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阳鹤.何家(二)

妃色琉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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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夜云扬终于鼓足勇气迈进前厅的时候,寒暄显然已告一段落。韩尤嘉风韵犹存的一双凤眼微睐,蛾眉轻蹙好生不耐,“笑歌,其他人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再磨蹭,连中饭都凉了……”这一问,夜云扬倒也有些好奇——距阳鹤还有十里地,七个人便突然兵分两路。他们扮作乡下爷孙,那四个活宝又会扮作什么身份?

    何季水嗔怪地瞥韩尤嘉一眼,温雅笑意里却满是宠溺,“嘉嘉,莫要心急……这些日子风声紧,笑歌她们小心些是应该的。”

    正说着,门外飘过阵铜铃声,似有算命人经过。但那铃声绕了一圈,终是停在何家门前——仿佛催促,响得愈发急了。

    红笑歌冲惜夕丢个眼风。她便抿了嘴轻笑,“这算命先生来得正巧,不如请他来算算少爷们什么时辰能到。”

    不等韩尤嘉阻拦,她已一阵风也似地出去,又带着两个人回转——那算命仙相貌普通,双目皆盲。白眼仁吊得叫人看了心里直发慌。他手里牵着的那小童倒生得眉清目秀。只脖颈却像是多年未洗过,一扭头黑黑白白层次分明。

    韩尤嘉正皱眉,何季水瞥眼老神在在的红笑歌,止不住笑起来,“这便是笑倾和笑兮么?扮成这样,倒也真是心思巧!” 那算命仙一听也笑起来,拿手猛揉眼睛,“水叔还夸呢!笑笑这招损透了,害我翻白眼翻得都想哭!”

    那小童也忙不迭地脱了外衣,扯住红笑歌的衣袖就抱怨,“小笑,干嘛非要往我脖子上涂烂泥!弄得我过城门的时候差点就吐了!”扒着她的膝头好奇地盯着韩尤嘉看了一会儿,眼睛骨碌一转,马屁立即跟上,“你就是娘常提起的大美人嘉姨么?比我家小笑好看多了……”

    红笑歌脸上那点笑僵住,又不好当众揍他,只得暗暗瞪他一眼。夜云扬难得见她吃瘪,低头窃笑。

    听他拿那童音学大人说话,又赞得这般不伦不类,韩尤嘉忍不住大笑出声,颇觉有趣地回望他,“那你该就是笑歌来信常提起的捣蛋鬼笑兮吧?比我儿子晨曦机灵多了……”

    “那是当然!”红笑兮的耳朵好像装了过滤装置,不理前话,只听后句。得意洋洋地跳到堂中打算展示自己的蜘蛛军团,“我可是药王谷……”

    话音未落,就被红笑歌拎着领子提回来,顺带附赠威胁眼神一枚,“红笑兮……”

    何季水莞尔,及时解围,“笑歌,人到齐,我们就吃饭吧。”

    “不行!”他们异口同声地反对。

    红笑倾苦笑着指指脚上那双沾满泥污的鞋,“水叔,嘉姨,我可不想让你们倒胃口……” 红笑兮也故意贴去红笑歌身上,使劲搓脖子上的老泥,“我也要洗……”

    红笑歌本是含笑,“水叔,嘉姨,不如你们先吃……”眼瞅着那泥屑悉悉索索落在自己的鞋面上,避无可避,终于忍无可忍,“红笑兮,你再恶心我!我让惜夕一掌拍扁你!”

    吼声一出,众皆瞠目,堂中霎时寂静无声。红笑歌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白装半天淑女!

    半晌,韩尤嘉放声大笑,大力拍她的后背,“好!好丫头!真不愧是安姐姐的女儿!”又觑着夜云扬嘻嘻笑,“不过,别把新姑爷吓跑了才好……”

    红笑歌更是脸红如着火,扭身便往后院跑——梳洗毕,出门便遇着已在外相候的红笑倾他们。环顾四周无旁人,她眉眼间淡淡蕴进点笑,“他们到地方了么?”

