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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宴后的与民同欢,按世俗,太子和太子妃要携手登上高台,与城民一同观赏烟花。
高台前……
弈风向玫果伸出手,手指修长,掌心厚实,修得整齐的指甲泛着粉红的微光,长年抓握兵器的原因,即使这么平摊着,也让人感到力量的存在。
玫果狠狠的瞪着那只大手,就是不愿将手放到他手中。
“我的手洗的很干净。”他无视她脸上写着的‘不愿意’三个字,用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谑笑。
“再洗也脏。”她利牙回击。
“呵……微笑,大家都看着呢。”他们的联姻代表着两国的和平共处,在众人的众目睽睽,绝不能让人看出他们之间的隔阂。
玫果冲他龇牙裂嘴的笑,怎么看怎么都象是巴不得一口咬死他,她也知道这时候该以大局为重,不管他们之间怎么样,以后要怎么解决,绝不能让百姓感到不安。将那份假笑固定在唇边。
“你笑的真的很难看。”弈风唇边含着淡笑。
“没要你看。”她烦死了他带着谑戏的坏笑。
“手。”他收起了戏笑,他们长时间的僵持,已有百姓开始带着质疑的眼光窃窃私语。
玫果也感到周围气氛的转变,咬着下唇瓣一狠心,将小手慢慢抬起,阔袖掩去她的大部份玉手,只露出几根葱葱玉指,迟疑着将手慢慢向他的大手靠近。
他没容她有思考的时间,伸手向前,五指一合,将她的小手握于手中。
四周响起了欢呼声,大把的鲜花从百姓手中散出,在他们头顶飘落。
玫果环视四周,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她的眼帘,全身一震,瞬间忘了呼吸,低喃着,“末凡。”
末凡迎向她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却象是看那抹微笑后的落漠。
弈风拖着她的手,踏上木梯,“小心。”
她回过头,提起裙幅,迈上木梯,再回头,只看到一张张欢笑着的陌生的百姓的脸,已不见了末凡的身影。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踪影,只看到火把中涌涌的人头,那熟悉的脸已经无处可寻,心下一阵黯然。
手上一痛,被身边人狠狠捏了一下,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即使是想念情郎,也该过了今晚。”
玫果心里轻轻一颤,难道自己真的在想念末凡?抬头侧脸看向身边面带微笑,眼里却闪着怒意意的寒光。
她的反应落在身边人眼里,换来他一声冷哼,“再怎么也该先演好今晚的戏。”
‘嘣’的一声巨响,一个光球冲上天空,刹那间,绽开成五彩绚丽的花朵,花瓣向四周散开。
高台下的百姓们沸腾了,一时间烟花声,欢笑声,孩子们的尖叫声,融于一体,到处一片喜庆,驱走了深秋的寒意。
高台上的玫果却如身在冰窟,她的手被弈风紧紧拽住,却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他一直在微笑,那笑容和蔼可亲,让所有的百姓都暖到了心里,却让她感到冷得轻轻发抖。
下面欢歌悦舞,她却觉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庆典结束,离开人群,才长松口气。
弈风握着她的手仍没放开,睨视着她的头顶,窄长的眸子喷出来的怒火,恨不得将她烧为灰烬,订婚庆典,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玫果挣脱他的手,也没了心情向他兴师问罪,走向自己的辇车,刚才应该不会看错,应该是他,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家丁走到弈风面前低语了几句,弈风不耐烦的扬扬手打发着家丁,“去说我没空。”
回过头看着正坐进辇车的玫果,从下了高台就没再这他一眼,心里更是不痛快,叫住正要离开的家丁,“回来。”
家丁转了回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他面前。
“去跟她说,我马上过去。”
玫果看看天色,这时候父亲定在和大臣们醉生梦死,也不急着回镇南府。又记挂着慕秋的伤,径直先去了医坊。
慕秋见她今晚会出现在医坊,到有些意外,关了门就自行缩过一边擦着自己的长剑。
“肖恩呢?”玫果走进堂屋,不见肖恩。
“夜访。”慕秋对她可是惜字如金。
玫果早已经习惯与他的冷战,也懒得与他搭讪,回自己房中换下那身红妆,拨去一头的珠钗,只是随意的将一头秀发拢在一侧,用条丝带束起。
重新回到外间,取出崩带药膏,坐到桌案边,也不抬眼看他,“过来。”
慕秋略为迟疑,仍提着剑,慢慢走到桌边坐下,脱去单边衣袖,将受伤的手臂放到桌上。册封太子妃的事,在城里早就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得到消息,刚才还依在院子里看着漫天的烟花。
她身上的艳红盛装说明她刚从庆典上下来,可是这时候她居然没回镇南府,却来了这儿,而她的脸上丝毫找不到喜悦的神情,真是让人费解的女人。
重新清洗过伤口,还没来得及上药,传来急迫的拍门声。
“姑娘,姑娘……”
玫果认得这个声音,她这个时候来,难道旧疾发作了?正要起身开门,慕秋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去了开了门。
冰心领先进来了,“姑娘在吗?”
