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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才停止了行驶,过了一会车厢外传来了敲门音,凯尔斯打开了车门帮着搬下了迪落,此时他已经醒来,不过被捆绑的时间过长,这个贵族公子连自己站立都无法做到。
前方半圆形的大庄园已经亮起了防风的油灯,中间通往庭院有一条石径,两边是石制的灯台,路被照的很亮,没有大门,可以直接往里进入,远远的能看到树木包裹中有好几幢多层建筑。路边站着两个人迎接他们,一个老管家,一个则是中年女仆,他们见人一下车立刻迎了过来。
“大公子,我们已经接到陛下的魔法传讯了,可怜您了……呜呜……”老管家没说两句竟然还哭了起来,那个中年女仆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起了一脸发怔的迪落。
“大公子!您怎么就疯了呢!对了……庄园都在忙着二公子的婚宴,老爷只派了我俩来接您,呜呜……我说这些干什么……呜呜……大公子又听不懂……疯了……疯了!”
迪落依旧满脸发怔:“桑讷阿姨……我听得懂的,我没有疯啊!”他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些话,这两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迪落真不忍心欺骗他们。
“啊!老杰克,听见没?大公子说疯啊!”老女仆突然兴奋起来,她死劲拍着旁边管家的肩膀。
老管家倒是更加伤心了,“桑讷,这就是疯了啊……你没见过疯了的人都是这样的!”
“我真的没疯啊!”迪落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个除了父母便是至亲的人当着面认定自己疯了,感觉十分不好。
“大公子!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的!您别说了,这一路您也累了,请跟这老仆人回去休息吧,您原来的房子已经被老爷安排做他用,以后……您就跟着我们两个老仆人生活吧,咳咳……”老杰克的身体视乎有些不好,刚要抬腿走路的时候剧烈的咳嗽几声。
迪落真是百口难辩,无奈中他看向了旁边的凯尔斯,这货正冲着他笑。表情很丰富一看就能意会,貌似可以转化成语言是这样,“骚年,干的不错!”
看着这暗示迪落突然想起凯尔斯对他说过:“不会装疯卖傻是吧?人家说你疯子就说自己没疯就行了……”这话竟然一点都没错,迪落简直都要昏厥了,杰克大叔和桑讷阿姨都铁定自己已经疯了……
“这位先生是?”老杰克发现了凯尔斯,刚才士兵离开的时候这人并没有走他一直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好像大公子跟他关系还不错,不过一个疯子的朋友……不会也是个疯子吧?瘦小的老杰克心里泛起了嘀咕。
一身臃肿的桑讷也跟着问道:“您是军务么?请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老爷他们都很忙,我们代为转告就可以了,对了!我知道了……您看我这记性!”桑讷女仆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了几个沾着油污的银币。
“这点心意请军务老爷收着。”说着她把那些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油污银币硬塞向凯尔斯的手中,这貌似帝国的贵族风俗,大概自己这幅长相不太像好人,怎么看都似个要钱的……
迪洛正要说什么被凯尔斯示意止住了,“老人家,收回您的银币吧。”他微笑着说道,盗亦有道,凯尔斯心里清楚这钱的来历,这货虽然卑鄙无耻下落龌蹉猥琐……我靠,怎么没个好词凯尔斯自己都郁闷了,其实他只是想转折的表述一下自己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您……老杰克!”桑讷突然意会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老杰克,老杰克也配合的上前一步又掏出了几个银币,加上原来桑讷那个几个一起也有十多个银币,这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当年达尼尔给他开的价才5个金币一月,那还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侍从,这么一算这几个老仆人估计一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多,而且他们那么清贫估计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凯尔斯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悲怆。
凯尔斯缓缓推过了老杰克瘦弱干瘪的双手还有手里紧攥着的十多个银币,“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军务,迪落公子之前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亲眼看见他为了帝国牺牲自己,所以,怎么也放心不下,这段时间请让我先跟着迪落公子吧,等一切都适应后我会离开的。”
老杰克听到凯尔斯的话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用袖口擦了擦后说道:“好心的人,当时……大公子很英勇么?”说着他的面色仿佛被阳光照到了一般竟然闪起了灿烂的光芒,一边的胖桑讷也是,含泪的眼光里透露着美好的憧憬,这种感觉让凯尔斯产生了一种错觉,为人亲生父母才会这样吧……
“很英勇呢,我个人非常崇拜迪落公子,当时整个帝国的皇家骑士团都被感动了!”
