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众里寻她问奈何 不了情 风花雪月2

他山烟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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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血鹤”已是赶了上来,道:“青龙使,属下劝你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否则…”

    青龙使狂笑不已,道:“否则?否则又能如何?!”却瞧他一个转身,双足点水,竟是踏江而行。

    乌雁冷哼一声,右脚猛地一抵,身子极快向前飞去,转瞬间已是追上了青龙使,当下双手一出,六指成爪,好似猛鹰扑虎,骤然打向青龙使背心。

    此时一行江潮拍来,青龙使双足在浪潮之上一点而起,两脚如锥,顶住乌雁攻势。忽听乌雁身后有人暴喝一声,血鹤已是追了上来,他双掌在胸前混元一画,向青龙使腿侧拍来。

    三人借以涌潮而斗,仿佛三条过江之龙,在这江面而舞。

    然青龙使终究是双手不便,抱着两个孩子,招式之间已是破绽百出。三人拆招四十余招,青龙使架开血鹤双掌,身形已是微微有些不稳。

    乌雁瞧得分明,当即右爪在其肋下一抓,青龙使虽是极力躲避,仍是撕下一块黑色衣衫,腰间伤口登时飞溅出一丝鲜血。

    血鹤趁机拍出数掌,打在他胸口。只见青龙使暗哼一声,臂上劲力一松,两名小孩登时脱手下坠。

    三人均是暗叫不好,青龙使双手红光一闪,去势极快,急忙将易生抓住。而血鹤、乌雁二人则是全力追及那女孩,恰在此时一段江潮猛然打来,将她卷入江中,转眼间已是没了身影。

    易生见此,狂吼一声“不要!”,奈何潮声如雷,渐渐将他叫喊湮没其中。

    “小哥哥…小哥哥…”马车内袁清雨的轻声叫喊,登时将易生惊醒。他连忙前去察看,发现袁清雨神色平静,未有不适之象,想来方才应是呓语,当下暗忖:“是做梦了么?可为何清雨姑娘…”

    他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正思索间,忽听车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极轻极快,似是有什么事物经过此地,当下便警觉起来。

    但听马车内一人缓声道:“易兄?”他心头一跳,回首瞧去,只见袁溪风半坐而起,眼神惺忪,似是被适才的响动惊醒。

    易生见车内其余几人皆在熟睡,当下对他轻声道:“袁兄,可否出来与我聊几句?”

    袁溪风虽是不知易生有何用意,但他生性老实憨厚,当下也未多想,对其点头示意,便同他一起走出马车。

    两人寻了一处草地,仰面而卧。袁溪风见易生眼神有异,似是有心事,道:“不知易兄找我有何事?”

    易生沉吟半响,低声道:“袁兄是否知道清雨姑娘的来历?”

    袁溪风憨笑道:“易兄为何在意此事,想必清雨自己也曾说过,我与她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吧?”

    易生颔首道:“嗯,确有此事。”他瞧了瞧袁溪风,当即解释道:“袁兄莫要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因为清雨姑娘与我年幼时的一位朋友有些相像,所以才有此一问。”

    袁溪风微微一怔,道:“有这等事?”他抱臂托腮,若有所思,回忆道:“那年我也只有五、六岁,现在仅是能记得一些了。当时师父正带着我乘舟,在钱塘江观潮,那天夜里江潮大得很,几乎已是要将我们的小船给掀翻了。”

    易生闻言,心底一震,似是察觉什么。但听袁溪风续道:“说来也奇,忽地一个江潮拍来,竟是将一个女孩打到师父面前的船首之上。”

    易生当即“啊”一声,似是有些吓到袁溪风。他奇道:“怎么了,易兄?”易生稍稍一怔,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袁溪风见易生双眼望着天际,已是出神而去,虽是心觉好奇,但也未有在意,道:“想必易兄也猜到了,那女孩就是清雨师妹了。就连师父这般聪明绝顶之人也难以想到,世间为何会有此事,天幸那女孩尚有一丝气息,师父便当即为她救治。”

    易生追问道:“那后来呢?”

    袁溪风眉头一皱,思索道:“之后的事,我也有些记不得了。总之,师妹她似是在江里泡了太久,以至于后来高烧不止,师父为她渡气疗伤整整两日,师妹她才渐有好转。可是…”

    易生心头一紧,忙道:“可是什么,清雨姑娘怎么了?”

