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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是个谨慎的人,这亲事一经说定便与王氏商量着细节问题,自然该走的步骤一个都不能落下。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后婚期便定在了九月,算是有些赶了,不过两家人也是想这婚事尽快地落踏实,毕竟男女方的年岁都不小了,光阴不等人啊。
婚事这一定下,杜延云更沉静了,家事上也由萧怀素给接了下来,她就安心地绣嫁衣。
杜延玉也想帮两把手,耐何她绣功平平确实帮不到什么忙,只能用心改良一套首饰,准备在杜延云出嫁时给她添妆。
秦家人来得突然,离去时也静悄悄的,各种婚前的事情却在有条不紊地操办了起来。
王氏给京里去了信,让连生家的好生把杜延云的嫁妆清理出来,估摸着日子给运来西安府,该放在秦家的就先搁在秦家了,毕竟新家也需要娘家人好生布置一番,至于那些已经打好的成套黄花梨木家具,若是有尺寸不和的该改的就改,不行的只能重新做了。
川渝那边的方家也该有个交待,王氏还得细细琢磨着怎么能把这措辞说得委婉些,以免方家人心生忌恨。
方家那边是王氏的一个远方表妹牵的线,如今她可是两边都得罪了,还得好好地将这面子活计给圆上,不过为了女儿的幸福,一切也是值得的。
这些事情王氏自己就办了,自然没与杜延云提起过。
杜延雪在杜家村慢慢适应了下来,也没有一味地缠着奶娘与王氏,得空了也愿意与几个姐姐玩耍,就是对两个大哥哥还有些怯怯的,许是他们天生的男性气息不像女性这般温软,又不是时时地都在内宅里耗着,接触的时日短了,想要习惯还需要一个过程。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八月是宁沣与马晴雯成亲的日子,杜家既然与宁家冰释前嫌,自然也就接到了这请帖。
杜老夫人与王氏商量了一番后便决定让王氏带着杜延玉与萧怀素赴宴。
杜延云婚期将近,这样的场合也不再适合露面,就在家里安心待嫁。
八月底已是夏末秋初,空气少了份炙热,早晚都变得凉爽了起来,萧怀素坐在前往西安府的马车上,正安安静静地垂目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卷诗集。
杜延玉则是百般无聊地靠在了软垫上,间或瞟上萧怀素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表妹,咱们说会话吧,不然这马车颠得我都快睡着了。”
“好啊!”
萧怀素笑着将诗集搁在了一旁的小方桌上,转而看向杜延玉,“三表姐想说些什么?”
“嗯……”
杜延玉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才道:“咱们又去宁家了,不知道这回又是个什么光景。”
“不拘是什么,这次咱们再别多管闲事了,我可不想再遇到个邓美君那样的人。”
萧怀素叹了一声,表情却是极其平静,邓美君那一茬已经过去了,但也在提醒她们世事不能看表面,面甜心苦的人多了去,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那倒是。”
杜延玉连连点头,又想到邓美君曾经的作为,不免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又不愿意再想起这些糟心事,便转而说起了其他,“二姐下个月就要出阁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凑凑热闹。”说着对萧怀素挤了挤眼。
“二表姐出嫁,我们自然是要在一旁的。”
萧怀素应了一声,心思却是转到了宁家,也不知道宁湛如今还在不在府上,或是已经远走去了军营?
不过这是宁沣成亲的日子,再有要紧事只怕都要推上一推,毕竟在长辈眼中是想见得兄弟合乐的场景,即使这仅仅只是个表象。
“二姐这下终于嫁了如意郎君,我也为她开心呢!”
杜延玉双手合在一起,面上升起一抹美好的向往,“二姐夫为人端厚,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二姐又嫁得离咱们那么近,咱们想要去看她也便利多了。”
萧怀素捂唇笑道:“你就瞅着这点好处了?”
“我与二姐一同长大,自然不想与她分离得太远,如今这样是挺好嘛!”