慕秋轻点了点头,“在。”正要关门,又迈进一个人来。
玫果微笑着站起身,“是旧疾犯了吗?”话没落,笑容随着看到她身后的人而僵住了,心窝被蝎子扎了一下。
弈风横抱着妤婵也愣在了屋前。
慕秋关了门,走回屋里,奇怪的看着二人僵硬的表情。
冰心也看出气氛不对,低声问玫果,“你们认识?”
“不认识。”玫果将视线落在不时呼痛的妤婵脸上,微皱了皱眉,坐回书案后,“难道是这位姑娘求诊?”
妤婵看到玫果也是一愣,这不是那日在首饰店,被那丫头称作是平安郡主的人吗?在这一愣间,脸上的痛意全消。
玫果看在眼里,看来这病也不急。
冰心抢着回答,“正是,妤婵突然叫心口痛得厉害,别的大夫,我又不放心,所以送你这儿来了,我还担心你不在呢。”
玫果淡淡的点了点头,“先一边等着。”
玫果冷眼看着弈风将妤婵放到书案一旁的蒲垫上,退立在一边后,对慕秋道:“过来,继续。”
慕秋正在穿衣服,“还是先看看这位姑娘吧。”
玫果一个冷眼闪了过去,“你那伤口没包扎,碰不得衣服。”
冰心也看到了慕秋臂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忙道:“这位公子,您先请吧,姑娘安排总是有道理的。”
慕秋见玫果秀眉正慢慢竖起,向冰心道了声谢,坐回案前,重新将手臂放到书案上。
弈风恼玫果在庆典时叫别的男人的名字,正巧家丁来报说妤婵病得厉害,急着见他。他本不想理会,但气不过玫果对自己冷冷淡淡,全不当回事。赌着气去了春香楼,如果当真病得厉害,就去唤个太医来给她诊治。
到了春香楼时,见冰心在一旁照顾妤婵。冰心为人处事向来贴切,他也就打算离开,但妤婵一味呼痛,不放他走。
冰心力荐这家医坊,说这家医坊的大夫是全城最好的,也没多想就带着妤婵来了。
妤婵这时候却又不肯出来就诊。
弈风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这么一闹,更是烦躁,不理会她愿不愿意,带了她跟了冰心出来。
没想到冰心说的大夫居然是玫果,顿时心里团成了麻。
但自己庆典过后却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她的医坊,不论什么原因,这叫她怎么看自己?何况卫子莫说过她知道妤婵的身份。
暗暗苦笑,二人的关系只怕越加恶劣了。
视线落在桌上手臂的伤口上,略偏着头,若有所思。再看向玫果神色淡定,仿佛自己当真是她口中不相识的陌生人,心里更是烦躁得不知该怎么发泄。
玫果从容的处理好慕秋的伤势才看向妤婵,虽然极为反感眼前的人,但她是大夫,对病人只能一视同仁,“你哪儿不舒服?”
