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诡道算术之算沙(5)

蛇从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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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和王八挤着睡沙发。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睡到半夜被电视机的嘈杂声吵醒,看见电视都是雪花。另一张沙发的上是空的。王八没睡觉,正站在凉台上。我走上凉台。看见王八的胳膊搭在凉台的栏杆上,眼睛看着远处的气象台的气象塔。

    “明天是晴天呢。”我对王八说道。气象塔的那个圆球是白色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学了道法,能保护身边的人。”王八说道:“可是现在看来,我学了也没有用。”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王八。

    “疯子,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去玉真宫,为了什么?”王八说道:“师父还是死了。”

    我拍了拍王八的背心,叹了口气。

    “我救不了浮萍,也救不了那个小女孩,所以我想学道,”王八眼睛在拼命的眨,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现在我有本事了,也保护不了董玲。”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劝解王八。就只能拿了烟来,和王八两个人狠命的抽着。

    “疯子,”王八换了话题:“你说师父在死前,堪透了算沙?”

    “是的。”我把那本没有封面的《黑暗传》拿出来,“这几天来,我每天都在看,里面是赵先生的日记,不是每天都写,时间不定的。一直写到他死前一个星期。他最后写的日记,就是写的算沙,他的日记提示我,沙漏其实就是个太一。”

    “师父想了十几年,到最后临死前才想到的东西,你几天就弄懂了。”王八说道:“也许诡道本就不该是我和师父这种人进来的。”

    “我好像天生就能数出沙砾,你还记得吗,当年在学校,我一眼就能数出操场上有多少人。我们打赌赢了好多饭票的。是你告诉我,可以用这个办法算沙,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这么大的用处。”

    王八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嘴里念叨着:“凡人入诡道……凡人入诡道……也许金仲是对的。师父也改变不了。”

    我想起诡道两房,金旋子和赵一二,甚至楚大,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又岂是专门针对凡人的。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了。

    安静了很久。

    王八突然对我说道:“明天我就要去找那个麻哥。”

    “他不是姓熊吗?”我问道。

    “不是,”王八掏出手中的电话,“我刚才把他的底细都问清楚了,他块头大,外号是狗熊,其实他姓麻。他最大的生意就是在舞厅和酒吧卖麻果,所以他不让人叫他麻哥。”

    “你准备好了吗?”我问道。

    王八点点头,“我找了几个帮手,明晚就去找他。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天行楼的客房。”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你说我会怎么对付他……”王八把脸对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眶又变得血红。

    我看着王八略微扭曲的面孔。心里不免紧张。不知道王八到底打算怎么去找那个麻哥的麻烦。我也懒得问,王八做事情越来越想赵一二当初,心里都算计好了。却不会吐露半分口风。

    王八对我说道:“算沙的用术你都会了,五种算术,你都学齐了……我都只会三门。”

    “你学那么多干嘛。”我说道:“诡道本就不是我们进的门派,把董玲和赵先生的事情解决了,你也别回北京了。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过本分的日子。你别辜负董玲了,现在还来得及。你非要等着她嫁人了,才去后悔吗。”

    王八想了一会,说道:“给他们报仇了再说吧。”

    “报仇?”我问道:“你不打算找到他们后报警?”

    王八的脑袋 神经质的偏了偏,“找到他们再说。”

    我和王八睡得很晚,睡到第二天中午,董玲把饭菜做好了,叫方浊叫醒我们吃饭。吃过饭,董玲带方浊出去输液。王八在闭目养神。我看电视看得无聊,就躺在沙发上继续睡觉。

    晚上董玲又带着方浊去看电影。

    王八说道:“晚上注意点。路上小心。”

    我安慰王八,“有方浊在,你担心个什么。”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王八身上的电话响了。王八快速把电话拿起。对着电话说起来:

    “身手要好……人不要多……七八个就够了……别带枪……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记住,便服,穿便服……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已经很帮忙了……以后多得是机会合作……我欠你一个人情……话别这么说……以后还要常打交道的……老是说这个就生分了……恩……我一个小时后,在博物馆门口等你们。”