    红笑倾点头,“我亲眼瞧着张前辈领他进的沐云巷……那边都是自己人,应该不会露什么口风。不过,吃完饭我们还是过去吧——万一有人瞧见他拿那张脸装风流大少,忍不住……”

    “这倒是真的……”红笑歌颇有同感,“任他在庄里乱逛也不好,若是大伯父哪天心血来潮跑过来……”

    惜夕也皱眉,“小姐,个人意见,还是把他关起来算了,免得跑出来吓人吓己!”

    “依我说,干脆就告诉他呗!”红笑兮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是治不好……”

    “屁话!谁晓得那臭老头什么时候才能把解药弄好!”红笑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决定了!先放他逍遥几天再软禁他!”

    夜云扬一直闷不吭声,此时却不禁嗤鼻,“若是怕他探走了你什么秘密,何必带他一起?他又不曾卖身给你做奴隶,你凭什么说软禁就软禁?”又冷笑,“难道就凭与你们同流合污的山贼大伯父?”

    见那四个忽然收声不语,只对他行注目礼,心底暗暗一惊,但仍是嘴硬,“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

    “对……很对!”红笑歌突然无由发笑,清洌的眸子里掠过丝戏谑,“如果有天见到他,希望你也能当面对他这般说一回……”

    红笑兮不耐烦地拽着她的袖子往出走,“小笑,别跟笨蛋计较——等他真见着大伯父,不要吓得尿裤子才好!”惜夕居然也赞同地点头。

    夜云扬气结,“真要见到了,我一定好好问问他——什么叫上梁不正不下梁歪!”

    红笑倾一拍他的肩膀,低低叹口气,眉眼却尽是笑意,“无知者无畏——妹婿,这回我可不挺你。”不等他开口,翩翩然随着众人离去。

    夜云扬愣了会儿,心说这不过又是她几个用来吓人的伎俩,不禁冷笑一声。但身作客,不好让主人家久候,亦匆匆赶去前厅——

    勉为其难地坐去红笑歌身边,在惜夕“热情”的目光下,免不得又演回恩爱小夫妻——筷子来去,布菜不断,自己却是食不知味,只想快些离了这拘束地。

    韩尤嘉与何季水似乎很是满意他的表现。反正没有下人在场,便问了他不少有关路上打劫的“事迹”。

    听口气,显是已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可夜云扬心里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大仇未报,却已身陷囹圄,还不得不混充山贼一员……

    答非所问敷衍几句,急于转移话题——瞧席中不见那韩尤嘉先前提起的儿子,顺口就道,“何老爷,贵公子不在家么?怎不见他一起用饭?”

    大腿上一疼,低头却见红笑歌的手极快地缩回去,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问。抬眼看,桌上除了韩尤嘉,已无人再动筷——她还满脸疑惑地道,“是啊,水哥。晨曦跑去哪里了?昨日先生还遣人来问,怎么好几天不见他上学?”

    何季水淡淡瞥眼夜云扬,温声道,“嘉嘉,你好糊涂。不是我爹说想孙儿了,接他去乡下住几天么?”

    韩尤嘉一拍脑袋,自嘲地大笑,“你看,笑歌!听说你们要来,我高兴得连儿子去哪儿了也不记得!”笑一阵,眼神便恍惚起来。呆坐一会儿,忽然满面歉疚,“不得了!人老了,吃饱就犯困……笑歌,明天嘉姨再带你去逛街吧。”

    何季水也推开碗,“笑歌,你们还有事吧?就不用陪我们这些老人家了。嘉嘉,该吃药了,我陪你回房吧……”

    一时间两人竟自顾自走开去。夜云扬瞧一桌人脸上皆流露出种怪异莫名的神情,忍不住轻声道,“怎么了?我究竟说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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