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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稀看见两双脚正齐齐踩着舞步。
一个慈祥的、风度翩翩的老人正带洛文沅大跳WALTZ。
周围圈圈是同样跳舞的人群。
洛文沅笑着望向恺风,他正被一个胖乎乎的妇女紧攥住手。
而另一边,STAR也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对着他6岁的小女伴,生怕踩碎她的脚。
洛文沅陷入回忆的眼睛充满感情。
方小月望着洛文沅,犹豫着,她想开口,又不知怎麽开口。
音乐声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所有人应声而动,发了疯一样。
方小月忍不住拍拍洛文沅。
方小月:我要回去了。
洛文沅没听清,凑近来。
方小月翕动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洛文沅:听不见。
方小月:(发足全力的大吼)我必须回去,我要回成都去!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洛文沅一愣。
音乐声嘎然而止。
所有的灯都灭了。
成都街道
日
洛文沅
字幕:2001年春。
洛文沅(v。o。):那时候,我17岁,生活在一个充满规定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规定,规定你做那样,规定你不准作这样,所以我逃走了,可是我又回来了。回来是爲了再次离开...
晨曦微凉。周围人还拢着厚外套,洛文沅已是短袖短裙。
洛文沅努力蹬着车。
车轮转得飞快。
洛文沅的衣抉飘飘,露出洁白的小腿。
她扬着头,让风从衣领中灌进去,这让她有一种恣意的快感。
:21
洛文沅家(成都)
日
阮烈(46岁、洛文沅母亲)、洛文沅
洛文沅的定是典型的老公房,没有多余的小摆设,几件简单的老家具。简洁而整齐。
洛文沅背着书包从自己的房间走出。
阮烈神情肃穆的坐在客厅。
洛文沅径直往门口走去。
阮烈:你等等,我只说几句话。
洛文沅背着书包转身,在原地顿了顿,坐到阮烈坐的沙发的另一头。
阮烈并不看她,她的声音空空的,如同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阮烈:我不会再管你了。你爱上学也好,愿意混社会也好,随便你。你离家出走半个方小月,不就是嫌我管得多麽。现在你满意了?(下定决心似的)我不会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稍停顿)我只有一个条件,10点以前,你必须回来。你可以不用叫我妈,但你要住我这里,就得遵守规矩。我依照法律规矩把你养到18岁,就算尽了义务。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倒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养活自己?不读书是绝对没有出路的。你只有考上最好的大学,才能摆脱我,过你想过的生活!
阮烈自觉以说得太多,终於收口,她瞟一眼挂在墙上的锺,等着洛文沅的反应。
洛文沅面无表情,盯着空白墙壁。
屋内一片沈寂着。
阮烈:你走吧。
洛文沅背起书包走出去,她身後的柜子上,一大一小两只猪正互相依偎。墙上吊了如同纸挂日历般的高考计时本,清晰地写着:“离高考还有66天”
阮烈像刚经历完一恶仗,在砰的关门声後,疲倦的靠在沙发上。
:22
高中校外街道
日
洛文沅、Star(17岁)、方小月(17岁)、同学们
洛文沅飞奔的车渐渐慢下来。
学校高大的教学楼已露出一角轮廓。这所学校坐落在市区里一条安静的小巷身後,略显陈旧的教学楼和校园处处可见的获奖名单无一不标志着这所校园的历史和骄傲。这的确是这个城市最老也最好的学校了。
学生们的自行车从小路拐角处堵起。
身穿一模一样校服的学生们缓缓推车涌入校门口那条狭窄的路。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洛文沅身旁飞速擦过,他红色的外套在人群里像火一样。凭着高超的技巧在车和人之间左拐右拐,很快就闪到前面去了。
旁边的几个女学生低声谈起这人。
女学生:徐鑫啊!