    “是谁?”我知道王八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问这些干嘛。”果然王八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个人。”

    十一点差一刻,我和王八出门,王八嘴里念叨着:“两个丫头,还不死回来,都几点了。”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我冷冷说道:“你早干嘛去了。”

    王八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我换了口气说道:“方浊连少都符都搬得动,你还怕她们出事啊。”

    王八想了想,说道:“也是。我们走吧。”

    我和王八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有两辆车停在路边。一辆是本田的轿车,一辆是金杯的面包车。本田是军牌。

    我们走到车跟前,本田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军服整齐的武警军官,走出来。向王八伸出手,“王所长,我都安排好了,我领导……”

    王八把他的手握住,示意他不用再说。

    “人都在那辆车上,都是平时尖子。身手你放心。”

    “谢谢,谢谢。”王八说道。

    “保密方面,你也放心,有什么麻烦也不会说认识你。”那军官轻蔑地说道:“再说也出不了什么麻烦。领导在公安局那边也打了招呼了。”

    王八脸色沉了一下。

    那军官连忙改口,“绝对没提到你。出了任何事情,都是由我们来扛。你没出现过。”

    那军官对着金杯面包车说道:“你们听见没有?”

    面包车的司机就说:“指导员,你在说什么啊,今晚我们去喝酒,可别给政委打小报告啊。”

    “恩。那好”军官说道:“喝醉了,可别闹事,千万别败坏我们的形象。”

    军官说完,对着王八敬了礼,开车走了。

    我和王八上了面包车。里面七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军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坐姿都是笔挺的。

    “领导,从现在开始,我们听你指挥。”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现在去天行楼。”王八开始发布命令。

    天行楼不是个正规的酒店,下面三层是舞厅和ktv包房,上面是客房。

    我们一行人,进门走到吧台。大厅的经理迎上来,一个武警说道:“我们有朋友定了包房的,我们知道地方。”

    大厅经理一看都是几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也不敢多问。

    我们进了电梯,王八按了五楼。

    到了三楼,电梯停了,有人要进来。一个武警把手一伸,“超载了。等下趟。”

    电梯到了五楼。

    王八说道:“拉闸。”

    一个武警,就飞快的跑到消防楼梯那边。

    王八挨着数着客房的门牌。

    走到一个门口,站住不动。一行人,就把门给围住。

    甬道的灯光突然就暗了。

    两个武警同事对着门踹去。门塌了。屋内也一片黑暗,其他的五个人,飞快的冲进去。

    听见里面喊了两声,“干什么?你们什么人?”

    随即惨叫几声,房间里旋即安静。

    我和王八走了进去。王八拿起一个手电筒,在房间里慢慢的照着。我看见有三个混混,已经被武警揍得趴在地上,武警都气定神闲的站着。三个混混中,有两个胳膊已经被扭断,呈现怪异的扭曲姿势,撇在身后。还有一个被武警用脚踩在地上。他的手上还在没方向地挥舞一把匕首。王八用电筒照着那个匕首。

    一个武警无声无息的走上来,夺过匕首,狠狠的把那只手掌,钉在地毯上。

    那个混混“啊——”的声音刚发出,踩在他头上的武警,用脚狠狠的跺了一下。声音立马消失。

    屋里所有人都慢慢适应的黑暗,毕竟这是城市,即便没有灯光,还勉强能看见的。

    我看到了房间的床上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刚才已经吓傻了,现在才回过神来,开始发出尖叫。一个武警冲上去,用枕头把那女子的嘴巴捂住。

    “嘘——”王八伸了个食指在嘴唇前。

    这下,连胳膊被拧断的两个混混都不敢****了。只是丝丝地吐着气。

    王八慢慢走到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前面,“麻哥?”

    “你是谁?***派出所的?我不认识你,你们所长我认识。这地方你来错了。”

    王八招了招手,一个武警在麻哥的床头摸索两下,抓了一把麻果,递给王八。

    麻哥说道:“你是局里的人?”

