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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鹏和程彻返回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赵林已经带着周成和于芳等在屋里。见两人走进来,周成忙起身迎上前,向董鹏示意。
“录像确认过了?”
“嗯,我刚才用周经理这里的打印机,把于芳指认的那人的图像打了出来,另外,监控录像也拿来了。”赵林说着,把手里一个纸袋交给董鹏,“都在这里。”
董鹏点了点头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转身交给程彻,自己则走到了于芳面前。于芳仍旧是那副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姿态,但从她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紧张与局促。
“于芳,你还能不能想起关于死者的线索?”
于芳摇了摇头,“我平时只负责打扫房间,和客人接触很少,跟那人虽然见过几面,可都没说话。”
“那今天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呢?是否还能想起些其他线索?”董鹏看着于芳,毫不放松地追问。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董鹏收回视线,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不如和我们再说说当时的情形。”
于芳想了想,“上午我去打扫603房间,但见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就没有进去。我们酒店规定,除了结账的顾客以外,其他客房如果没有特别标示,也要每天清扫,所以下午我又从603经过,见牌子没有了,就打算进去打扫,可我用备用房卡打开门时,明明听到了自动锁开启的声音,却怎么也推不开门,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反应。我当时并没想到房里有人,还以为是门坏了,就打电话叫来了周经理,周经理也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说楼上703并没有住客,从上面去查看一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603的客人倒在楼下。”
“然后你又干了什么?”
“周经理打了电话报警,这位警官赶来后,和周经理一起撞开了门,交代我们不要随便破坏现场,我虽然只在楼上扫了一眼尸体,但见到血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所以周经理让我先回杂物室休息,后来就被带到这里,见到了你们。”于芳说着指了指赵林。
于芳话语中,流露出晕血恐惧症的意味,与警方开始时的调查一致。董鹏并不置评,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死者的客人,他来找死者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正在打扫卫生,死了的客人好像在房里弄电脑,后来访客来了,他就让我离开了,所以我也只是见了那客人一面……”于芳边说边努力回想,“哦,这么说来,我关上房门前倒是听到了一句,‘钱已经如数带来’之类的话。”
董鹏点了点头,“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出去了。”
于芳却没有动,而是先看了看经理周成,见周成示意应允之后,才离开了经理室。
等经理室的门再度关闭,程彻才上前拿出装有酒店名片的证物袋给周成看,“周经理,你看这是不是你们酒店的名片?”
周成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肯定道:“没错。”
“这名片平时放在哪里?”
“就在酒店大堂的柜台上,客人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拿取。”
“也就是说,谁都能拿到了?”程彻望向董鹏,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周成的话,和他之前在邓峰房间内所猜测的一模一样,他实在想不出,董鹏为何还要再确认一次?
董鹏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身,而是提醒周成道:“周经理,你视力是不是不好?你可以再拿近看看,没关系。”
“警官你怎么知道我近视?”
“你说话时,总会下意识眯眼睛,从我们之前见面就如此,近视的人如果没戴眼镜看东西时,大多会不自主地眯眼,那是因为进入眼球的光线少,中间相对集中的光线能更好地聚焦在视网膜上。”
周成闻言,不禁暗叹这警察的敏锐细致。他上前一步,试探地看着程彻,又指了指证物袋,“能让我拿在手里看一下吗?”
“隔着证物袋别打开倒是没问题。”程彻把证物袋交给周成。
周成又习惯性地眯眼,隔着透明的证物袋看去,忽而睁大眼睛,释放出了然的光芒,“对,就是它,这名片是我们的新版名片,周一才开始使用的!”
“今天周三,也就是说,邓峰入住的那天刚更换过名片?”程彻诧异地问。
周成肯定地点头,“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程彻从周成手中接过证物袋,挠头道:“那就不可能是在邓峰来之前得到的名片了。”
“也许是他自己到前台去拿的?”周成猜测。
“可前台接待员说,邓峰入住时并没在前台拿名片,而且邓峰入住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
“好的,接下来我们会自己再查。”董鹏已经站起身向周成道别,带着程彻离开了酒店。
直到坐进车里,程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问道:“组长,您怎么会发现那名片有玄机?”