杜延玉噘了噘唇角,有些感叹又有些怀念,又拉了萧怀素的手道:“我还想着咱们三人今后都在一处呢,姐妹之间也好互相帮扶!”
“三表姐,羞羞羞!”
萧怀素伸出手指来对着杜延玉刮了刮脸,杜延玉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立时腾起一片红烧云,抓过身后的垫子便对着萧怀素拍了过去,姐妹俩顿时笑闹成了一团。
王氏坐在前面那辆车都听到了动静,不禁无奈摇头,“这两个丫头,”又指了秋叶道:“去和两位小姐说一声,马上就要进府城了,再这样打闹下去恐怕整个西安府都知道咱们杜家出了两个疯丫头!”
“是。”
秋叶笑着应了一声,又让车夫拉了缰绳,待得马车走慢了这才下了车,向着后面的马车而去,不一会才又转了回来,向王氏回禀道:“两位小姐知错了,还让奴婢代她们向夫人请罪呢!”说着又向后瞄了一眼,轻声道:“眼下已是安静了下来。”
“那就好。”
王氏叹了一声,斜斜地倚在身后的大引枕上,半闭了眸子休憩,“这段日子可是累死我了。”
“夫人辛苦了!”
冬雪赶忙膝行两步,跪在一旁给王氏捏着肩膀。
秋叶也没闲下,给王氏敲着腿,一边说道:“等着二小姐出嫁了,夫人就该轻松许多。”
“是啊,这是搁下了我心头的一块大石。”
王氏点了点头,唇角卷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略带疲惫地说道:“孩子的事总是最牵动母亲的,从他们出生那一刻开始,直到他们成家立事,生儿育女,哪一样不要我操心?我算是明白了,这心啊是一辈子都操不完的!”
冬雪与秋叶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那是夫人慈爱,少爷小姐们才有福不是?!”
王氏又与两个丫环说笑了一会儿,这才闭着眼好好养神,等马车入了西安府城,在正午之前就驶进了杜家的别苑。
到宁家来赴宴自然不能匆匆忙忙的,所以王氏她们还是提前一天从杜家村出发,准备在别苑里休整一番,去了沿途的疲惫,第二日再精神满满地去宁家。
八月二十四,天晴。
想着宁家办喜事,西安府里的世家名门们定是上赶着要去凑这份热闹,所以王氏决定慢行一步,错过那早上最热闹的一波再出发,到了宁家时正好,马车不过在外停了盏茶的功夫便被人引了进去,又有丫环抬了软轿将她们迎进二门。
萧怀素一落轿,便有丫环引着她们去花厅,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个花枝招展的身影。
姜姨娘一身水红色的镂金挑线纱裙,外罩一件镶了淡粉色珍珠的同色短襦,莹润的光芒便在她走动间不经意乍现,如漆的墨发挽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着的累丝金凤吊下长长的流苏,耳垂上的红宝石熠熠生光,白皙的额头上贴着一赤金花钿,狭长的单凤眼泛着妩媚的波光,手腕上两个厚重的赤金镯子更是金光闪闪,衬得她一身的珠光宝器,充分展现出她今日做为女主人的喜悦和激动。
眼见着王氏带着杜延云与萧怀素到来,姜姨娘已是笑着迎了上来,“杜夫人可让妾身好等啊,快请这边来!”说着又转头吩咐丫环,“奉茶!”
萧怀素与杜延云不动声色地与姜姨娘见了礼,便一直垂着目光,不多言不多语的。
直到王氏坐定,姜姨娘显然还要去招呼其他人,就没有一直在她们跟前转悠,俩人遂才松了口气。
“今日倒真是热闹!”
