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旧恨新仇 怎敌他 群魔乱舞5

他山烟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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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杨修业随项楚歌匆匆而来,听得华修心之言,眼见易生可怖模样,知晓易生乃是真气尽泄,散功至死之象,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易生适才与无痴、无癫二人相斗,督脉各穴为之一激,周身奇阳真气愈发猛烈。但见他衣衫骤然一胀,“呼”地一声竟是自燃起来。众人见此,还道是他正使着什么怪招,当即纷纷护住要害。

    易生口中狂呼不止,撕心裂肺,双手将衣衫胡乱撕扯,犹如炼狱之魔,令人不寒而栗。杨修业几人虽是纵横江湖二十余载,可说是身经百战,遇敌无数,却从未面对过如此敌手,当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瞧李修身冷哼一声,将手中“九蟒”一抖,使了“风雷鞭法”中的一招“雷轰势”,直刺易生右眼,去势甚快。易生双臂挥舞,将“九蟒”一拿一扯,竟把李修身硬生生腾空拉起。

    李修身顿感身子被一股极大劲力扯得下盘虚浮,骤然凌空而起。华修心见状,将巨剑“皓龙”一横,登时劲风四起,向易生拦腰斩去,乃是“藏龙门”“醉仙剑法”中的“醉斩白蛇”。

    杨修业把腰间“无常”乌金扇一打一合,一招“围魏救赵”,虚晃数招,攻向易生上三路,意在救下李修身。

    易生右掌斜上,左掌横挡,十指将“皓龙”“无常”两件兵刃紧紧一扣,当下挡住二人招式。杨、华二人见易生竟以血肉之掌接下自家兵器,心中无不骇然。

    要知这“皓龙”巨剑乃是用“苗疆神石”,配以诸多精矿而造,而那“无常”则是乌金与玄铁混合炼制,均是削铁如泥的神器,如今却是伤不到易生半寸肌肤,众人不禁神色大惊,私下议论纷纷。

    李修身被易生一扯而起,顺势凌空翻身,将“九蟒”回转后勾,点中易生“神道穴”。那“九蟒”之尖与易生肌肤相抵,登时火星四溢,犹如撞上极硬山石。三人均感手中兵刃被易生一触之后,自外向内骤然一热,烫得手心生疼,当即将兵器一撤。

    却瞧易生狂怒而吼,向三人袭来,此时他已是几近癫狂之态,四肢犹如群魔乱舞,竟无招式可言。

    项楚歌见三人处境甚是危险,身形一晃,以“小阴阳手”中的“六路八方式”,将易生来势一缓。杨修业、李修身、华修心三人翻身点地,各出一掌,击在易生胸、颈、腹三处。无痴、无癫趁此之机,各出两指,左右分击易生脑后,将内力注入他体内,助其消散戾气。

    易生受六人重击,癫狂之象登时一缓,神智稍有清醒,却不料他原本意识全失,不知身体之苦,如今心智微感清明,但觉四肢百骸爆裂欲炸,当真是痛苦万分,生不如死,骤然长啸不止,周身奇阳真气蓦地外冲,一发不可收拾。

    杨修业几人本是潜运劲力,与易生相持,忽感自其体内猛然涌出一股极强力道,忙四散开来,以内力抵御,却仍觉面颊奇热,毛发骤然枯卷。但瞧易生纵身一跃,猛然向殿外狂奔,去势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六人见他身受众人如此一击,仍是毫发无损,均是心头凛然,当即运功追去,紧随其后。易生周身奇阳真气倾泻,所去甚快,几步便出了“聚仙殿”,朝西南而去。

    杨修业不想挚友之徒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伤感,却见殿门外赫然横躺着两名蓝衫少年,正是适才奉命看守喻琉璃的本门弟子,但见两人纹丝不动,双眼却是骨碌直转,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喻琉璃早已是不知去向,不禁大觉诧异,然此时他心念皆在易生身上,对此事不及细想,足下发力,直向西南而去。