妤婵偷偷看了眼弈风,对这个大夫也是满腹疑问,捂着心口,“我心口痛得厉害。”
玫果拍拍脉枕,柔声道:“我给你把个脉。”
妤婵将手腕放到脉枕上,见玫果几根莹白如暖玉的葱尖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再看弈风视线自进了这家医坊,就一直留驻在这个女大夫身上,嫉妒的发狂,又不敢有所表露。
玫果这手一搭上她的手腕就已经知道了分晓,收回手。
冰心忙凑上前问,“姑娘,她这病?”
玫果睨视了冰心一眼,“她没病,有病也是心病。”
妤婵脸色瞬间转白,“你是什么大夫,怎么能胡乱说话?你的意思是我在装病?”
玫果看了看她笑道:“我的确疹不出你的病,你另请大夫便是了。”
妤婵正要发作,冰心忙抢着拉住她,“妤婵姑娘,这位姑娘的医术在京城是屈指可数的。如果你觉得不可信,我们再请大夫便是了。”
弈风冷着脸,对冰心道:“送妤婵回去。”
妤婵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急问道:“那你呢,不随我一起走?”
“我还有事。”弈风只盯着玫果,这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如此淡定,难道她对自己真的没有一点情义?
玫果瞥见冰心眼角一闪而逝的笑意,暗暗摇头,春香楼的姑娘的心事个个难测,“既然你来了,我也顺便给你把个脉。”
冰心笑着点点头,将手腕放在脉枕上,“一直吃着姑娘的药,这些日子感觉好了很多。”
玫果轻点了点头,“身体状态的确好了不少,还是那句话,不要过于操劳。”
“是。”冰心笑着应了,向弈风辞了行,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妤婵走了。
玫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见弈风没有离开的意思,睨视着他,“你怎么不走?”
“我们谈谈。”弈风扫了眼静坐在窗边,静望着窗外的慕秋,难道这人就是末凡?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走吧,我们打烊了。”玫果毫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打烊了?那他为什么还在这儿?”弈风指了指窗边的慕秋。
“他是我的重患,当然可以在这儿。”谈?与他有什么好谈?他一边指责自己庆典叫着别人的名字,自己却一边巴巴的去陪伴他的情人。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感到被羞辱还是欺骗,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看到他抱着那个妓子进来的那一刻被撕成了碎片,痛得无法呼吸。
慕秋见她直接抹去自己是她夫郎的身份,以重患称呼自己,也是暗自冷笑,这个玫果到底与多少男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弈风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那个人是手臂受伤,还没到不能走路,非要在这儿留宿的地步。而此人面目俊美,气宇轩昂,留在这儿只怕不会没有别的目的。
“这家医坊是你开的?”
“对,有什么不妥当吗?”
“只是意外。”
他回京就有听说这家医坊里的两位大夫医术均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但这家医坊却只接待百姓,而达官贵人就只能在门外止步了。他知道这些后,对这家医坊也打心眼里佩服,早有留心。在边界时虽已知玫果会医,但万万没料到这家医坊的主人竟是玫果。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如果是的话,你也问完了,请回吧。”
弈风见她一而二,再而三只是赶他走,也来了气,自己怎么说也是太子,她却完全不顾自己的尊严,“玫果,你我不久就会是夫妻,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的与我说说话?”
他话刚活,慕秋带着诧异转头看向他们。
玫果冷冷一笑,“谁和你即将是夫妻?”
弈风终于也沉下了脸,冷然道:“今天刚过册封仪式,你难道还敢不认?”
慕秋听到这儿,将弈风上下打量一翻,原来这个人就是名扬千里的弈风太子,只是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妥当了。再看玫果,虽然淡定,但敛紧的眉头却掩不住心里的沉痛,看来身为郡主的她也不见得事事顺心。
“认?大婚尚在明年开春,在大婚之前,哪怕一天都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变化,所以我与你依然各不相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