洛文沅擡眼望去,那人正是年级赫赫有名的Star。他虽然出了名的令老师头疼,却深受女生的欢迎。因爲,他有着令人迷醉的笑容,阳光一样的灿烂。
校门口,黑色的轿车正是造成堵塞的罪魁祸首,它几乎堵住了一大半校门。
Star也没辙的从车上跳下,跟在人堆里,推着车一点一点往前挪。
轿车门开了。方小月轻盈的从车上下来。
她回头望着身後的人龙,往校园内走去。
洛文沅很讨厌这种人,有钱来显摆,所以尽管同学了近两年,她们几乎没有说过话。
Star忽然抗起车,像挎着zha药包冲锋陷阵的勇士,身边的人纷纷侧开身,给Star也让出一条路来。Star冲了进去。
洛文沅不禁莞尔。
校门背後正是古旧的教学楼,颤巍巍的耸立着,用灰白石灰粉刷得外墙更显得破旧。
校门渐渐疏通了,学生们涌入。
:23
教室
日
洛文沅、方小月、女老师、男生甲、Star、老头教师
教室很吵,洛文沅充耳不闻地走向她的位置,最後一排靠门的位置坐下。
她的前桌还空着,她却认出靠椅上的书包是方小月的,洛文沅一愣。
一阵上课铃响过,教学楼中的各条走廊都变得空空荡荡的。
方小月和一个衣着古板,没有丝毫笑意的女老师一起走进教室。她是她们班主任,被称作「灭绝师太」。
同学们一见灭绝师太走进来,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方小月走向洛文沅前坐,坐下前对洛文沅粲然一笑,以示友好。
洛文沅只是望着她。
灭绝师太敲着教鞭走上讲台。神情严峻。
灭绝师太:还有66天,就是最後的战役——高考!(煽动性)能不能打赢这仗,关系重大。不仅是你们自己,你们家庭,还关系到学校的声誉,国家的未来!所——以,(拉长音,加重语气)你们要重视,要百分之两百的重视,决不能被分心。要一鼓作气,冲出最後的辉煌。(安慰的)打个比方,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谁掉下去就只有被滔滔江水冲走的命。可是你们不用怕,因爲你们是育才的学生,你们有条件骄傲。只要在最後日子里,好好听老师的话,你们就可以傲视群雄,直取中原。
她在台上滔滔不绝,大多数人只是无精打采的坐着。她敲击着教鞭。
灭绝:坐直,坐的直才有精神,才能显出我们育才的风范。
她听见轻微声响,男生甲两手都躲进课桌,不知在摸索些什麽。
灭绝:你手放哪里,做学生的,不好好放在桌上,在底下冬摸西摸,摸什麽?
全班的眼神齐刷刷的扫向甲。
甲:(窘迫的)我……我好像没带书。
灭绝:又没带书?上节课你也没带。
甲:(小声认真反驳)上节课不是我,我是上上节课。
灭绝:(笑着询问)读书不带书,你跑学校来做什麽?(自己找到结论)噢,那就是存心来捣乱的,(立刻变脸)後面站着听去。
人人噤声。
灭绝:还有谁没带?
方小月缓缓却坚定的把手举起来。
老师脸上有点挂不住。
方小月:昨晚写文化节的发言稿,早上走得太匆忙忘了装了。
灭绝:那你跟洛文沅一起看吧。下次不要忘了。
甲:(不服气)凭什麽她不用罚站阿?
灭绝:(故作威严)方小月是第一次,我们总要给同学改过的机会。可是你,你有哪节课带了书?(老师不再理会他,转向其他人)好,现在把书翻开182。
方小月侧身面向洛文沅而坐,她友好的冲洛文沅笑,一脸歉然。
教室响起琅琅书声。方小月趁机压低嗓门跟洛文沅说话。
方小月:真不可思议,你睫毛怎麽那麽长?
