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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狸看出了玉狸的动机，吼道：“倘若你再不停下，我即刻自毁元神。”
“素儿，你为何要逼我？”
“逼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七夜扶起蓂荚，追问道：“桑陌会怎样？她会怎样？”
蓂荚的声音很低，“倘若玉兔说的都是真的，桑陌不能醒来，一个时辰之后身体就会被玉兔所占！”
“你！”七夜气急的拎起了蓂荚的衣领，“桑陌待你不薄！”
蓂荚垂下头，心中十分痛苦，他也在挣扎，七夜向素狸走去，哀求道：“素狸，求你出来吧！”
素狸显然没想到七夜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一惊，“我知道，我无意伤害桑陌···”
素狸闭上眼，泪流不止，蓂荚看出她要离开的决心，扑过来抱住了她，大吼“不要”！
玉狸几乎也是同时抱住了素狸，然后玉狸迅速出掌，逼出了素狸的元神，借住天地之气，为素狸重塑肉身。
蓂荚仙力耗尽，倒在地上，仅能维持人形。
他目光无神的盯着素狸的元神，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期待素狸的重生，但建立在这么多无辜百姓性命之上的重生让他害怕。
七夜没有插手玉狸重塑肉身，他也无力阻拦。
睡梦中，一双柔软的手一直在我的脸上徘徊，那双手光滑，温暖，一阵阵暖流划过心间，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他的声音如出谷晨钟，雄浑又充满磁性，一声，一声，又一声，“桑陌，桑陌···”
谁在叫我？是谁？
“陌儿，你说喜欢我叫你陌儿，那你为什么不回答？”
“是七夜！七夜！”一阵惊喜，我想回答，但喉咙里不知被什么堵住，无论我怎么吼，怎么叫，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陌儿，别睡，陌儿···”
“我没有睡，没有睡！清醒着呢！”
七夜似乎听不到我的回答，独自呢喃道：“陌儿，陌儿，我在哪见过你？”
七夜一边说，我一边回答，可惜他听不到我的回答，一着急，情不自禁伸出手摸向他的脸，谁知突然就被他握住了，我立马抽回手。
七夜喜道：“陌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一愣，脑袋有些沉，揉了揉，玉狸赫然出现在眼前，大惊之下潜意识的往后一缩。
再一看，我竟然在七夜的怀里，一惊之下整个脸都埋在了七夜的胸膛上，“七夜，你，我···”
七夜的心跳得很快，熟悉的味道让我瞬间安心了几分。赖在他的怀里不想起来。
七夜柔声唤道：“陌儿！”
他动了动，我假装没有听到，七夜又叫了一声，“陌儿！”
我这才侧过头，一看，蓂荚正躺在地上，立马就从七夜怀里站了起来，拍了拍蓂荚的脸，“蓂荚，蓂荚，你怎么样了？”
蓂荚半张着眼，微微一笑，喜道：“你没事真好！”
“别说那么多了！”我将蓂荚扶起，正准备给他渡气的时候他打断了我。
“桑陌，不要再为我耗费仙气。快去救，救玉兔！”
蓂荚的声音及其微弱，他一心想着素狸，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我被他的执着感动。
正准备向玉狸出掌的时候七夜拦住了我，“桑陌，再等等！”
我收回掌，七夜看着我，欲言又止，面色挣扎了一番才道：“或许，只有玉狸才能让素狸重生！”
他回过头看了看遍地尸体，眸光一沉，“杀戮已成事实，这一切，都太迟了。”
夜，很冷。风，晚急。
血腥味弥漫着每一寸空气，一点点侵蚀脚下的土地。
如果早一点发现玉狸的阴谋结果是否就会不一样？
闭上眼，小女孩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徘徊，她可爱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像朝阳，多么可爱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如果素狸没有救我，就不会死，更不会有现在的这场杀戮，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我仰着头，看着圆月，“师父，你看到了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什么你不出手？莫非你也是怕了玉狸？为什么？”
我仰天大吼，泪，夺眶而出，七夜突然紧紧抱住了我，不停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桑陌，这不是你的错！”
“桑陌···”
身后传来蓂荚微弱的声音，我擦掉泪转过身，蓂荚正试图站起来，他看着我，为我擦掉脸上的泪，“这一切不怪你！”
我垂着头，没有回答。
月光，微凉。
皎洁的月色洒在殷红的血上，略显诡异，苍凉。
“玉，玉兔···”蓂荚脱口而出，两眼发直的看向玉狸的方向。
半空，漂浮着白光，这团白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在夜空里耀眼而夺目。
