁的水杯递给她，眼里是满满的不认同。
沈茜茜喝了大口冷水，缓过来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之后，顾恒就坐在桌边，看着她将一碗粥喝的干干净净。
收拾好碗和勺子，沈茜茜送顾恒出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问道：“你喜欢喝什么粥？”
“啊？”沈茜茜有些懵。
顾恒再问了一遍，“你喜欢喝什么粥？”
沈茜茜明白过来，笑意盈盈的，大声说：“最喜欢喝艇仔粥，”接着将声音含在嘴里，“最讨厌喝皮蛋瘦肉粥。”
顾恒看她良久后，道：“知道了。”接着便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沈茜茜，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第二天，顾恒送来的是艇仔粥。
沈茜茜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沈茜茜明白了他眼里的不认同是为哪般，三两步追了上去。跑到顾恒身边，跟着他的步伐往回走。
垂在身侧的手能碰到他的。
沈茜茜嘴角微弯，想起顾恒送粥的第二天，她得知了他送来皮蛋瘦肉粥的原因，在他面前不满地嘟囔，“一一喜欢喝皮蛋瘦肉粥，并不代表我喜欢啊，记别人爱喝的粥倒是记得清楚。”其实也不怪顾恒，而是她和钱一一的喜好有太多的相似，独独在喝粥这方面是不一样的。
沈茜茜嘴角的笑意加深，刚刚他眼里的不认同是因为这个吧。
别人爱喝的粥……
刚到医院门口，便遇见了钱一一。
沈茜茜上前拉住她的手，“一一，你怎么下来了？”
钱一一瞥了眼顾恒，笑着同沈茜茜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约了夏晨，要先走了。”瞥到顾恒手里提着两碗粥，她被墨镜挡住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拍拍沈茜茜的头，“你就留在这里喝了粥再走。”
说罢不给沈茜茜说话的机会，冲顾恒道：“好好照顾她。”便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她”是指的哪个“她”。
沈茜茜瞧着钱一一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转头看向顾恒，“我、我就不上去了，你帮我跟商…”
顾恒突然用没提粥的手拉着她往一旁的石凳处走。
沈茜茜看着被他拉住的手，脑子一片空白。
先前两人走路时她就想过，要不然就不顾一切地握住吧，可想到商薇还是忍住了。
一年，她愿意等。
顾恒拉着沈茜茜让她坐在石凳上，然后将艇仔粥放到她手里，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吃了再走。”
早上他从外面回公司时，是看见她匆匆跑向电梯的，想是没来得及吃早餐。
沈茜茜低着头，看着手里散着热气的粥，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哦”了一声便吃了起来。
顾恒就站着看着她，一勺一勺，慢慢将粥送进嘴里，嘴角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而在他们所在草坪前面的大楼，伞楼的窗户处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抚着胸口处，嘴里不断喃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