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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果没有他的扶持,我在城里不会短时间内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曹飞天沉默了一会儿说,“正是因为顾虑堂哥和苏丽丽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我在面对芳芳时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苏丽丽的介入,才会导致了芳芳的惨死,而我为了保全家庭和苏丽丽肚里的孩子,竟然昧着良心帮她遮掩,我实在对不起芳芳……”
曹飞天的眼里慢慢涌出了泪花,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能把那晚见到杜芬芳之后的事情说得清楚一点吗?”待曹飞天情绪稍稳定后,老毕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说。
“嗯。”曹飞天点了点头,接着讲起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见到芳芳之后的第二天我便出差了,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现实,因为前一晚我想了整整一晚上,除了和苏丽丽结婚之外我别无选择,但我又不敢把这一选择告诉芳芳,我害怕看到她绝望的目光,更害怕她无声的啜泣和无助的表情,所以我只能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在北方的那几天,我可以说度日如年,很多时候我都想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手机,但可以打茶坊的电话找她),有好几次我按了电话号码,却一直没有勇气拨出去……从北方回来后,我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芳芳失踪了!我疯了一般到处寻找,但没有半点她的消息。
“你还在找你的前妻呀?”有天晚上我在家里唉声叹气时,苏丽丽阴阳怪气地说,“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她可能早就见阎王去了。”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苏丽丽,如果你还想和我过日子,就把事情坦白讲出来。”
“我又没干过什么坏事……”她神色惊慌,显然被我的表情吓坏了。
“你说不说?如果不说,我马上去派出所报案。”我做出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
“别别,不要报案!”她急了,拉住我的胳膊说,“你走后的第三天晚上,我又去了光明村,我们打了一架,我只是教训了她一顿而已,根本没有杀她。”
“你和她打架?”我哼了一声,不相信地说,“她经常劳动,你能打过她吗?你不要拿这个骗我!”
“真的,你看看我身上的伤痕。”她挽起衣袖让我看胳膊上的伤痕,“这些就是那个臭女人给我抓伤的。”
“看来你们真的打过架。”我终于相信她去过光明村了,可是我不相信她是一个人去的,“你说实话吧,当时和你一起去的还有谁?”
“说就说,你以为老娘怕你!”她恼羞成怒,“实话告诉你吧,我让毛子和我一起去的,他当时看我吃亏,给了那臭女人一拳头。”
“后来呢?”我感到心在滴血。
“那女人晕倒后,我们都有些害怕,于是赶紧回来了,我给了毛子五百元钱和两包烟,让他不要把这事讲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毛子说不定当晚又折回去找芳芳了呢?”我痛心疾首地说,“你这个傻瓜女人,怎么能找毛子这种小青年帮忙?如果他把芳芳杀了,你也要坐大牢的呀!”
“那怎么办?”她显然也被吓着了,突然间,她身体一歪,口吐白沫倒在了沙发上。
“这么说,你怀疑是毛子杀了杜芬芳?”老毕吸了口烟,问道。
“除了毛子,不可能再有别人了!”曹飞天恨恨地说,“那天晚上,他把芳芳打晕后,和苏丽丽走了一段路,中途一定又折返走了回去,****芳芳的人是他,杀人灭口的人也必定是他!”
“你既然认定是他杀了杜芬芳,为何又要在他嫖娼被抓后极力把他从派出所保释出去呢?”赵所长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其实并不矛盾,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全苏丽丽。”小陈说,“因为毛子是苏丽丽带去的,毛子在派出所一旦把这件事捅出去,苏丽丽就会受到牵连。所以说,为了保全苏丽丽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曹飞天迫不及待赶到派出所,表面上看他是关心并营救下属,其实他是为了自己的老婆。”
小陈话没说完,曹飞天便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曹飞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老毕轻声问道。
“毛子****杀人罪有应得,不过苏丽丽并没有杀人动机和意图,在毛子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她都没在现场,所以希望你们放过她,再说她已经怀胎六月,为了她能顺利生产,请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她好吗?”曹飞天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神情。
“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去打扰你妻子。”老毕说,“等会儿你也可以回去照顾她了,希望你们的孩子能够顺利来到这个世上,健健康康地成长!”
“谢谢毕警官!”曹飞天站起来,感激地向老毕鞠了一躬。他在问讯录上签字按手印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目睹曹飞天的身影从门口消失,赵所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小子也不是个好货,杜芬芳从根本上来说是为他而死的,可他后来为了老婆的安全,竟然替杀害杜芬芳的凶手保释,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说啥也不会放过他们!”