    王八把手一张,麻果都掉在地上,“我不是来抓你的。我也不是警察。”

    “你是***(宜昌的一个大混混,我就避讳不说名字了)的人,他想错了,我没叫人砍他。我说话算数,绝不是我。”麻哥非常镇定的说道:“听说是重庆的两个人,过界的,做了事,拿钱就跑了。我发誓不是我找的人。”

    王八还是死死盯着麻哥看着。

    麻哥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软,“我得罪过你吗,你是哪里混的兄弟?”

    王八说道:“你的那个狠人,没提醒过你,这几天要躲起来吗?”

    “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子懒得信她的。”麻哥说道:“你到底什么来路?”

    王八把手中的电筒直直地照在麻哥的脸上,“你还记得你的两个手下,在**酒吧打死的那个人吗?”

    我看见麻哥的一脸的横肉在慢慢抽动,他的牙齿在科科的作响,“真的……有你这号人?”

    王八把麻哥的脸拍了怕,“怕了?”

    “我怕什么?”麻哥说道:“那个老家伙又不是我弄死的。”

    “可我师父,那天晚上,是来找你的。”王八把脸凑近麻哥。

    麻哥说道:“你师父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往轻轻说道:“我师父是你养的那个狠人弄死的……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算这个帐。”

    “那个女的……”麻哥脸上开始冒汗,油光光的。

    “你儿总算是想起来了。”王八用手抽了麻哥一嘴巴。

    麻哥喊道:“你……”他的身体刚动,一旁的武警就冲了上来,把麻哥的胳膊扣起来。

    王八突然就狂躁起来,用拳头不停的揍麻哥的鼻子。

    我喊道:“王八……王八……你在干什么,住手啊,你准备把他打死啊!”

    王八不理会我,仍旧打着。

    我冲上去,抱住王八,“我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不管了!”王八把我一下子推开,“老子先跟他算账,再找那个人!”

    王八对着麻哥喊道:“你搞的那个女人,知不知道是谁?”

    “不就是个女人吗?”麻哥满脸的鲜血,张嘴喊着,门牙也掉了,“我给你找几个赔你……”

    王八退了开来,指着麻哥轻声说道:“她是我妹妹……”

    麻哥不说话了,身体在发抖。

    他终于知道厉害了。

    屋子里又开始沉默。

    那个手掌被钉在地上的混混醒转过来,开始大声的****。王八用脚狠狠地踢了他脑袋一脚,“给老子住嘴。”

    屋外来了个保安,对着我们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武警把保安拉进来,“给我老实呆着。”

    保安看到屋内的情形,也吓得说道:“跟我没关系。”

    王八冷静了些,对武警说道:“把他摁好。”

    武警把床上的女人推到墙角,指着她,示意不准出声。

    武警用麻哥的皮带把麻哥的手捆起来。

    麻哥喊道:“你想怎么样,我不会告诉你弄死你师父的人在那里的!”

    王八轻蔑地说道:“我问过你,他在那里吗?”

    我看见麻哥的身体抖了一下,我也一样。

    王八说得很冷酷。他到底要干什么。

    几个武警很会擒拿格斗的招数,很快把麻哥的四肢的关节扭脱臼。

    麻哥被制服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王八弯下腰,走到那个手被钉住的个混混身边,把匕首抽起来。

    麻哥喊道:“你敢,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八扭头对我笑了笑:“他在跟我讲法律呢。”

    我看着王八的模样,心里凉飕飕的。王八不再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律师了,恪尽职守的律师了,他已经不再相信法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能看着 王八。

    王八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轻轻抹去血迹,低着头说道:“你知不知道商朝的时候,我们的老祖先是怎么占卜的啊……烧乌龟壳子,烧出来的痕迹,就是想要得到的答案。”

    麻哥的身体在抖个不停。

    而我的恐赫,一点都不下于麻哥。

    “你放心,我不烧你。我再告诉你,那时候,西域的方法和中原不太一样,他们是用你另外一个方法……”王八继续冷冷的说道:“妈的,我跟你讲这些干嘛,你这种人,估计也没读过书。”