    袁溪风瞧他这般紧张,不免有些惊奇,道:“也许是因为一场大病的缘故,师妹她醒来之后竟是完全记不得自己是谁。师父寻访了临安数百户人家,也未能找到师妹的双亲,后来渐渐也就作罢了,将师妹当做孤儿,收在自己门下。”

    易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么…”

    袁溪风发觉他所言所行,与平日里大有不同,还道他是这两天守夜疲惫所致,便道:“易兄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来值夜,你先去休息吧。”

    易生淡淡一笑,道:“那倒是不必,打扰袁兄了,你还是…”他还未说完,却发现袁溪风枕手而卧,已是阖目睡去,当下便不再说什么。

    他将自己袍子脱下,盖在袁溪风身上,起身而行,独自一个人缓缓在官道之间踱步。一片孤云幽幽而来,皎洁的月色登时一暗,易生也被漆黑的夜色慢慢吞没。

    远处高坡之上,一位女子纤细身影迎风而坐,双手握箫。月光映衬之下,此人青丝泛起一线银光,随着一曲空灵箫声,曼妙而舞。

    那人脚边则是横卧着一名黑衣女子,头枕握箫之人的脚踝,手中把弄一片翠绿色的长叶,双目微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仿佛是沉醉在箫声之中。

    忽听坡下传来一声异响,登时奔上一个黑影。来人双手在地上猛地一刺一拔,身子骤然跃起数丈,稳稳落在两名女子身旁。

    但听那阖目女子开口道:“你来去这般吵闹,真是扫了我与阿月的雅兴。”

    适才前来之人见她言语间甚是不快,轻哼一声,道:“你们俩的事我可不愿掺和,只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不知你们三个人是否有兴趣听?”

    虽说此人身处夜色之中,看不清容貌,但听闻其嗓音,却依稀能够知道是一名年轻男子。一道月光斜打而下,照在其双手之间,忽地乍起一片银光,透出一阵莫名的寒意。

    未等那两名女子开口,坡上暗处的树林间蓦地响起一阵枝叶翻动之响,一名白衣女子倒挂其上,笑盈盈道:“啊呀,我说你这小子就别打搅欧阳、阿月她们两人了,真是不长眼色。来来来,你倒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快与我说说,看把你兴奋的,莫不是附近有俊俏的小哥?”

    此女言语间媚笑不止,让人听了心痒难耐,连骨头都要酥了。

    那男子却是不以为意,不屑道:“整天都是这副模样,看的我都烦了。”他就地而坐,不再理她,缓缓道:“此事可是有关主人十余年的心结,你们说重不重要?”

    那箫声蓦地一止,阿月低头瞧去,只见一段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玉器挂在腰际,仿佛对她在诉说什么,但听她轻声道:“莫非是她?…”

    且说易生一行早早进城,在开封府里稍作休整,购置了些随行必需之物,便又匆匆南下而去。

    七人出城后,在官道之上行了十余里。叶菩提、袁溪风坐于车首,提缰赶马,二人正交谈间,忽见一名老妪背着一筐草药,迎面而来。

    叶菩提瞧那老妪拄着一根木棍,步履蹒跚,走起路来甚是吃力。他见其背筐内皆是一些山野草药,想必是以此为生,不禁心生怜悯。

    一个擦肩而过,老妪已是落在马车之后。叶菩提侧目一瞥,无意间瞧见那箩筐内一缕血红之色,心头一跳,忙叫袁溪风稍作停歇,当即下车追去。

    叶菩提奔至老妪面前,行礼道:“大娘,能不能让我看下你箩筐里的东西?”

    那老妪似是被叶菩提下了一跳,眯着眼打量他,问道:“孩子,你说什么?”她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听不清。

    叶菩提高声道:“大娘,我想看下你箩筐里的草药!”

    老妪听罢,笑了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孩子你若是想要,拿去一些无妨。”当下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叶菩提。

    叶菩提忙道:“多谢大娘!”他当即在筐里翻找起来,果然发现一株血红之花,低声道:“真是‘血色曼陀’!”

    叶菩提将“血色曼陀”拿到老妪面前,问道:“大娘,这朵花您是从哪摘来的?”

    那老妪见了此物,稍有恍然,道:“哦,你说这花呀,是我刚才在前面的一座山庄外采的。我见这花开得漂亮,便想带回去给我家里那老头子看看。孩子,这个可不能给你呀。”

    叶菩提闻言,不禁心中欢喜,高兴道:“劳烦大娘了,我也不是要你这花。”他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子,和那“血色曼陀”一起放在老妪的箩筐里,说了一声“大娘再见”,便转身跑回了马车。

    他当即将此事告知众人,易生等人闻言亦是欣喜不已,当下便驾车前往老妪口中所说的山庄。

    几人又行了四、五里路,果见官道数十丈外,一座山庄拔地而起。那山庄通体紫色,亭台楼阁高耸,便是在庄外也能瞧见。众人来至山庄外,但见庄门之上横挂一块紫黑色的门匾,其上写着四个鎏金大字,“曼陀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