    易生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仿佛置身仙境,不知自己已是在“巨剑峰”上狂奔了近一炷香的时辰。杨修业几人见易生去势越来越缓,知他是强弩之末,散功殆尽。

    不多时,李修身瞧他距己以不足丈远,将“九蟒”一折,掷出九节之中的第三节“轮回令”。那数尺长的玄铁形如曲钩,疾疾向易生飞去,正中其左腿“伏兔穴”之上。

    易生周身真气已弱,顿时吃痛一跌,撞在身前一座“石龙吐息”之上。那“石龙”当即一裂,其中水汽猛然而泄,登时弥漫开来,成了白雾四散而飞。

    却见那“轮回令”击中易生后,竟是顺势而弹,凌空一划,又飞向李修身手中。众人知晓此乃其得意之技“雷转风轮”,无不暗暗喝彩。

    此时几人不知不觉已是来至“逐风台”之地,此间夜风终年不止,周遭白雾随风而散,骤然挡住众人视线,眼下茫茫一片,就连身边之人亦是难以看清。杨修业心知方才一击伤不了易生,对众人道:“此子虽是腿上中了招,仍不可小觑,小心为好。”

    然李修身自认适才那“雷转风轮”以将易生点倒,心中对杨修业之言不以为然,当即将“九蟒”挥舞,击打身旁浓雾,欲找寻易生躯体。他听身后劲风忽起,似有人袭来,把“九蟒”回身一扬,却是未中任何事物,微感惊奇,方要移步退出此地,却感背后被人无声无息猛拍一掌,当即气息紊乱,吐出一口鲜血。

    其余五人听得有人暗哼,当即循声辨位,疾疾向李修身之处靠拢过来。无痴与项楚歌离他最近,几步便奔至其身旁。只因此时白雾弥漫甚浓,两人仅是隐隐瞧见身前有人半跪于地,项楚歌道:“李兄是你么?”

    他话语刚落,两人但觉身旁一热,劲风骤起,当下心中一惊。无痴一招“前念不生”,向前急倒,侧身避过掌风,微感面颊发烫,随后沉气一提,翻身对来者出掌。

    项楚歌施展“天圆地方式”,贴地顺势一掠,看准来掌方位,变招为“日月星辰式”,出掌快若日月瞬息,繁如星辰浩瀚,齐齐向来人拍去。两人各击中白雾中人几掌,皆觉此人周身奇热,坚若磐石,果真是易生无疑。

    李修身一吐胸口浊气,不想又咳出几丝血来,愤愤骂道:“混账东西,好生卑鄙!”正欲运功调息,却觉背后“至阳穴”被人用手轻轻一搭,不禁大惊,方想起身而御,但听那人低颂一声佛号,道:“李施主莫要动。”

    李修身一听是无癫,心下一宽,忽觉一股浩然真气自“至阳穴”而来,胸中烦恶之感登时一缓。他知原来是无癫为自己运气疗伤,心中暗暗感激,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他当即盘腿而坐,调息运功,但听得周遭掌风四起,已是无人交战之势,不免心头一惊,忖道:这小子中了“雷转风轮”,竟仍能行动自如,好不诡异。

    易生适才周身真气渐弱,被那“轮回令”击中,确是脚步停滞,撞上了石龙。然其体内奇阳真气仍从督脉诸穴不断涌出,流转不息,登时又将所封穴道冲开,行动便如常无异。

    随后白雾四起,李修身又是挥动“九蟒”激起声响,令易生知觉,被他硬生生拍中后背。如此一来,易生便在此与杨修业几人交上了手。但此时易生体内奇阳真气已是不如之前那般猛烈,口鼻间喘息之声越来越重,周身气浪亦是渐渐消退。

    杨修业四人见他招式逐渐凌乱,掌力愈发变弱,心中均是了然,当下全力合击,将自家武功使得淋漓尽致。五人斗了三十余招,易生身形蓦地一滞,被杨修业四人瞧出破绽,杨修业与华修心双掌各出两指,去点他胸前“膻中穴”与肋下“大横穴”,而项楚歌与无痴两人则以掌力将其身后上下三路尽数封死。

