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恨之切(六)

妃色琉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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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大约八十米,高差不多是十五米,长……啧,闲着没事弄那么大房子做什么?以现在的室内温度来看,想必是用了火道供暖。四面墙以空心砖为主,加上铁架和牛皮顶棚……种个花而已,下那么大本钱能收得回来么?

    笑歌边目测边在心底嘀咕。她如今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是以紫因很是放心,托老板娘陪着她赏花,自个儿跟了老板去挑花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可笑歌一直没有行动,只是好奇地仰头看着那爬满顶架的藤蔓,偶尔瞥眼拐弯抹角给她上贤妻良母教育课的老板娘。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所以说呢,两人能成夫妻啊,那可真是不容易。能碰上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就更难得了。”

    老板娘越说越感慨。没旁人在,敬语也省了。大约是觉着对着哑巴不需要顾忌话会流传出去,索性拿自己那点家事开始举例:

    “别看我家老头子总闷不吭.声,像是你说什么他都能忍一样。其实有时候惹急了,他也会发脾气。他一发脾气啊,我就心慌了。可以前啊,才不是这样的呢……

    我年轻时候,模样跟姑娘你一般.好。家里有钱,爹娘又都宠着我,那脾气啊,是要什么就得有什么。谁不肯顺我的意,我就让谁不好过。别说在瓜洛,就是在北地都是出了名儿的……

    姑娘你别笑,这可都是真事儿。.那时候我可从没想过会嫁他这样的人——心气儿高啊,就觉着谁都瞧不上眼。媒人一来说亲,我不是拿扫帚把人赶出去,就是使绊子叫人出丑。结果闹得媒人不敢上我家的门,婚事就一直拖着。一拖二拖,把我爹惹恼了,随口就应了一个世伯,硬是把我嫁给了现在这口子。

    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刚成亲那会儿,总找.茬跟他吵架,可他就是顺着我,楞叫我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家里大小事,他都让我拿主意,我骂他,他不回嘴。他那些朋友说他惧内,要他休了我,他还跟人打起来了。

    后来慢慢地,我就晓得了,他是真对我好啊。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拿你当心尖子,你还能一辈子当他是外人吗……”

    她说得正起劲,无意间瞥见笑歌正盯着一株花.树发呆,只得停下话头询问道,“姑娘可是喜欢那花?”

    笑歌微微一笑,.点点头,暗自庆幸终于引起她的注意,能叫耳朵稍事休息。

    自笑歌进来,老板娘这还是第一遭瞧见她有了笑色。以为旁敲侧击有了效果,欢喜得连忙推她过去那树下,让她瞧得更清楚。

    “那花稀罕吧?说起来,这种花原本没这个色儿的。是三年前,我无意中说想看它开出紫色的花,没想到我家老头子一直记在心上,愣是整得这树真个儿开了紫花……所以啊,姑娘,能碰上个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男人真的是不容易啊。”

    笑歌憋闷得差点爆青筋,可还是强忍住,微侧了脸给她个温和的笑容。她大觉安慰,正要再继续举例,笑歌忙抬手一指那白里晕着紫的漏斗状花朵,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老板娘一愣,瞧她视线又回到那花上,琢磨了一会儿,方笑道,“敢情姑娘是瞧中这棵醉心花了啊?姑娘眼光真好!不过这一棵,我们不卖的。”

    嘁!谁说她要一棵了?还醉心花……估计连用处都不晓得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种,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笑歌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向她时却仍是一脸笑意。轻轻扯住她的袖子,摇摇头,指指那花,又竖起根手指比了比。老板娘这才领会过来,“就要一朵是吧?那没问题!姑娘等着,我搬梯子过来给你摘。”

    有心要促成这桩好事,急急忙忙就去寻紫因。却不见转身时,有细小银光轻划过其中两朵花的花萼。

    一朵瞬间便失了踪影,另一朵恰落在笑歌腿上,叫她一把抓住,飞快地藏进了袖里。

    深山中,雾气弥漫。及目处,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西。

    柯戈博狠狠咬牙,重重一拳击在身旁的树上。关节处霎时血肉模糊,他却似不觉疼痛,又摸索着向前走去。

    白雾里,忽地有人轻笑,音如珠玉碎裂,无比动听。柯戈博的瞳孔蓦地一张,出口的却是斥责,“该死!你怎地现在才来!?”

    有雾气渐渐幻作人形,飘然而来。红衣如血,一头银发幽光流转,可不正是离弦?