洛文沅假装读书,没有搭理方小月。
忽然,对门班级爆发出一阵哄笑。
洛文沅悄悄侧过头去看。
Star甩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背後站着给气得鼓鼓的老头教师。
Star朝站在最後一排的男生甲做个同情的鬼脸。
:24
教师办公室
日
洛文沅、灭绝、方小月、老头教师、潘教师、老师甲
一间办公室摆放着并列的7张大桌,头顶的吊扇摇摇晃晃。
灭绝:(对洛文沅)你身体好些了吧?
洛文沅:好多了。
灭绝: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再病啊。要是在像你这回生病休息半个方小月,那就真的危险了。老师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加把劲儿,啊?
洛文沅:嗯。
灭绝:我把方小月调到你前桌,你有什麽不懂的多跟她学学。
隔几张桌,一个长着地中海的秃头大肚老头,正端着茶杯擦拭脑门的汗。他正是Star刚才那节课的老师。他不停的和别桌的老师议论着Star。
老头:老潘啊,我说你们班那个徐鑫,真是胡闹的不行,完全没有办法。
清瘦得老潘穿着洁白硬挺的衬衣,更显得挺拔。像一般过了四十岁的人一样,他的额头也有明显的皱纹,而他似乎更显得深沈些,因爲他总是习惯性的微蹙着眉头。
老潘:他又怎麽了?
老头:上课想走就走,一点规矩都没有。没有规矩,怎麽成方圆?
老潘:他自动出去的?
老头:我让他出去的。这小子,校服里面,居然还有一条牛仔裤。裤子上十几个口袋,裤脚还有这麽肥。(他连比带画)我让他脱了,他还说学校得规定是要穿校服进(强调)学校,他有穿着进啊。我只有让他出去了。
一旁边批改作业,边侧耳倾听的老师甲接过话头。
老师甲:他们现在就喜欢用这种招数,气得你把他赶出去,又光明正大不用上课。徐鑫还算好的了,起码他成绩不错,也没惹过祸。我们班那个恺风,经常不来上课,一上课就引得轩然大波。我还到希望他不来了呢,反正他也用不着工作。
老头:他爸不是交通厅厅长吗?(冷笑)难怪这麽有恃无恐啊。
老潘:学生嘛,总会有些自己的个性,我看还是别管得那麽严,让他们自由发展嘛。
老头:老潘啊,你就是太仁慈。照我说,现在不管严点,这些人以後进了社会,指不定变成什麽样呢。
洛文沅嫌恶的看这老头。
:25
教室
日
洛文沅、方小月、Star、同学们、男生甲、女生乙
洛文沅坐在位置上,她稍微翘起椅子,便对着对门班上Star的座位。
Star像英雄凯旋,带着胜利的笑容。
衆人见他回来纷纷关心。男生甲跟他击掌,女生乙拉着Star张问着些什麽,Star说句话她便开怀的笑了。
Star边或坐或站好些人,多数是女生。他们聊天玩闹,气氛欢快。
洛文沅望着,眼中流露出小小渴望。
两个嬉戏的女生不小心撞上了方小月的课桌,一课本掉落出来。
女生把它捡起来,放在课桌。正是方小月藉口没带的那本。
方小月正好走来,十分诧异。
方小月:这不是我的麽?(她自顾得说,却只看着洛文沅,像是要对她解释)一定是卡在书中间,一时没找到。(笑嘻嘻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迷糊?
洛文沅微微一笑。
:26
教室
日
洛文沅、方小月、学生们、数学老师、男生甲
空镜头过
教室中一片嘈杂声。学生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男生甲(即第一节课被罚站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女生乙对着一面小镜子左看右看,不时刨弄自己的刘海。
镜子反射出她身後两男生扔纸团,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男生丙和他後排的女生丁交头接耳,好像很亲密。
洛文沅静静坐在位置上,看着这混乱的面。
讲台上站着尴尬的数学老师,他多日没洗的头发耷拢在额前,转身可见裤子上黑乎乎的油渍,配合他形象的是那口有浓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就知道来自偏僻地区。
数学老师用手锤打着讲桌,想盖过同学们的喧哗,但根本无效。
数学老师:“阿炳”,“阿炳”!