白光里，蜷曲着一个人，她一袭长发如瀑布般一泻千里，她的肌肤细嫩，雪白，她的眸紧闭着，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展开，她全身赤，裸，抱作一团。
“素儿，素儿！”玉狸大喜，解开身上的披风裹在女子的身上。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玉兔，也是素狸。
素狸拢了拢披风，赤着脚丫向蓂荚走来。轻轻抚上蓂荚的脸，眸里含着晶莹。
蓂荚握住素狸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如春风朝露，胜却人间无数。
玉狸怒火冲冠走了过来，霸道的将素狸拉入怀里，素狸惊愕的看着他，两只手一直紧紧握着披风。
玉狸的声音很激动，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紧紧抱着素狸，就像抱着一件遗失已久的宝贝。
蓂荚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个身影，眸低一片凄凉。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没发出声。
凄然一笑，转过身，决绝前行的背影落入我的眼里，感情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离去。
七夜靠近我，欲言又止，突然握住我的手，牵强一笑，“随缘，才是我们能做的！”
我点了点头，犹记得那日信誓旦旦的对蓂荚说过，我会帮他找人，如今终于找到了，依旧已悲剧收尾。
一切，都结束了。
我正陷入沉重的矛盾之中，七夜突然惊道：“桑陌你看！”
抬起头，紧紧相拥的玉狸和素狸被一团白光笼罩，这团白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夺目。
蓂荚回过头，目瞪口呆，突然扑了过去，大喊道：“不要！”
素狸缓缓侧过头，浅笑嫣然，“蓂荚，对不起，让你苦等了一千年！回去吧，不要离开仙子，她已经孤独了很久，答应我永远不要舍她而去！”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只见素狸反抱着玉狸，玉狸缓缓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玉狸的目光带着诧异和不解，低声问道：“为什么？”
素狸的眼神十分坚定，语气亦如此，“玉狸，这场杀戮因我而起，也要由我了结。”
玉狸突然仰天大笑，声音有些发抖，“素儿，你可曾后悔为我求情？”
“从未后悔！”
“所以要以这种方式与我诀别？”
素狸摇了摇头，她将脸贴在玉狸的胸膛，“谢谢你，给了我一千年的快乐时光。”
至始至终都是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而我和七夜就像局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看他们三人的神情，必定是大事。迟疑了很久，我扯了扯蓂荚的衣袖，小心问道：“素狸，她···”
蓂荚没有回答我，他突然仰起头，木然的望着圆月，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第一次发现蓂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月华如水，蓂荚身上泛起了绿色的光，融在了凉入骨的水里。
我与七夜面面相觑，伸手摸了摸蓂荚，是空的，摸不到他的身体。
一惊，扑过去抱住他，也扑了个空，跌在地上。
蓂荚回过头，淡淡一笑，无限凄楚，“桑陌，谢谢你！”
我有些慌了，大吼道：“蓂荚，你这是干嘛？”
我的声音惊动了另一边紧紧相拥的玉狸和素狸，素狸看到蓂荚时脸色大变，而我看到素狸和玉狸时已呆若木鸡。
玉狸和素狸的身体半透明，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蓂荚闭上眼，不知在催动什么，一转眼间身体已全透明，他再一次回过头看向素狸，凄楚一笑，“我终究是迟来了一步，可惜没有来世，永别了···”
不过刹那，蓂荚的身体融化在月光下，他凄楚的笑意，他苍凉的诀别，一切恍若梦一般，不过梦醒时却再也不会出现。
玉狸突然推开了素狸，素狸始料未及的摔在地上，玉狸红衣袂扬，他笑了，与月色极不相称的笑意。
“素儿，你爱的终究不是我···”
素狸愣住了，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玉狸手指一点将她定在了原地，于是素狸想动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她的眸光泛着晶莹，看向玉狸，竟无语凝噎。
玉狸突然张开手，开始吸食四周的灵气，我与七夜暗暗运掌，准备随时出击，此时的玉狸已被白光笼罩，红衣袂扬，他的目光突然转向我，只是淡淡一笑，第一次，笑里没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