    他不紧不慢地kao近来,望着那个一身狼狈,眼里血丝密布的男人,不由得弯了嘴角,“怎么才半个多月不见,你就落到如此境地?”绕着柯戈博转了一圈,又笑道,“你几天没换过衣服了?一股子臭气!”

    “快想办法!她有麻烦!”柯戈博无心与他调笑,沙哑的嗓音里掩不住的焦急。

    “真是的,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也不晓得我当初干嘛要救你……”

    离弦撇撇嘴,招手示意他跟着来,嘴上却不依不饶,“跟你说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嘛。你帮忙看着她几天很难?我又不是神仙,你以为来回千里不费力气的啊,大哥?”

    柯戈博已憋了几天的闷气,哪里受得住他这般埋怨?细巧的眼一眯,止不住地冷笑,“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来试试?她有手有脚,难道我还能把她绑在腰上时刻不离身?”

    “也对。”离弦居然不恼,还回头一笑,脾气难得的好,“她要是肯乖乖听话,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工夫了……话说,你打算怎么处置长歌村的那几个人?”

    柯戈博一愣,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先找到笑歌再说——反正除了长歌村,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离弦蓦地停下来,拿种古怪的眼神瞥柯戈博一眼,嘴角就牵讥诮,“你该不是还觉得他们可怜,所以才下不了手吧?”

    撩开垂到脸颊上的发丝,他右眸内的金芒霎时便亮得吓人,“你怕是还不晓得。玉满堂那群小丫头夜闯皇陵,失手被捉,还指认她是老板。虽然袁尚书顶住压力不发海捕文书,但各地的衙门都已拿到她的画像,督捕司也派出人手到处查访……恰好,就是她失踪前两天的事。”

    “怎么会!?”

    “我说过,你们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要不是你跟长歌村的人说她就是大小姐,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乱子——居然同你妹妹拿信鸽传讯,你还真是有趣!”

    柯戈博哑然,前后一联系,只咬紧了牙不言语。离弦也反常地没有继续责备下去。轻挥袖,有银光自其间激射而出,利刃般将雾气一劈为二,lou出条羊肠小道。他指指前方,淡淡一笑,“直走,很快就可到达长歌村。”

    看柯戈博沉默,蓦地沉下脸来,“笑歌是什么性子,你我都很清楚。这世上能叫她吃亏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所以,与其有时间去担心她,你不如先把这儿的事处理好……人这种东西,有时候比狗还不如。哪怕主人对她再好,为了让自己舒服,她一样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倘若你不想看到笑歌以后再为这种事情受伤,就尽快收起你那种无谓的同情!”

    柯戈博浑身一震,重重阖眼又猛地睁开,沉声道,“我明白了。”

    ……

    “老老大!老老大!”

    林间小路上,有少年追赶着前面的马车,叫声惊得林子里的鸟雀扑啦啦乱飞。

    车夫得了指令,勒马骤停。柯戈博撩开车帘探出头来,望着那个扶着车沿呼哧喘气的少年,细如柳叶的眼不禁轻轻睐起,“磕磕,还有事?”

    “有、有事!”磕磕好容易才喘匀了气,抬起头,乌黑的眼珠上似蒙了雾气,“老老大,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柯戈博皱眉,抿紧唇不语。他又急急解释道,“六姑娘……六姑娘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我……”

    “别耍孩子脾气,回去吧。”柯戈博放下车帘,淡道,“有机会,我会带她再来的。”

    “可、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夫已蓦然扬鞭,马儿放开四蹄,不多时便从他的视野中彻底失了踪影。

    磕磕愣愣地站在那里,泪流到腮边也不去揩,只喃喃道,“不,你不会再带她来了……月姨把六姑娘给卖了,所以你让妖怪吃了月姨……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水云阁里,有男子红衣妖艳,正持了玉杵专心地研磨着铁钵里的药材。察觉有冷风拂过耳际,回头瞥眼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银发少年,微微一笑,“来得正巧。你瞧瞧这样可够细了?”

    离弦懒洋洋地一瞟,摇头,“再细些,燃起来快,见效也快。”

    “若非知道你真是个男人,我定以为你是我妹妹扮来捉弄我的。”红笑倾嗤笑一声,扔了玉杵,又压低声音道,“东西带来了?”

    “嗯。”离弦自袖中取出朵白里透着紫晕的花,掷到钵中,嘴角轻弯出个诡异的弧度,“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敢忘记?别贪心,每次下一小撮即可……记住,若你不只想得到她的身体,这种东西只可作为辅助。要是你胡来弄坏了事,届时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