“毛子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能下断言。”小陈纠正说,“不过,曹飞天前后的心态和情绪变化太大,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里面肯定还有原因。”
“不错。”老毕点了点头,“现在咱们可以来捋一捋了,我刚才粗略统计了一下,在杜芬芳被害前后,先后有马老三、李亚萍、杨凡、曹飞天、苏丽丽、毛子等到过她的房间,而整个案件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被害的那天晚上。根据之前杨凡的交代,他第三次走进杜芬芳屋内并看到她尸体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半,而苏丽丽和毛子当晚把杜芬芳打晕后,从屋里出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这就是说,****和杀人的时间集中在当晚九点至十点之间,这段时间内,谁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呢?”
“既然马老三、杨凡和曹飞天的体液都与死者体内的精斑不符,而李亚萍和苏丽丽都是女人,她们不可能杀人,所以毛子的嫌疑最大了。”赵所长说,“等他的体液检测报告出来,一切真相就都大白了。”
“毛子当晚有可能去而复返,就像曹飞天说的那样干下****杀人的事情,但杨凡之前也讲过一件事情,即他第二次去时曾经遇到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当时明显在窥探杜的住所——结合这个来看,我觉得凶手未必就是毛子。”小陈侃侃而谈。
“嗯,如果毛子被排除,那么这个男人作案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老毕点点头,“这个人也是咱们一直要找的嫌疑人,不过,在案情未最后揭晓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但这个男人是谁呢?只根据一个背影找人,不亚于大海捞针呀!”赵所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案子真是把人搅得很糊涂,还有李落泪那边,不知道小江他们进展如何了?”
“那个案子是刘副局长亲自挂帅,而且抽调了不少警力参与侦查,不过听说他们在调查了燕子及她的那一帮伙伴后,都趋向于李落泪是自杀的结论。”小陈看了老毕一眼说,“毕老,是否让江涛把他们那一组的调查笔录调过来看看?”
“不用了,正好今天下午要向局领导汇报案情进展,刘副局长肯定要在会上介绍他们的调查情况,到时我简单了解一下就行了。”老毕摁灭烟头,站起身来说,“小陈,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到豁达公司总部去一下如何?”
半小时后,老毕和小陈便来到了豁达建筑装饰有限公司的大楼前。这是一幢十二层高的大楼,一至三层是餐饮及娱乐行业,而四至八层则作为写字楼租给了其他小公司,豁达公司的办公区主要集中在九至十二层。
“我在网上了解了一下,豁达公司隶属于省城的一家大公司,它是这家大公司进军房地产市场时成立的子公司,在繁荣时期,它每年都会为省城的总公司挣大量的钞票,因此可以说是总公司的‘宠儿’,不过最近两年房地产市场疲软,豁达公司逐渐失去了总公司的‘宠爱’。”在电梯里,小陈介绍说,“公司设立有董事会,董事长兼老总张凯是省城下派的外地人,几名副总有的是下派人员,有的是本地人。”
“嗯。”老毕点了点头,说话之间,电梯已经将他们送到了十楼。十楼是公司的核心办公区,在一面巨大的墙上,张贴着公司的情况简介、工作指南、业务承诺等,在最醒目的地方,还贴有几名公司领导的照片及职务介绍。
“请问两位先生是来办事的吗?”老毕和小陈刚刚走进去,一位穿工作装的美女便迎上前来询问。
“能否帮我们引见一下公司张总?”老毕说道。
“对不起,张总和其他公司领导正在开会,你们能否留个联系电话,张总有空我马上通知你们。”美女微笑着说。
“既然张总不在,那我们就去找基建部的曹经理吧。”老毕向小陈微微示意,两人准备再到更高一层楼上去时,美女再次叫住了他们:“曹经理下午打电话来请假,他已经送爱人回老家去了。”
“是吗?”小陈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老毕,但老毕面色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毛子在市公安局待了两天后终于释放,他回到工地后立刻打点行装,回洛川老家去了。
最后一名嫌疑人也因体液检测不符而被排除,案情似乎一下陷入了绝境。而李落泪一案也经过江涛他们的详细调查,基本定性为意外。
“我们对此案有关的所有人物进行了一次拉网式调查,特别是对与李落泪关系密切的燕子及其同伙进行了详细调查,这些人都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和条件,因为在李落泪死亡的当晚,他们都未去过现场,而且他们的活动均有人证明,所以从调查的初步情况来看,李落泪自杀的可能性很大。”江涛汇报了他们那一组的调查结论。
“能否描述一下李落泪意外死亡的推测依据?”老毕吸了口烟,不动声色地说。
“根据尸体解剖情况,法医在李落泪的胃里发现了还未消化的面条和鸡蛋残留物,而我们也在他的厨房内发现了做饭时留下的痕迹,这说明李落泪死亡当晚曾经做过饭,我们推测他死亡的原因很可能是与此有关:他煮完面条之后,忘了关煤气瓶的开关,或者说他没有把煤气瓶的开关拧紧;吃过饭之后他很快****睡觉,而煤气从瓶里慢慢泄漏出来,于是悲剧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是的,我们在李落泪的屋内也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所以他杀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小王补充了一句。
“是吗?可我们昨晚到李落泪住过的屋内去时,发现门并没有锁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小陈忍不住插了一句。
“门没有锁上?”刘副局长也感到惊讶了,“这么说,在我们之后又有人进过那间屋子?”