“我第一次进入周成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压在他办公桌玻璃板下的店庆及连锁新分店开张的酬宾活动宣传页,上面的日期是上星期。拿到名片时,看到上面的分店名称加上了宣传页上那个新分店的名字,所以我就想,酒店名片肯定是新换过的。”
“组长您真厉害。”此时,程彻也不禁佩服董鹏的观察分析能力。
董鹏拍了拍程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笑道:“年轻人,你要学习的还很多。”
程彻点点头,发动了车子,朝着公安局方向驶去。
吴宁回到家时日头已西斜,把天边晕染成一片橘色。
推开家门,一阵食物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吴笑笑正兴高采烈地啃着比萨饼,笑着对她挥手,在吴笑笑身边,尚云轩端着一杯咖啡坐着,好像酒足饭饱的模样,惬意地品着咖啡,咖啡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回来了?”尚云轩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嗯,听说某人一下班就跑得不见人影,我猜尚大哥你就是到这里来了。”吴宁换了鞋走进屋,在椅子上坐下,“我家好像没有咖啡,尚大哥你怎么泡出来的?”
“我去买比萨饼,顺便在旁边超市里买了速溶咖啡,工作辛苦啊,必须要缓解一下。”
吴宁无奈地看了看他,整天迟到早退的懒散分子,还有资格抱怨?让还在加班的程彻和董鹏他们情何以堪?
“姐姐快来吃,尚大哥买了好吃的比萨饼,我们特意给你留了半张。”吴笑笑举着手里的比萨饼,吃得满嘴油腻,津津有味,“对了姐姐,你今天是不是跟大哥哥约会去了?连晚饭都不做。”
“别胡说,我是去命案现场了。”吴宁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跟着去现场。”尚云轩不紧不慢地插话进来。
吴笑笑眨了眨大眼睛,“咦?什么案子?有意思吗?”
“笑笑,我们不是去玩,大人的事你不用问那么多。”
“有什么关系?”尚云轩放下咖啡杯,“我倒觉得应该让笑笑知道一些,毕竟这事和你们去世的父亲有关,他是男孩子,早晚要在家里独当一面。”
“又是关于老爸那本小说吗?”吴笑笑出乎意料地敏锐。
吴宁目光一闪,“是,有家酒店死了个人,在现场发现了《洋娃娃的杀意》那本书。”
“姐姐,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再查查老爸的事情。”
“也许吧,等有进展再说。”
吴宁拿起一块比萨饼吃了起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送走尚云轩,收拾了东西,吴宁把吴笑笑哄上了床,回到自己房间静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在邓峰的房间看到那本《洋娃娃的杀意》时,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虽然家里有这本书,也听到程彻提起案子与这书有关,但真正摆在眼前,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愤慨。
她可以责怪父亲不负责地离去,丢下他们姐弟,也可以阻止自己不去看那些书,但她却无法忍受有人利用父亲的心血结晶去犯罪,这对父亲和每个吴家人而言,都是种侮辱。
吴宁握紧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在人前极力掩饰的情绪,静夜独自一人时,似乎要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宁,还没睡吧?”电话里传来程彻的声音。
吴宁心情正不好,口气不善地问:“什么事?”
“你在生气?”这次,程彻倒是出奇地机灵,嗅出了其中的火药味道。
“没有。”
“就是有,你明明就在生气!”程彻换上了肯定的语气,他总在不该坚持的事上刨根问底,改不了不会审时度势的迟钝。
“好吧,我承认。”面对程彻的不开窍,吴宁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积聚在心头的火气也随着这种无奈而冲淡了许多,她坐正身子,放缓了声调,“你这么晚打电话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讨论我的心情如何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指纹检验的结果出来了,在现场发现的那本书上,没有任何指纹。”
“连邓峰的也没有?”吴宁有些意外。
“嗯,就是这样。”程彻肯定地回答,“很奇怪,是不是?如果书是邓峰自己放在那里,他没必要自杀前还特意擦掉指纹,可假如是凶手故意留下,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邓峰的死,很可能是他杀。”
“目前我们倾向于这种猜测,另外,酒店名片上除了死者邓峰的指纹,也没有找到其他人的。”
“可只凭指纹,也不能确认邓峰就是被杀。”
“还有一点,法证同事在组长的建议下,在房间窗台的横槽里提取出了衣物纤维,经化验正是邓峰坠楼时身上所穿的休闲服,而且还是上衣。”
程彻在说这话时,专程强调了“上衣”两个字。吴宁心念一转,随即道:“我明白了,邓峰是自己跳楼的话,上衣根本不会接触到窗台,除非是被人拦腰推下去。”
“你就不能装糊涂一点儿,让我有些成就感?”程彻沮丧道。
“抱歉,我没有这习惯。”吴宁不理会他,又提出质疑,“可要是如此,需要很大力气才行,邓峰虽然不胖,但也是个一百多斤的男人。”
“这一点,还要再进一步调查。”
“看来你们打算沿着被杀的思路继续查下去。”
“哦,对了!”程彻像是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我明天要去一个地方,你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哪里?”