王氏淡淡地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与各方打量的目光相撞,或是颔首致意,或是微微一笑,态度大方从容。
萧怀素早便见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秦家姐妹,秦四娘冲着她们挥了挥手绢,显见得是想让她们过去,却又碍于王氏的威严心中有些惴惴,不敢轻易上前来。
与秦家姐妹还是在那一次到秦家做客时认识的,之后秦杜两家有了婚约,两方的女眷也来往了一阵,所以对于秦家姐妹萧怀素与杜延玉都不陌生。
果然,见秦三娘这一召唤,杜延玉有些坐不住了,扯了扯萧怀素的衣袖,猛对她使着眼色,意思是让她与王氏说说。
萧怀素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杜延玉的手,自己不敢说偏顶了她出头,略微一想便向王氏道:“大舅母,那边秦家三娘与四娘来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一会便回,行吗?”
王氏看了萧怀素一眼,笑着点头,“去吧,”又着意瞄了一眼杜延玉,“看着你三表姐,别闯祸了!”
“是!”
萧怀素欢快地应了一声,杜延玉却是大窘,为什么在长辈眼中她就是容易闯祸的那一个?表妹还比她小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微微瘪了嘴,心里泛上一股酸意。
萧怀素扯了杜延玉过来在她耳边飞快地低声道:“得了,快走,当心走晚了大舅母就不让你去了!”
这一说果然见效,杜延玉脚步飞快地蹿到了萧怀素前面,拉着她便往秦家姐妹那厢走去。
“你们可算是来了!”
秦四娘笑着拉了杜延玉的手,她们俩人性格相投,几次见面都能说到一起,这关系也越来越好。
秦三娘却是看着萧怀素微微点头,“早便瞧见你们了,只是杜夫人在那坐着,好些夫人小姐上前打招呼,我们便不好硬是跑过去凑趣了。”
“怎没见着秦夫人?”
萧怀素左右看了一眼,今日这样的场合秦夫人不可能不现身的。
“与我姨母到一旁说话去了。”
秦三娘微微红了脸,又小声道:“这里人多,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萧怀素别有深意地看了秦三娘一眼,秦家两姐妹的姨母不就是秦夫人的姐妹,只怕这说的是秦三娘的婚事,不然她为何一脸害羞的模样?
萧怀素心中猜测一二,却并不点破,由着秦三娘上来挽了她的手。
四个小姑娘便出了花厅,往一旁的小径而去,秦四娘显然对这里有几分熟悉,指了另一条路道:“那边有个小池塘,睡莲开得尤其好,这只怕是今年夏天最后一拨了,咱们去看看吧!”
“小池塘?”
杜延玉脚步一顿,又看了萧怀素一眼,立马有些紧张了,“不是宁家的那个大湖泊吧?”
“自然不是的!”
秦四娘捂着唇笑,“那池塘没多大呢,听说从前宁家有位姨娘爱莲,宁大人特意让人在后院里挖凿的一个小池塘,只是后头听说那位姨娘不在了,但这池里的睡莲却是越长越好了,还成了宁府里的一景呢!”
“你倒是听说,有没有亲眼见过啊?”
杜延玉却是有些不信,今日出来谨慎是第一的,她们可不想再吃什么亏,不过秦家姐妹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毕竟两家都要结亲了嘛。
“怎么没有见过,就是前两年吧,我们与宁小姐一同到那玩乐,我还摘了朵莲花带回去呢!”
秦四娘又怕杜延玉不信还位了秦三娘来做证,“三姐,你同延玉说是不是?”
“宁小姐?”
萧怀素倒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个称呼,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可是姜姨娘所出的那位,宁家最小的女儿?”
缘何她们上次到宁府没有见到过,这虽然过了快两年的光景,可她还记得那一次并未见过所谓的宁小姐。
“是啊,她叫宁艳!”
秦三娘点了点头,“今年应该十五了,比我还大上两岁,”又看萧怀素与杜延玉一脸懵懂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了,你们没见过她,两年前宁府春宴,她刚好去养病了,听说去年才归家的。”
“原来如此。”
萧怀素与杜延玉对视了一眼,方才点了点头,又听杜延玉问道:“这位宁小姐性子好不好相处?人可还善良?”
秦三娘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瞧延玉这问的,一见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眼,恁老实了!”
