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乱如麻

妃色琉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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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半天,原来还是为了花!白可流和紫幕锦都不禁暗暗摇头——虽皇后非他生母,场面总得撑撑吧?这倒好,人还躺在屋里,他又惦记上他那些花!

    刚这样想着,红子易也来了一句,“是啊。在宫里要避嫌,等到北苑再隔出去,想找皇妹就更难了。一次淘到那么多孤本,真正难得,我还想问她从哪儿弄来的呢。”

    白可流皱皱眉,什么话也没说。紫幕锦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一顿猛咳,咳得老脸都皱作一团。红子安却诧异地望望他,还压低声音好心建议,“丞相大人不舒服?不舒服就不用进去了,反正一样看不到母后的脸——父皇心情差得很……”

    红子易也出人意表地接嘴,“是啊。皇妹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刚才跟父皇说话也怪里怪气的……”

    红少亭就在里头,他两个竟这等没分寸。紫幕锦急得直瞪眼,白可流却来了兴趣,“哦?公主说了什么?”

    红子安似乎也发觉太失礼,摆摆手,先走了。红子易浑然不觉,回头望望内堂,声音宛如蚊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着像是在讽刺人——说回去抄多些经,烧给母后的比给父皇的多五卷……”又摇头,“也不是这意思,大概是母后不在了很伤心,所以想替父皇祈福吧……两位大人,我还要赶着回去检查书库,先走一步——最近天气不好,好多书都起霉了……”

    紫幕锦担心红少亭会听见,急得大冷天也出了一身汗,看他离开,不觉暗松了口气。瞥见白可流露出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叫不妙,正要进殿,却被他一把拉住——“紫老儿,慌什么,我两个先去换了衣服再来吧——没听二皇子说吗?皇上心情不好,再瞧见我们一身红袍闯进去不更是火上浇油?”

    紫幕锦不悦地甩开他的手,“说什么胡话!一来一回一个时辰都不止,难道要让皇上等我们两个?”

    白可流微睐虎目,眼神冷冽,轻轻一句惊得紫幕锦差点跳起来,“若换做我等了那么多年,也不会在乎再多等一个时辰吧?”望着他如临大敌的表情,忽然莞尔,连络腮胡子也挡不住那满脸笑意,“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也是理所应当……紫老儿,别那么紧张。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既然来了,我又怎能就这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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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雨住。

    麟祥宫的月清池中水汽蒸腾,白雾袅袅,三个出水口仍源源不断将热水注入。遮雨的大棚一除,便是露天,但为着干净,第一道热水照例只为洗池。

    红笑歌半卧在池边软榻上,瞧着那一池烟雾腾挪出神。惜夕和巧巧领着众宫人急急将屏风摆起,又在池四面的木架上挂起重重红绡。二遍水时,还有数名宫人提了花篮来朝水中散花。

    本来这种事当在公主驾临前做妥,但连日落雨,露天池一直停用。谁也没料到雨刚住,红笑歌就发话说要来这儿,且说来就来,全不留时间给她们布置——也只敢心里埋怨一两句,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不满。

    待一切准备就绪,巧巧欲替她宽衣,她却一摆手,面无表情,口气生硬,“惜夕留下,其他人都下去。看好门口,任何人都不许擅入!”

    众宫人只当她是为着皇后的事不快,生怕走慢一步被她寻来出气,都慌忙退去。

    人一走,惜夕忍不住叹了口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心情不好也就罢了,何必弄得她们不安心?”

    红笑歌不发一语,轻轻一抖肩,玄青外袍顺着双臂滑下,瘫软于地,灯火掩映下幽光暗转,像蛇蜕的皮。又将珍珠腰带扯下,衫裙不除便下水去。

    水漫过双肩,仍嫌不够,又往下滑了一截,直至没顶。惜夕知她水性很好,倒也不慌张。只是红笑歌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举动——仿佛斗志全失,却又缘由不明,不能不叫人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红笑歌才慢慢把头露出水面,却依旧不肯把脸转向惜夕那边,只用种古怪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得好没来由,惜夕不禁一愣,心想该不会是她今日去西六受了白云舒的气,才会这般闷闷不乐。

    正暗忖如何应答不会让她更消沉,却听红笑歌低叹一声,“算了。我知道全天下你最疼我,所以你一定不会说实话——天晚了,你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可恶!定是那白家小子口不择言,弄得她如此颓丧!恼意浮荡心头,惜夕忍不住恨恨咬牙。瞧红笑歌又将脑袋埋入水中,显然不想再开口,晓得再逼她也没用,只得也退出去。

    池水热度适中,但灌进耳内的滋味却不是那么美妙。红笑歌估摸着惜夕已经出去,这才又复将脑袋探出水来。靠着池壁轻轻阖上眼,绷紧的神经却无法舒缓半分。

    叹息不自觉地自唇间逸出,她在心里问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金钱、权利、天下……踏着鲜血和白骨攀爬,找无数堂而皇之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然后一个人站在那顶峰俯瞰众生?

    倦意爬上她的眉眼,突然间她觉得心如此苍老,如此不堪——二十一世纪也好,雪蛟国也罢,为何她要活得这般累?

    疑问在脑子里左突右冲,找不到出口。她亦一样,身陷困局,无有出口。偏这局还是她一手布设!

    红笑歌心里莫名涌出股愤怒,握拳奋力击打水面。水花四溅,涟漪不绝,却让她觉得更累。终于停手,却听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是惜夕去而复返。先前对她言辞过份,心有悔意,但仍不愿叫她瞧见自己的狼狈——头也不回,只缓了声气,“是我太累了……对不起。”

    来人没有出声,只将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肩,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除了惜夕,还会有谁这般贴心?她长吁了口气,心头涌出阵暖意,“我只是不知道一直以来我做的是对还是错……或许那一天,我根本就不希望他来……”

    “公主不希望谁来?我么?”紫因低柔清冷的声音蓦地在她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