    易生见杨修业、华修心二人袭来,狂啸一声,猛然向后一退,避开两人指点,后背却中项楚歌、无痴二人掌力。要知项楚歌这“日月星辰式”的掌法,是将无数劲力化在掌中,运劲而发,犹如浩瀚银河。

    修炼此式者,必须将插于树上的数百根竹筷,瞬息之间打入树干之中,且不能折断竹筷,项楚歌“小阴阳手”的修为已至化境,掌下威力自然是可想而知。而无痴所使招式乃是“大乘功”中的“无所应心”,掌力虽是单单一击,却是内含极大劲力,足可令千斤巨石崩裂。易生如此硬生生承受两人全部掌力,必然筋脉尽断而死。

    四人方才以如此之势,围而击之,心知易生已是瓮中之鳖,便不是被杨修业、华修心两人制住,也是被项楚歌与无痴二人毙命于掌下,然四人并非欲至易生于死地,知晓若是正常习武之人均不会向后退去,岂知易生此时神智全失,一举一动已无常人思维,均是随意而发。

    项楚歌与无痴二人见他直直撞来,已是收势不及,无数掌力便尽数打在他背上各处要穴。众人还道是其宁愿受死,也不愿受俘,当真是古怪至极,令人难以捉摸。

    只见易生登时喷出数口鲜血,周身骤然一抖,仰天而啸,模样甚是可怖。众人面前白雾迷茫,虽是看不清他狰狞神情,然听得他凄厉啸声,无不为之一震,但觉一股极大力道迎面而来,夹杂着炙热气浪,猛然将自己身子推出数丈之远。

    易生那奇阳真气原本已是消失殆尽,故受那项楚歌与无痴掌力后,背部督脉诸穴均是被两人伤得极重,只因他求生之念乍起,再加之督脉有此重创,立生感应,一时间几股极大极强的奇阳真气登时自督脉涌出。

    而易生三番四次承受身体欲炸欲裂之感,此时已是难以忍受,只见他手脚胡乱挥舞,不断击打地面石砖,激得周遭飞沙走石。

    众人在数丈之外隐隐瞧见易生疯狂之举,皆是不敢靠近,远观而视,稳站其四方之位,封住他去路。但听“轰隆”一声巨大之响乍起,几人均觉脚下犹如地动山摇一般颤动,又听闻易生拍打石砖之声戛然而止,心中甚是惊奇,急急上前查看,却觉几股滚烫激流扑面而来,忙回转身形避开。

    杨修业见身前白雾愈发浓烈,心念一转,已知其中玄机,当下喊道:“诸位莫慌,这是‘巨剑峰’山下地底沸泉之水。”其余三人听闻杨修业之言,又觉那极热液体并无异味,心头一宽,却又不禁骇然:此子掌力竟有如此之强,当真匪夷所思。

    此时李修身与无癫齐齐而至,见周遭已无易生动向,忙问道:“莫不是让那狂徒逃了?”无痴宣了一声佛号,道:“那小施主中了项掌门与贫僧的掌力,应是难以行动,想必已是昏厥过去,在白雾中某处吧。”

    其余几人均是如此想法,但见这沸泉之水自地底而来,直冲向天,源源不绝,竟令眼前白雾越发浓密。众人见白雾四散甚广,如此一来便是难以寻得易生,只得将那缺口之处封上。

    “逐风台”间夜风不绝,不多时便将白雾吹得四散而消。但见众人之前,除了一几近粉碎的石龙,残破不堪的地面以及一件烧至灰烬的红袍之外,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众人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从眼前消失不见了。华修心苦笑道:“这小子究竟是遁地了,还是飞天了?”项楚歌面向身后漫天繁星,不禁长叹一声,似在为已逝的两名弟子叹息。

    无痴、无癫二人身朝易生所遗的红袍,为易生默念往生咒。而李修身则是冷哼几声,缓缓向“聚仙殿”而去,唯有杨修业眉头紧锁,喃喃道:“人是难以飞天而逃的,难道是他被自己的真气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