女生乙:(问後排)他说什麽?
後排人:“阿炳”?我怎麽懂它家乡话,我又不是他们那儿的……(灵光一闪),是安静吧。(大声)老师你是不是说安静?
教室又炸开锅,学生们嗤笑起这口音来,都悄悄重复着“阿炳”。
方小月转过身对洛文沅解释着,满脸同情。
方小月:你请假的时候,他转来代言敏的课,言敏说是回去准备生孩子了。高考说得那麽重要,还不就是我们的事,那些老师还不是各做各的。他也真可怜,好端端的数学系高材生,不好好做研究,却跑这里来受气。不过也没法,他那口腔调谁听得懂啊。第一天自我介绍,他硬说自己叫“长有毛”,结果呢,还是去外面调查才知道,他叫数学老师……
方小月说的轻声细语,洛文沅还是捕捉到她眉宇间一幅看笑话的样子。
数学老师沈默的站在讲台中央。他擡手看表,还有三分钟点。
教室的骚动终於渐渐平息,大家都望着他。
数学老师:俄(我)不说,哩(你)们也就不说了,是吧。那喉(好),以後哩(你)们上课说,俄(我)下课说。喉(好)不喉(好)啊。
全班齐吼:喉(好)。
数学老师强忍着愤怒。
数学老师:还有一分钟,那额(我)们就当(等)着吧。
铃声大作。
睡着的男生甲猛然惊醒。
全体起立,鞠躬向老师问好,收拾书包,心急的已经有人要匆出教室。
数学老师:(着急的)俄(我)还没喊下课呢。
女生乙:老师,学校规定不准课——後——拖——堂,(一字一吨,故意用力),你可以去校门口看通告。
一男生:老师,下课了,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另一男生:(接嘴)我们把教室留给你。
一阵哄笑,陆陆续续的学生都往门口走。
方小月: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洛文沅:我没事。
方小月:去我家吃饭吧,很近,而且中午就我一个人。还可以顺便给你补一下功课。
洛文沅:下次吧。我中午有点事的。谢谢你。
方小月:哦?要见男朋友?那我就不强求了。
洛文沅笑笑,没有答话。
方小月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洛文沅走出校门,她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
:27
网吧
日
洛文沅、Star、顾客们、顾客男人甲、网吧老
小小的网吧中,烟雾缭绕,十几张电脑桌密密的排着。被无数人用过的电脑和这网吧一样肮脏。
几个看似懒散的人分散其中。他们对着萤幕却很专注。男人甲正用聊天工具说话,他讲得超级大声,辅以各种表情。
甲:(认真地)我一直在那里等你的…(皱眉)不信啊……(冷笑)我还不信啊…你根本不敢来嘛……我看了半天,也没有人穿红色衣服,胸口别着玫瑰花……(激动地)那我现在来……敢不敢嘛…
仍穿着校服的洛文沅也正坐在一张桌前,开着一个聊天窗口,却并不聊天。她翻看着有关笑话的网页。不过她依旧是冷冷的,没有笑容。
男人甲说完急忙忙冲出去。
洛文沅不经意的往门口一瞟,穿过站在门口的网吧老板,冲出门的男人甲。她的目光与上另一道目光,温暖的,细微的,深切的。正是Star。
Star骑着车,身边还有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洛文沅和Star收回各自的目光,都是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
洛文沅继续盯着她的萤幕,手指无意识的打出一连串乱码。
:28
网吧外街道
日
Star、光、飘、同学们(皆17岁,穿校服)
Star继续往前骑,望着前方空空的一片路。网吧被甩在身後。
Star:光。
光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Star。
Star:我都给忘了,我妈要我去买药,还是你们去吧。
光:什麽药?前面不是有药店吗?
