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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调查
万铮与小黑子离开西域妖山，便施展身法，与以速度见长的黑炎猎豹拼起速度，一人一豹快若利箭，速度不相上下，直奔铜野域东部城镇而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万铮离山后的第一站便是万佛寺，整个铜野域，论学识渊博，见过识广，唯有万佛寺的方丈尚善大师。打探寒冰怨毒针和通天塔的消息，他是最佳的人选。
万铮来到万佛寺门前已是黄昏，却见三尺白布悬门而挂，钟鼓齐鸣——
尚善大师圆寂了。
守门的弟子见到有人前来，阻止道：“这位施主，三日内万佛寺闭门谢客。方丈尚善大师圆寂，化归入寂静涅槃，所有弟子需对西天诵经，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烧香请愿还请改日……”说罢双手合十作揖，便是关了大门。
万铮闻言，闭目双手作揖还礼。其实万铮心中疑惑，但而今无论如何大师已经去世，而且正值入夜时分，此时硬闯佛门清静之地却是不妥。
他与尚善大师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时常听起奎元大哥常常提起，这尚善大师已有一百零八岁高龄，却是一个得道高僧，不仅精通佛理，更是明白世事，是个大智慧之人，铜野域各门各派无不敬重有加。
佛家讲求修心，虽说尚善大师主修佛学经书，平日里疏于修炼一事，但是佛法与修炼本就融会贯通，武功境界也水到渠成，甚至达到了归元之境，若不是他从不参与名利争夺，加上年老体迈，论武学，论学识，这铜野域第一人恐怕非尚善大师莫属。
三个月前，尚善大师施展万佛朝宗一招，威力引动天地真气，化虚为实，而今怎么会忽然去世？其中必然有蹊跷。
“小黑子，我要进去一探究竟，你自己去觅食吧。”拍拍它的头，万铮身形一闪，轻轻一跃便是从高墙进入万佛寺内院。黑炎猎豹早就听懂人言，知趣地独自入了后面山林。
此时天色已黑，万佛寺内一片肃穆。万铮身影如梭，到了屋檐之上，俯身观望，探查里面动静。
此刻所有的弟子都是齐聚主殿朝堂，堂内点燃了红烛。众僧面前各摆一个木鱼，齐齐的敲打，口中不断虔诚诵经。
佛家认为，高僧的圆寂，是灭寂、清净、解脱，不是单纯的死亡，所以虽然无人落泪哭泣，但是诵经的吟唱却仍是能透出悲伤之意。人都有情，纵然佛法有释义，那个慈祥的老方丈却再也不会回来了，众弟子还是难免伤心，诵经还带着悲音。
只见众僧最前方站着一人，身穿金丝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正抬头端望佛祖雕像。万铮视力极好，那人正是戒嗔和尚。
烛光虽弱，万铮却看得真切，戒嗔和尚脸上的表情，是笑。
那巨大佛像的正下方，放着一口古朴的青铜佛钟。下层雕十八罗汉，上层雕四大菩萨，个个闭目打坐，栩栩如生。想必此刻尚善大师就在那佛钟之内坐化。
戒嗔和尚忽然收了笑容，对这大堂下的众弟子喊道：“万佛寺所有弟子听令，莫要再诵《大乘涅槃经》了，上任方丈尚善大师得佛法升天，得大造化，是我万佛寺一大盛事，这大乘涅槃经怎么听都像在哭。
“从现在起全部改诵《妙法莲华经》，要心怀快活，要想着自在，尚善大师在西行路上必然也会高兴至极。开始吧！”
众弟子听到戒嗔和尚的命令，泛起了一片喧哗。
“高僧圆寂，从来都是诵《大乘涅槃经》的，不知是多少年的传统，怎么能说改就改？”
“尚善方丈刚刚圆寂，戒嗔师叔便身披红绸袈裟发号施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妙法莲华经》是庆贺盛事的经文，此时怎么合适？”
戒嗔和尚听到场下众僧的言语，怒喝一声，“我掌管戒律院十三年！是不是还有谁不曾去过，而今想要尝尝戒尺滋味！”
听到这一震耳欲聋的一声喝，场内现实鸦雀无声，后来便有心思怯懦的弟子开始诵《妙法莲华经》，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附和，但是声音，明显比方才弱了很多。其实大部分弟子是不情愿的。
“居然个个都阳奉阴违，不遵号令！这经文诵得如此敷衍，尚善大师若是听到，一路上会快活吗！”戒嗔和尚怒喝一声，挥起九环锡杖，施展身法游走在众弟子间，凡是声音小的，便挥杖便砸，下手不分轻重，甚至有人被砸中脑袋，留下血来。
“都大声点！我这锡杖听不到！”
众弟子叫苦不迭，尚善大师圆寂前并没有宣布下任掌门人选，但是论武学，论辈分，都应该是戒嗔和尚最高。但是此人掌管戒律院多年，心狠手辣，不讲情面。而今若是无人异议，下任方丈非他莫属，届时苦日子可就来了。
戒嗔和尚听到众弟子高声诵《妙法莲华经》，心中得意，本想大笑几声，但是看到那口古朴的青铜佛钟，心中居然犯起了一阵顾忌，生生将这声笑给咽了回去。
万铮心中明白了几分，看来这戒嗔和尚与尚善大师之死脱不了干系。若是直接下去质问，却是怕扰了大典，更何况无凭无据只会落下话柄。心中正没注意，却看到远处屋檐之上有一个黑影掠过，看那身法，竟有熟悉的感觉。