“什么!皇家骑士团!桑讷!真的啊桑讷,连皇帝陛下的皇家骑士团都被感动了,我们的大公子很出色啊!”老杰克激动的抱起了桑讷,看样子像是要抱起她不过以桑讷的重量,老杰克虽然做了动作但是纹丝不动的说。
桑讷也很激动在老杰克做完抱起未遂的动作后她重复了,瘦弱的老接口几乎是被抛起了……“就是啊!我们的大公子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大公子最厉害了大公子是沃恩家的骄傲,大公子……”说着说着桑讷竟然痛苦起来,她恍然想起大公子已经疯了……
迪落看着看着实在忍不出了,眼泪顷刻之间犹如泉涌,“杰克大叔……桑讷阿姨……你们……你们……呜呜!”
凯尔斯也是一阵心酸,这样温馨感人的场景催人泪下,不过一路上都在妄想的俏丽小女仆,漂亮贵族女,气质女法师哪去了,貌似什么也没出现一进门就想哭……
“我靠……”只能用这两个来表述凯尔斯此时纠结的内心。
老杰克和桑讷都注意到迪洛在说话,“大公子还记得我们!哈哈!”老杰克兴奋的向桑讷说道。
“是啊,太好了,竟然还能认得我们!以后大公子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这样会方便很多呢,我听说疯了的人有时候是正常的,是吧,老杰克。”她在沃恩家一直都干杂活,老杰克在迪洛还很风光的时候确实有点权力,不过现在这个管家身份只是个幌子,充其量和看大门差不了多少,而且他这个年纪一般都会被给笔养老小钱遣送回家……
凯尔斯已经嗅出了怪异的味道,“皇帝陛下不是已经发布了嘉奖么?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迪洛公子?他的亲生父母也不至于如此狠心吧?”其实他还想问一句,病美人的事会不会也吹了?貌似没权势还行,要是嫁给一个疯子的话对方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吧,现在情况很不乐观,估计是迪洛一疯他们家觉得麻烦直接扔给这两个老家仆管了,看样子他们手头也不怎么宽裕,至于照顾,其实就跟平民一样的生活。
老杰克见凯尔斯那么说慌张的做出了禁声动作,“客人……请不要乱说话,这里沃恩家族的庄园,作为魔法师的家族会有很多您意想不到的事,所以……请您注意一下言行。”老管家到底是见过世面,和粗俗的桑讷不一样,讲话谈吐不失得体。
“哦……”凯尔斯点了点头,这毕竟在人家地头,指责的话还是不说为妙,“迪洛公子被安排给你们照顾么?以后一直如此?”他问道。
“是的,这位先生,以后我们会像亲生儿子一样照顾大公子的!”桑讷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这一种幸福,悲伤和幸福同在,很让人奇怪的神情。
“桑讷!不要乱说话,以后确实是我俩负责大公子的起居,先生恐怕是要委屈了,这个时间老爷那边不容我们这些下人打扰的,您还是大公子的朋友……我真的过意不去,对不起了,先生,您先跟着我俩一起来吧,房间的话还有空着的……”老杰克说完话从背后拿出了一盏风灯点燃走在前面带路,桑讷照顾着迪洛,这小子神情从刚才开始有有些恍惚,因该是受了一些刺激。
凯尔斯突然沉默了起来,不知为何心里非常难受,在原先的预想里,迪洛获得了皇帝的嘉奖虽然不能恢复以前的声望但只少过着享乐的贵族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迎接的却是个老掉牙的管家和肥胖的中年女仆……
似乎魔法师家族现实的很,只能那么觉得,想太多也没用,这一天的折腾下来凯尔斯已经非常疲倦,加之预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别,不光是身体,心灵也跟着疲倦起来,庄园很大,佣人们住的地方似乎连路都没有,夜色渐浓,和乡下老家一样,日落后的庄园没有灯火漆黑不见五指,能看见的只有老杰克的背影和那老旧的风灯,这种使用煤油带有玻璃罩的灯具平民还使用不起,因为有玻璃罩防风和放水效果加之持久都比廉价的蜡烛要长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