Star:嗯…她认定那家药店,在那头(他用手往身後指指)。女人嘛,就是麻烦,认准什麽就是什麽的。
光:那我们在那等你吧。
Star:恐怕来不及了。(他凑近些,悄悄说)飘在,不要放过机会,嗯?(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光)。
光:去你的。
飘长得挺漂亮,她频频回头看落在後面的Star和光窃窃私语。
Star:兄弟们,有点事啊,先走一步,下午再会。
飘着急的看着Star。
Star掉转车头,往回走。
:29
网吧
日
洛文沅、Star、网吧老板、顾客们
洛文沅正坐在网吧里愣愣的。
Star风风火火从门口闯了进来。他扫视了一圈,最後选了个位置。
洛文沅见Star进来,心一阵乱跳。她稍微侧头,却看不见Star身影,只听见Star与老板对话。
Star:老板,我要这一台。
洛文沅身後响起拉椅子的声音。原来两人背靠背的坐着,谁也看不见谁。
洛文沅听见身後劈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烦躁难安。
忽然灵光一闪,洛文沅留下自己的聊天窗口,起身走出网吧。
Star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等洛文沅刚走出门口,Star立马侧身,拉长脖子,跷起凳子,偷看洛文沅的电脑萤幕。
Star猛一回头,把脖子给拧了。
他痛得眦着牙,倒吸冷气,却正看见门口老板看着他乐不可支。
他做个鬼脸,转回身对着自己的萤幕。
洛文沅进来了,见Star还是原封不动的坐着,有点失望。
洛文沅刚坐下,忽然看见自己的窗口一闪一闪,有人来找她聊天。她的网名是紫霞。
洛文沅闪过一丝笑意,她知道那一定是Star。
洛文沅注视着电脑萤幕...
Star(v。o。):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Star的电脑萤幕...
洛文沅(v。o。):什麽人?
洛文沅的电脑萤幕,打出:我将於茫茫人海寻找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是你说的!
Star的电脑萤幕,打出:我怎麽知道是你呢?
洛文沅的萤幕...
Starv。o:紫霞不是说,总有一天,她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的轮子来接她,所以有天你若是遇上一个人从﹣天﹣而﹣降,那便是我了。
Star的萤幕...
洛文沅v。o:希望那天不要下雨,不然你要赶着收衣服!
洛文沅愉快的靠在椅背上,Star也靠在椅背上。
洛文沅前倾,Star也前倾。
洛文沅用余光偷瞄Star,Star也用余光偷瞄洛文沅。
:30
校内篮球
日
洛文沅、Star、光
篮球框下,只有Star和光两人在练习。
光将球扔给恍惚的Star。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胸口。
Star大叫一声,却还是带着笑看着光。
光:你中邪了,成天只会笑,跟个傻子似的。
Star只笑不语,带球走步,试图突破光的防守。
光忽然搂住Star,打掉他手里的球,逼近他。
光:(狡猾的看着Star)心里有鬼哦,是兄弟就说啦!
Star正要开口,忽然间洛文沅的身影从篮球边走过。
她一脸淡然,独自走路。
Star:(奋不顾身)(大声的)喂!紫霞!
洛文沅早就听见他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匆匆而过。
光停下来,看着Star有点疯,他更是摸不清状况。
光:不会是她吧?你刚才居然叫隔壁班那个小飞娥吧?
Star避开光的眼神,转身投篮。
光:洛文沅哪,就是小五和刺蝟都认栽的那个。
Star:刺蝟?他不是号称“育才第一花心男”麽?
光:所以才说她冰力十足,追她的人是飞蛾扑火自找死路啦。
Star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点不甘心。
光把球狠狠抛给Star。
光:要不要赌一赌,小飞娥要是被你吊,我…我就去吊飘。
Star:你本来就想泡她吧!
光:(被窥中心事,不好意思)赌不赌啦?