不过那黑影修为明显不够，走在屋檐之上却是踩落了一块瓦，落到院中，哗啦一声，引得众弟子望向那黑影。
“哎呀！”那黑影惊呼一声，二话不说，扭头便向寺外逃去。
负责警卫的弟子正欲追上去，却听见戒嗔和尚命令道，“穷寇莫追！我看他深夜敢闯我佛寺，定然仗着自己有高深的修为，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出去，恐怕有诈。你们加紧警卫，我自己去便可。”
戒嗔和尚施展轻功，独自顺着那黑影逃走的方向追去，心中嘀咕。是不是万铮那个小子呢？不应该啊。可不是他，又是何人前来捣乱？莫非真是一个鸡鸣狗盗的小贼？不可大意，我且追去看看究竟，无论来者何人，必要斩杀当场，在此节骨眼儿上，万不能出了什么变故。
戒嗔和尚功力何等深厚，身影一遁，便是紧跟在那黑影之后，入了后山的树林。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戒嗔施展武诀纯元指，打出道道真气。那黑影修为不高，但是逃命的身法却很了得，狼狈间，居然左躲右闪，那纯元指却没能击中他，但是打中树木，皆折断碎裂。
那黑影明显吓得不轻，说话还带这颤音，“和尚！爷爷我不过寻个地方拉屎，误入了你们佛寺，至于赶尽杀绝么？”
“大胆狂徒，哪有身穿夜行衣，脸带黑面纱出来方便的！你口出污秽之言，我今日定斩你不饶！”
“秃驴！你不分青红皂白，你这穷寺，值得我夜袭么，我是来找人的！你快退去，别让我施展神功伤了你性命！”
“哈哈，如此，我倒要领教一二了。”
戒嗔和尚一听那黑影此言，也是屏气凝神，真气运转准备迎接对方的绝招。只见那黑影左手一挥，抛出一物，戒嗔和尚不敢大意却见那东西被高高抛起后，缓缓下落到地上，颜色艳红不知是何物。
此刻夜已深了，那艳红之物分外显眼，戒嗔和尚唯恐有暗器毒物，停下身来缓缓靠近！靠近一看，双目圆睁，惊讶至极！
你这淫贼！居然拿一女子肚兜儿来唬我！
那分明就是寻常女子平日穿戴的肚兜，颜色艳红，绣着牡丹，喷过香料，说起来用料和刺绣，还是上品。
“你找死！”
戒嗔和尚恼怒得很，居然被这江湖骗子糊弄了，便是用尽全力加紧追赶，口中一念法决，脚下生风似得，速度居然又上了一个台阶。几个呼吸间，便又追上那黑影，手中更是有真气凝结，看样子要出杀招了。
万铮此刻就紧跟在戒嗔身后。方才听到那黑影的声音，熟悉得很，分明就是那算命道人葛清鹤！他怎么会在这里？再看那戒嗔和尚身形一晃，速度快了几分，是变化了一种轻功身法，居然似曾相识。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救人再说。
戒嗔和尚追到葛清鹤，正欲痛下杀手，却忽闻身后有暗器袭来。还有高手？连忙一个急停，转身便挡。
戒嗔和尚恼怒至极，注意力都放在葛清鹤身上，哪里想到身后有人偷袭，虽然做出了动作，但还是晚了一分，急忙双手交叉护住头部要害。
咔！咔！噗！
这“咔”声是万铮情急之下，一连踢了几个脚下的石块，击中了戒嗔的碎裂之声。那“噗”呢？是一堆尚未风干的野兽粪便！戒嗔忽闻一阵恶臭袭来，溅起的残汁还有些落到脸上，几欲干呕不止。
戒嗔立马脱下身上溅了污秽之物的袈裟，气得用九环锡杖砸折了周边几颗老树——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喊完这几声，再看前后，早已经没人了。
万铮功力更加精进，有修习了《成仙决》的风属武诀，速度怎么会慢了，如今早就一把环住葛清鹤的腰，如同携了一个布袋，远远的去了。
到了安全处，万铮将葛清鹤放下。那葛清鹤摘下面巾，连忙道谢。
“万铮小友！多谢救命之恩……怎么，你见到我不惊讶么？”
“这世上能有你这独特嗓音的本就没几个人，再看你抛出的女子肚兜儿……还能是别人么？”
葛清鹤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独少了门前的一颗，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让万铮好生后悔刚才救了他。心想，这和三个月前见过的，是同一个人么？
“您老人家不是说有要事远走，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万铮问道。
葛清鹤捋了下胡子，故作高深：“万铮小友莫要多问，你也知道，我江湖人称老神仙，神仙的事不是你能懂的……不过小友，你这身上怎么有种奇怪的味道？”
万铮苦恼，看着葛清鹤下巴上扬一副清高的样子，居然不知如何作答。再看脚下，刚才夜黑，情急之下提出石块去打戒嗔，也没注意脚下是何物，居然踢中了一块妖兽粪便，说起来效果甚好，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此时你也不要多问了。葛老先生怎么会深夜到了万佛寺的屋顶？”
“我收人所托，还不是为了去找你……还是那句话，你莫要多问，随我来就是了。有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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