杜延玉被秦三娘说得不好意思,又羞红了脸扯了扯萧怀素的衣角,让她说话解围。
萧怀素笑了笑,便道:“三娘,知道我三表姐脸皮薄你就别笑话她了,”顿了顿又神秘地问道:“这么说那位宁小姐深居简出,都十五了还没定下亲事?”
“亲事倒是定了。”
秦三娘眼波婉转,清浅一笑,“她要嫁到颜郡王府去,听说婚期就在今年底了。”
“赶着在今年成亲的人真不少啊!”
杜延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同时换来几个大白眼,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萧怀素几人带着丫环到了莲池边时,这里已经有了几拨人,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赏莲,或是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喝茶聊天,并没有她们想像中的清静,但比起那嘈杂的花厅却要好上太多了。
“这么多人啊!”
杜延玉微微有些诧异,却见秦四娘兴致不减地拉她去看莲花,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
秦三娘却是带着萧怀素沿着池边的石廊绕着走,不一会儿便停住了步伐,伸手向亭里指了指,对萧怀素道:“看见没,那个着淡粉色束腰长裙的便是宁艳了,没想到她也在这躲懒来了。”
萧怀素顺着秦三娘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见着一个粉裙的俏丽女子,裙外罩了件粉白色的纱衣,白皙的脖子线条优美犹如引项的天鹅,她也生着一双与姜姨娘相似的单凤眼,眉眼上挑,波光流转间尽是妩媚的风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娇艳美人,倒与她的名字相合。
“也算不得躲懒吧?”
萧怀素笑了笑,见秦三娘望了过来方才解释道:“眼下宁小姐不也在陪着客人说话,虽然不似她姨娘这般忙碌,也是尽了一番地主之宜!”
秦三娘眼波一转,便用团扇掩了唇笑了起来,“就你会说话,”又探了脖子往凉亭里瞧了一眼,“你看看那些小姐们,莫不是围着她说好话,众星拱月一般,在咱们西安府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看她应对得宜的模样,想来对这种事已是习以为常了。”
萧怀素倒是没将宁艳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姜姨娘一系的,应该与宁湛他们不和才是,不过她看着宁艳那般妖艳的模样,实在无法将她想像成一个少女,更有些像是嫁了人的少妇一般,差的只是那头发没有挽成妇人的发髻罢了。
“是啊,派头是足够了,可她嫁的人却是颜郡王府的三公子,只怕是做不了这当家主母了。”
秦三娘说完这话便将目光转向了秦四娘那方,见着两个小姑娘正玩得高兴,唇角也牵起一抹笑来。
正在这时,有个丫环埋头从萧怀素身后匆匆而来,在与她错身而过时借着衣袖的遮掩将一个纸条送进了她的手里。
萧怀素一惊,回过身时那丫环已然远去,她只见到了一个青色的背影,再一眨眼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萧怀素退后一步,微微侧着身子避开了秦三娘,这才将手中的纸条捋了开来,只这一眼,她便不淡定了,看完纸条之后脸庞更是飞上了一抹红霞,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耳垂上的一个丁香抹进了袖袋里,淡定地上前与秦三娘道:“三娘,刚才来这路上我好似掉了个耳坠。”
秦三娘转头看去,果然见萧怀素白嫩的耳尖只有一边闪着金色,另一边却是空无一物,忙道:“可记得是掉在哪里了,我陪你去找找!”
“不用了,我带着秋灵去即可。”
萧怀素笑道,又看了一眼玩乐得正高兴的杜延玉那方,“还请三娘帮我看着些我三表姐,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小心些!”