Star一个三分远射正中篮筐。他得意又自信的笑。
:31
篮球边一棵树
日
洛文沅、Star
洛文沅路过一棵树。
Star忽然就出现,没有预兆的,仿佛「从天而降」,站在她面前。她仰头看看,树枝正微微颤抖。
Star额上渗着滴滴汗珠,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紧张难言。
洛文沅静静的望着他,好像丝毫没有诧异,好像老早就在等着他来把他的誓言实现。
在她平静温暖的注视下,Star於是笑了。
:32
校内楼梯
日
洛文沅、Star
洛文沅正下楼梯,Star静静地跟在其後。
洛文沅淡淡的表情,Star又开始前所未有的紧张。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向她搭话。
Star:下节…你什麽课?
洛文沅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
不等洛文沅回答,眼尖的Star,一下看见洛文沅拿着的美术课本。
Star:八爪鱼的美术课?正好,那非要我陪你去了,不然她会咬人的。
他不由分说抢过洛文沅的课本,三级并成一级跳下楼梯。
Star:我在楼下教室等你。(他的声音飘远)
洛文沅跟着缓缓下楼。
Star长吁一口气,祈祷洛文沅没看出他刚才有多紧张。
:33
美术教室
日
洛文沅、Star、美术教师、学生们
美术教室,十几张画板围着一个中央的石膏像。美术老师长裙曳地,自以爲风情的把头发烫成爆炸式的。
美术教师:这节课我们要描摹是中央的石膏头像。注意在不同的角度,看见的光影变化。我会给大家做些示范。
说完她走向自己的画板,稀稀拉拉一些人围过去看她画。
Star站在洛文沅旁边,两人共用一张画板。
洛文沅握着铅笔,望了好几眼石膏,却迟迟没有下笔。
Star不解的望着洛文沅。
洛文沅:(艰难的解释)其实我,不会画画。
Star:那你爲什麽选美术课?
洛文沅:这是学校最安静的地方了。你看那只鸟,他总在上课时飞到这里来,好像要跟我说话。
两人躲在画板後,小声对话。教室里几乎只有铅笔沙沙的声音。
Star笑笑,抽出洛文沅手中铅笔,专注的看着教室中央的石膏,在素描纸上动手画起来。
洛文沅看着Star熟练的姿态,有些惊异。她看着他的侧面,在阳光下有着柔美的线条,泛着青春的光芒,带着隐隐的笑意,她有些呆了。
洛文沅的目光移到画板上,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他画的根本不是中央的石膏头像,是站在那边美术教师的漫画头像。
洛文沅看看她,再看看画,漫画精确的表现了她那像美杜拉一般满头蛇发。
Star把笔递给洛文沅。
Star:画画是想什麽就画什麽。
洛文沅想了想,画了一条蛇,却像一个宽檐帽。让漫画头像正好藏在它的肚子里。
Star:蛇吞八爪鱼。
洛文沅有点感动,她没想到自己的画能被Star一眼看穿。
Star拿出身後上节课被人遗落的稀释的水粉版,将顔料随意的撒在画板上。
Star神秘莫测的笑。
顔料要往下落,Star赶紧一口气把顔料吹散。
画布上呈现出放射状,顔料混合在一起,画面很奇特。
洛文沅也对着努力吹起来,顔色层叠着,仿若一个头从茫茫黑夜和光明交界处冉冉而升。
安静的教室响起大口吹气的声音。
美术老师循声望去,洛文沅和Star围着画板转来转去,不知在做什麽。
美术老师:後面两个人在干嘛?画完了吗?