“于芳儿子的幼儿园。”
“你们怀疑于芳?”
“刘慧慧住在于芳楼下,邓峰又死在于芳做事的酒店里,两桩案子都和《洋娃娃的杀意》那本书有关,又都牵连上了于芳,未免太过巧合了。”
吴宁想了想,“你什么时候过去?”
“应该是在中午。”
“我是明早的拍摄任务,告诉我地点,我从片场直接过去与你会合。”
“你记一下,幼儿园在……”
吴宁飞快拿起笔,写下幼儿园的名字和地址,然后挂断电话,将记录的纸举在眼前,又陷入了沉思。
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凉意,吴宁依旧是一件黑色皮衣,她飞快地蹬着自行车,车轮碾过路旁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秋风拂过,一头短发飞扬在秋风中。
她边骑,边思索着两起命案。这其中有一个关联点,那就是父亲吴萧那本《洋娃娃的杀意》。而同时牵扯进两起命案之中的,就是于芳。这是巧合,还是果真故意为之?至少从现在看来,警方怀疑于芳不无道理。但眼下刘慧慧的案子,调查了几个别有隐情的人之后,似乎进入了死角,再也没听程彻提过相关线索。邓峰刚死一天,也有很多地方还没查清楚,所以,不宜妄下定论。
拐过一条街,第一幼儿园就在眼前。这所幼儿园在市里名气算得上数一数二,条件也相当好,于芳一个单身母亲把孩子送到这里,足见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但靠着她在快捷酒店做事的收入,是否能够在维持日常开销之余,还让孩子上得起这样的幼儿园?
还没来得及细想,程彻那熟悉的车子就映入眼帘。吴宁在车前停下来,单脚支撑地面,四下张望着,并没发现程彻的身影。在幼儿园门口正倚靠着个男人,他身穿半长的卡其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黑色裤子,同色的休闲皮鞋,只是从吴宁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整齐的短发,因为他望向幼儿园里的姿态,使人很难看清其面貌。
吴宁下了脚踏车,把车锁在程彻车子不远处,这时,那人正转过身来。吴宁的表情一抽,不正是程彻那张怎样打扮都不会改变的娃娃脸?平日里他牛仔裤的装扮虽然看着稚嫩,但好在与相貌很搭配,现在换了装,无论怎样看,都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看到吴宁,程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过来。迎着微凉的秋阳,依旧是脱不了稚气可爱。吴宁的视线又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无奈地撇了撇嘴。
“小宁你来了?”
吴宁点头,还是忍不住开口揶揄,“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参加婚礼?”
“不好看吗?”程彻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倒觉得还是以前的衣服更适合你。”吴宁实话实说。
程彻挠挠头,表情有点不甘愿,“我是不想再被比自己小的那些孩子看扁了。”
吴宁略一想,似乎隐约明白了程彻话中的意思,不禁失笑。上次到申灵的中学门口去等人,就有女中学生对两人品头论足,看来程彻对这事记忆犹新。不过他像是没注意到,这次他们要来的是幼儿园,要和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孩子较劲儿,她看不出有任何意义。
“比你小,你指的该不会是我吧?”吴宁笑着明知故问。
“怎么会……我……”程彻连连摆手,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住了口审视着吴宁。
吴宁被他看得不自在,白了他一眼道:“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昨天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是在生气没错吧?”
“你这个人,总是在不该执着的事情上穷追不舍。”
“我只是觉得该问问你,上次我也说过,如果你有心事想倾诉,我随时可以听你说,看你这模样,估计也没太多朋友。”
吴宁抬起脚,在程彻干净的皮鞋上狠狠踩了下去,惹来程彻一声凄惨的号叫。程彻抱着脚,原地跳着转圈,嘴里还不忘道:“憋在心里会出毛病的,我保证会当个好听众,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再解释下去天就黑了。”
程彻话还没说完,吴宁已经扔下他向幼儿园内走去,但唇边却在程彻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程彻这人虽然迟钝又毫无自觉,但有些时候却不只是外表可爱,心里同样简单得令人感动。而吴宁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多事”。可目前,她还不习惯把所有事都和另一个人来分享。
“于芳的孩子是哪个?”
“据我们的线索,于芳有个男孩,跟着她的姓,叫作于航,今年两岁半,在这所幼儿园上小班。但奇怪的是,关于孩子父亲的身份,什么都没查到,就连当年于芳生孩子的医院登记,都只有于芳的名字。”程彻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于芳生孩子是在曾经供职的医院,所以也不排除记录不详尽的可能。”
两人说话间,两名年轻的老师带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从楼里面走向了幼儿园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