    我看着王八,心里冷到冰点。

    王八说的是……

    “那种方法,失传很久了,可是我们门派一直保留下来,但是我师父教过我。他说,懂得就行,不要我用。我师父,就是那个被你手下打死的那个老家伙,你在我面前说他是老家伙。现在那个老家伙的徒弟来找你了。”

    “你师父不是我弄死的!”麻哥在求王八了。

    “我知道啊,你那里有这个本事。”王八用匕首在麻哥的肚皮上开始比划,“我要用我师父教我的方法,找出害死我师父的那个人。”

    王八开始在麻哥的肚皮上,轻轻的划起来。

    “啊——”麻哥和我同时叫起来。

    王八在麻哥的肚皮上,用匕首轻轻的划破皮肤,化出一个太一。这个太一就在麻哥的腹部右上部,血珠从割破的皮肤渗出来,在麻哥肥胖的肚腩上,看着诡异又恐怖。

    我喊道:“王八,你要是这么做了,跟韩天师、罗掰掰、楚大有什么区别?”

    王八对着我凄然的笑了笑,“我他妈的不在乎了。”

    我知道王八要干什么了。

    割肝。

    古时候西域的一种占卜方法,一直没在中土出现。可是诡道却把这个诡异的法术给容纳进来。现在王八,要用它对付麻哥了。

    知道什么是割肝吗。就是把活人的肝脏拿出来,用刀切开,看鲜活的肝脏,被切开后呈现的形状,以此看到占卜的结果。而且要在人死之前做到,人若是死了,就不准了。

    这是人类最古老的占卜术,两河流域文明发源的时候,就有了。现在王八要用这个法术来对付麻哥,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打算从麻哥嘴里问出那个人的下落。他要割肝。

    我看着王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觉得他和楚大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王八把手上的匕首给放在一边,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对王八喊道:“你真的疯了吗?”

    王八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握成爪状,扣在麻哥的腹部。麻哥惊悸的喊叫起来。

    王八的手掌消失了,只有手腕能看见,王八的掏心术是什么时候学的?他在北京呆了一年,到底学会了多少邪门的东西?

    麻哥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被疼痛折磨的喊不出出来。

    大凡人的内脏相对皮肤,对疼痛的刺激有所区别。皮肤对割伤烫伤很敏感,而人体对内脏受到挤压更难以忍受。

    麻哥现在的身体在痉挛抽动,在床上筛糠般的弹着。

    王八的脸上挂着阴测测的笑容。嘴角咧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神秘的影子,挑起了他内心的愤恨。现在,就算是没有再挑拨,他也控制不住了。他已经品尝到释放愤怒的快感,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癫狂。

    我冲向王八,把王八抱住,两个人纠缠着滚到一边。旁边的武警也愣住,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帮王八,对我动手。

    王八用手推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喊道:“你醒醒,你疯了吗?”

    王八不动了,慢慢的说道:“你他妈的干得好事……”

    我扭头一看,床上已经没有人了。麻哥已经消失。

    旁边的武警都面面相觑,一个武警说道:“这么邪,一眨眼,一个大活人就没了,凭空没了。”

    王八暴怒,用手把我的脖子扣住,“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打泼(宜昌方言:捣乱)的?”

    我被掐的连声咳嗽。

    王八见我缓不过来气,才松了松手,我边咳边说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她不动,我察觉不到她……可是她在我面前带人走……就躲不过……”

    王八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们。”

    我对王八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你到底要怎样?”王八冷冷的看着我。

    “你……”我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走上这条路……”

    “那你要我怎么做!”王八狂喊道:“难道把这个姓麻的送给警察,让警察来调查。”

    我不说话,用手揉着喉咙。

    王八用手指着我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警察去找董玲去取证调查,把董玲忘记的事情,全部都翻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王八说得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

    “带我去找他们!”王八大吼起来。

    “你答应我。我就带你去……”我说道:“你用你的方式惩治姓麻的,我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坏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王八喊道:“带我去找他们!”

    “你答应我……”我摇头说道。

    “我答应你。”王八的口气软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我对王八说道。

    “警察来了。”一个武警提醒王八,“警车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