她边说边往这边靠近。
Star扫一眼半开的门。
Star:快跑。
洛文沅和Star从後门逃走了。
:34
成都天府广
日
洛文沅、Star
Star骑车却放开双手,一双手展开得像翅膀。
洛文沅坐在後面也一样展开双手,就像两只鸟在飞翔。
绕着10米高的毛主席像纠缠。
她的笑意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那种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快乐。
比毛主席臃肿的脸容、阴深的眼神,她俩的快乐笑容简单得多。
Star车轮的每根钢丝,用不同顔料涂得五彩缤纷。这就是他许诺中的七彩轮子了。
如同一个风火轮,自行车很快的冲向前了。
:35
监狱外墙
夜
洛文沅、Star
一堵杂草丛生、长满青苔的墙,斑驳陆离的墙面已经退色,墙头残绕着三条铁丝还有一些电线。
Star将车停好,小心翼翼的拨开墙上的围藤,踩着墙的裂缝爬上墙头。
洛文沅依样也小心的撑过去,她不如Star那般高,只能透过铁丝网的缝看。
墙内几束强光扫来扫去,五米一哨,站着的都是负着荷枪实弹的警察。
墙内中央那些灰扑扑的囚犯服,光亮的头顶,远看上去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排着队一圈圈绕着走,无声无息,不知疲倦,亦不明所以,只知道要走。
一声尖锐的哨响,囚犯们缓缓的排着队走向另一个更黑暗的入口。
洛文沅跳下墙,坐在墙根,Star坐在她身边。
洛文沅:你说我们像不像他们
Star:像他们?
洛文沅:一样是被囚禁的。只是他们关在这四堵围墙里。17岁的时候,我们被锁在高考里,以後又会被锁在别的什麽地方。
Star:我们总要比他们住得宽敞些吧。(细细想想)除此以外,好像也没有什麽区别。(有点沮丧)
洛文沅:一辈子那麽长,你说,人最想要什麽啊?
Star:幸福呗。所有的祝福语开头不都是「祝你幸福」啊。
洛文沅:幸福是什麽啊?不是一种感觉吗?即使他们,被关在这里的也可以感到幸福啊——如果他们知道,这世界还有人在牵挂他们,或者,还有他们牵挂的人,就算始终无法见面,也一样可以感到幸福啊。
Star:(有点愤怒)他们有什麽资格感到幸福?!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终日沈浸在痛苦中。有罪的人,凭什麽因爲有牵挂,就有权得到幸福?
洛文沅:他们可以感到幸福,却无法感到自由。因爲他们永远都被自己的罪孽缠绕,不得安宁。即使它们被放出去,他们也被禁锢在自己的罪里。
Star:我们就不会不自由的!我的身体被关起来,我的心也是自由的。它可以去到它想去的任何地方。做它想做的任何事。
洛文沅:你以後想做什麽?
Star:(害羞)不告诉你,你会笑我的。
洛文沅:我不笑。
Star:整形医生。
洛文沅:哦…(恍然大悟、自以爲是)爲了女人。
Star狠狠敲了敲她的头,以示不满。
Star:你想什麽阿。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因爲相貌被歧视。我只是想帮助她们不会因爲相貌而感到自卑。
洛文沅:(由衷的)你真伟大!
Star真得不好意思了。
Star:你呢?