“应该是这样,否则门锁不会无缘无故自动打开。”老毕点了点头,“更为惊奇的是,昨晚我们听到201房内又传出了神秘女子的哭声。”
“啊!”在座的所有警察都感到很吃惊。
“看来这两起案子越来越棘手了。”刘副局长眉头紧皱,“李落泪一案我开始也认同老毕的意见,认为他杀的可能性较大,但经过详细调查发现,究竟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现在看来无法下定论;裸尸案一直是老毕在主抓,但今天最后一个嫌疑人也被排除了,而且那个哭声还在继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沉默不语,老毕也默默吸着烟,他的目光落在屋内的一盆绿色植物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仿佛屋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时王局长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似乎昨晚一夜没睡。
“同志们啊,最近市领导一天一个批示,市委、市政府办公室还在不停打电话询问案情进展,局党组压力很大,我和刘局长这几天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啊。”王局长道,“不瞒各位,这几天我睡得很不踏实,连做梦都在开会讨论案子,不知你们的工作进展如何了?”
“刚才我们正在集中讨论案情,目前来说这两起案子还是迷雾重重,特别是李落泪一案,究竟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尚无定论。”刘副局长说,“当然,以老毕为首的专案组十分努力,做了大量工作,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但鉴于这两起案子的特殊性和诡异性,光靠市局的力量可能无法破获,我建议还是按照市领导的意见,请求省公安厅派专家支援吧。”
“老毕,你觉得如何呢?”王局长愁眉苦脸地看着老毕说,“现在距离四月只有几天了,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把握?你得给我一个准信呀!”
“我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不过成败就在这几天了。”老毕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嫌疑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为了迷惑他,我建议咱们也来个虚实结合,明暗相间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副局长问道。
“稳住嫌疑人,避免打草惊蛇!”老毕摁灭烟头,站起身来说,“我认为对李落泪一案不能放弃,江涛他们那一组要继续加大侦查力量,故意造出声势,而我和小陈则在暗中秘密侦查,尽量不引起民众关注。”
“那好,那还是按照老毕的意见来办吧。”王局长说,“老毕,你是咱们公安系统赫赫有名的神探,经手过不少大案要案,对这两起案子你一定要上心啊,不光是市委、市政府领导催得紧,全市几百万群众都看着你哩。”
会议结束后,老毕和小陈回到办公室,小陈有些愤愤不平:“我怎么觉得刘副局长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呢,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给咱们打气,反而说要请省公安厅的人来,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你吗?”
“案子迟迟未破,作为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他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也确实着急啊。”老毕叹了口气说,“因为那个哭声太过诡异,即使咱们抓住嫌疑人,但哭声之谜解不开,这个案子也不能算成功告破。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我刚才在会上说得很含糊,没有向领导们作出明确承诺,这也难怪刘副局长要说出那样的话了。”
“这么说,你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小陈一愣,“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人就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杀害李落泪的人也必定是他。”老毕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说,“你还记得一开始咱们在东城马老三家附近发现的那个脚印吗?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苦苦寻找它的主人——咱们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嫌疑人,现在就要轮到真正的嫌疑人出场了。”
“毕老,这个人在哪里?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呢?”小陈挠了挠头皮,疑惑不解地说,“莫非他就是自称马老三远房亲戚的那个男人?”
“到时你自然就会明白了。”老毕微微一笑,他拿出手机,翻看了里面保存的一条短信说,“不过,在抓捕嫌疑人之前,我想还是先让马老三把埋尸的经过告诉我们。走吧,现在就到精神病院去找马老三!”
什么,马老三竟然是埋尸之人?小陈大吃一惊,同时心里涌起一个疑问:马老三不是已经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