秦三娘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放萧怀素离去。
秋灵一直跟在萧怀素身旁,有些旁人没见着的事情她却是瞧了个大概,此刻见萧怀素明显是借故离去,不由提醒了一声,“小姐,这是在宁府,咱们可要小心些,不能出了岔子。”
“没事。”
萧怀素顿了顿,又转头看向秋灵,想了想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宁六哥找我有事,咱们去去就来,不会耽搁很久的。”
秋灵有些惊讶地看向萧怀素,直觉地扯紧了她的衣袖,“小姐,您可要三思啊,六爷要这样私下里见您,不合规矩,这又是在宁府,若是被人给瞧见了……”
在杜家村里不说了,萧怀素与宁湛见面哪次没有一大帮丫环婆子在左右,也算是正大光明,而如今……
“我知道。”
萧怀素缓缓点了点头,若真被别人给撞见了,这事可大可小,但是……她微微有些犹豫,不由眉头轻蹙,“宁六哥他参加完婚宴便要离开了,他说他这次可能会走上两到三年,他就是想要见见我……”
“小姐,您与他……”
此刻秋灵的眸中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惊讶,她早就觉得这俩人之间有些没对,竟没想到已是到了这个地步。
“我与他没什么,”萧怀素赶忙摆手否认,又见秋灵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她,显见是不信的,便只得轻声羞涩道:“只是他让我等着他,今后他会去向外祖母提亲的。”
果然是这样!
秋灵心头一紧一松,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原本悬在心中的大石,本是欲落不落,眼下终是落定了,却又觉得太过沉重一般,她知道萧怀素历来是个有主意的,小小年纪也懂得为自己打算,可宁家的环境太过复杂,她还是很担心,不由提醒道:“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又牵了秋灵的手,“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只是这事还太过遥远,真到了那一天咱们再好好想想,总要权衡利弊,找到对自己最好的平衡点,这一点我很清楚。”
秋灵默然地点了点头,“小姐明白就好。”
宁湛是约她到一座假山亭,纸条上还画着大致的路线途,当然都是挑的小径,萧怀素七拐八弯地到了那里,却没见到人,正在纳闷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已是被人给拉进了假山石洞中,她正待呼叫,却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心中一定,立马转头确认地唤了一声,“宁六哥?”
宁湛的眼眸晶晶亮亮,在假山中那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下,就像最美丽的黑耀石,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怀素。
俩人此刻正站假山形成的石拱之下,四面都环着山石,外人根本无法探知,见秋灵并没有跟上来,萧怀素不禁有些着急,“我的丫环还在外面呢!”
“放心,赵坤会照顾她的!”
宁湛牵了牵唇角,顺着伸了伸手,拂去那落在萧怀素肩上的一片叶子,那动作是那么自然。
“赵坤?”
萧怀素怔了怔,这个人她不认识吧?
宁湛解释道:“就是我们刚回西安时,那个与我一道的人,他就是赵坤。”
原来是他!
萧怀素恍然大悟,果然外面这般安静,也没听到秋灵的声音,她略有些踌躇地扯了扯衣角,这才抬头看向宁湛,“你让我来就是与我道别的?”
“是啊,这次婚宴之后我便要去军营了,只怕一去就要几年,所以想再看看你。”
宁湛点了点头,话一出口,面上已是升起了一抹浓浓的不舍。
这几个月他也在军营中来往了几次,这次二哥宁沅归来歇置,便该是他带着宁泽去了。
“那你一定要多保重!”
萧怀素垂了目光轻声道,这一去几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边境的情势谁能说得清呢?
到了此刻,连她的心都有些不确定起来,这种两地分隔,心性得有多坚定的人最后才能走到一起啊,而他们之间还隔着宁家与萧家两座大山,连杜老夫人似乎都不看好宁家,再随着宁湛这一走,她更觉得俩人前途茫茫。
“怀素,你怎么了?”
宁湛显然也察觉出萧怀素一时之间情绪低落了下来,心中更是一阵紧张,若是可能他也不想离开,可军令不可违,他当着皇差吃着皇粮便要尽职尽责。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要走了有些舍不得。”
萧怀素想了想,抬起头来给了宁湛一个微笑,前途茫茫自然是谁都不能预测的,这也是对双方的一个考验,若是真的感情必定能够历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那些挫折和磨难也是必不可少的,仅仅是短暂的分别,若是几年之后俩人的心意还一如当初,那么她说什么也会为自己争取到这份幸福的。
打定了主意,萧怀素的心也更加坚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