洛文沅站起来,沿着狭小的墙根向走平衡木一样,伸开双臂。
她笑了。笑容乾净而单纯。
洛文沅:我想飞,自由的,畅快的,飞翔。
洛文沅擡头仰望夜空。目光似要穿过这深邃的银河系。
夜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36
洛文沅家
夜
洛文沅、继父
洛文沅站在自家门口,对着乌黑厚重的铁门,犹豫再三,才开门而入。
洛文沅放下书包,偷瞟一眼。父母的卧室是空的。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还有油在铁锅中沸腾。
洛文沅走进厨房,继父一人正忙碌的准备着晚餐。继父孔武有力,一看便是粗人一个。做起菜来,却毫不含糊,左右开弓,搞的厨房热气腾腾,充满香味。
继父扭头一看,洛文沅正靠在墙上默默注视他将铁锅里的菜铲来铲去。
继父夹起盘子里一块肉,递到洛文沅嘴边。
洛文沅却用手接过,然後转身走出厨房。
饭厅里,洛文沅和继父对牢一张四方小桌,准备开始吃饭。电视萤幕散发的弧光在黑暗的客厅里闪烁。娱乐主播愉快高昂的声调随着阵阵欢乐,在几间房子里来回飘荡。
电话铃响,继父看洛文沅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便自己去接了。
继父一边接一遍瞟着洛文沅,她依旧懒心无常的伸出筷子,一幅百无聊赖的样。
继父唔唔呀呀一阵,很快便挂了电话。
继父:你妈妈打电话说要晚点回来,我们给她留点菜。
洛文沅拿出空碗,夹起菜来。
继父拿起遥控器,换成中央一台,新闻联播刚开始。
继父:够了,她吃不了那麽多的。学校不是规定你们看新闻联播吗?高考说不定要考。
洛文沅和继父继续低头吃饭。这回背景声换成了新闻联播庄严肃穆的声音。
继父:(试图用一种看似温和的姿态开)别看你妈凶,她其实挺怕你的。她怕你看她心烦,没心情复习,所以总跟你错开时间,能不见面就不见。
洛文沅维持着吃饭的姿态,仿佛并没有听见他说。
继父:再怎麽样,血缘关系是改不了的。别跟个小孩一样跟你妈妈斗气了,你可不是这麽幼稚的人。
洛文沅把汤故意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啪的把空碗放在桌上。
洛文沅:我没有跟她斗气。
说完,洛文沅回自己的房间。
继父:那你跟就跟她认个错吧。
这句话,被洛文沅的关门声挡了外面。
洛文沅的房间内很暗,只有门缝和墙上隐隐透出几缕光。墙上用小装饰贴成的一圈星星和方小月亮。那是在越黑地方就越亮的小东西。
洛文沅听见房间外一阵声响,知是阮烈回来了,竖耳倾听。
阮烈os:(疲惫不堪地)她呢?
继父os:睡了。
一阵脚步由远而近。
门被轻轻推开,光线涌了进来,洛文沅忙闭上眼装睡。
电视机微弱的光布满客厅,却没有声音。阮烈靠着门,凝视着熟睡中的洛文沅。
继父走向阮烈。
继父:(轻声)菜热了,先吃饭吧。
阮烈恋恋不舍的关上门退出去。
继父os:豌豆烧腊肉,好吃吧?我可用了一种新菜籽油。
阮烈os:油又没有了?
继父os:不是,那种油像是去年的陈货,吃起来总有股味。
阮烈os:哦。(心不在焉的)…你现在晚上不出去吧。
继父os:不去,洛文沅不是快考试了吗,我想过了这阵再出去,我又不是离不了麻将。
阮烈os:那好,你在家就好了,总得有人看着她……喏,这个方小月生活费,多给她补补营养。我听她晚上睡觉老是翻身,可能太紧张,心火旺,过两天我去给他抓付中药,去去火。
继父os:你也别跟洛文沅呕气了,早点回来,母女俩哪有隔夜仇?最後关头,还是要你在她身边给她打打气。
阮烈os:她上大学不用交钱吗?她以後都不用吃饭?我也想早点回来,现在保险那麽难做,不多跑两家怎麽行?
洛文沅翻个身,再听不见继父的回应。
只有墙上的荧光的星星和方小月亮,静静的继续散出一点点光亮。
:37
教室外走廊
日
洛文沅、光、飘
走廊上,飘和洛文沅站在角落。飘用一只手亲热地搂着洛文沅,兴高采烈。
飘:(神神秘秘地)你猜我找到什麽?
洛文沅:是什麽?
飘:(「命运交响曲」的开头音节)当-当-当-当!
飘刷的从衣服里抽出一张原版CD。是张国荣的「FOREVER」。唱片封面上张国荣孤独的背影,在一片沙漠里,却不失清朗和优雅。
洛文沅眼睛亮了。
洛文沅:哪里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