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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三月之前,布政使府都是忙碌个不停的。
过完年,过元宵节,过完元宵节过二月二,紧接着便是二月十五邱大人的寿辰。
我一早就问过邱连桐要准备什么贺礼,邱连桐说往年都是太太连他的那份一起准备了,没操过心。
我就对邱连桐说,不如我亲手给父亲做一套衣服,作为我们今年的贺礼。邱连桐连连说好,说我的手艺父亲一定喜欢。
就这样,从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开始忙碌起来。将邱连桅送来的上好宋锦挑了颜色庄重的,选江南精染的丝线,细细地绣了松鹤、寿字连纹等恭喜福寿的图案,又一并连头巾、袜子和鞋子都做了。
眼看离邱老爷寿辰还有五天的时间,刺绣用的金线却没了。让雪烟去库房领,库房说三姨娘周氏刚刚把最后一包领走,新的线虽然已经订了,但要七日之后才能送来。
这种金线不比别的,是上好的蚕丝染出来的,所以要费些功夫。
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便想了想,让雪烟带上些早上太太刚让人送来的大内御膳房点心,亲自去周氏处先求些来用。
周氏见了我十分欢喜,又见带着礼物,更加高兴。拉着我问长问短的,我表明了我的来意,她十分爽快地分了我一半金线,说:
“老爷给连栋在京城中吏部谋了个差事,三月就要去上任。这不,我想着给他做几套像样的衣服,才去领了这些金线。”
我问道:
“三弟也要到京城当差么?那不是正好和青峰大哥作伴。”
这时邱连栋刚好走进来,便接话道:
“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差事,哪像青峰大哥直接做了营缮司的七品大使。”
我忙站起来行礼。邱连栋还礼道:
“这些日子忙着杂事,倒未曾去探望大哥,大哥大嫂近日可好?”
我点头道:
“三弟正事要紧,我们一切都好,劳你挂念了。”
闲坐了会儿,我便起身告辞。
邱连栋送我出来,听说我是为邱老爷寿辰礼物而来,便道:
“早听说大嫂刺绣女红了得,这套礼物,爹爹定会喜欢。”
我笑笑道:
“我也没旁的本事,只能如此了。”
邱连栋叹气道:
“我连这本事也没有呢,每每到了这天,都要颇费心思准备。不过好在这次得了几本唐代古籍,希望父亲能喜欢。”
我点头道:
“公公平日里最喜欢摆弄古籍书典,三弟这份礼物必定非常合他老人家的心思。”
“但愿吧,为了这古籍,我可着实费了不少心血。”
我知道邱连栋为什么这么用心,因为在这府上他一直是个尴尬的存在。邱远正有四个儿子,却偏偏最喜欢长子连桐和次子连桅。
这两兄弟一个身体欠佳却是家中长子,一个不能留在身边,却是与心上人所生。至于邱连槐,虽然不求上进,却是家中老小,再加上母亲得宠,娇惯宠爱是少不了的。
唯独邱连栋,论才华学识算不上一流,论能力处世又太过酸腐。母亲也是年老色衰,久不得宠爱。自是在四个儿子之中最为平凡普通。
邱远正这么多年来心思都放在邱连桐和邱连桅身上了,虽然当下不能如愿,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委以重任。所以邱连栋便总是费尽心思,想在老爷那里挣得一席之地。
辞别了邱连栋,我和雪烟穿过花园往家里走去。雪烟叹道:
“三公子就是命运不济,如果是个嫡出,他也算一表人才,定会比现在出息。”
我顺口接道:
“这就是人的命,各有各的位置和活法。要说如果,二公子连桅也就是个庶出,若是嫡出,那还了得。”
雪烟点头道:
“也正是呢。”
我们边走边聊,没注意身后不远处一棵柏树后面站着个人,将我们的说话尽数听去。
这人正是太太屋里的丫环珍莲,直到我们走远了,她才闪出来,往太太那边走回去。
邱老爷的寿辰低调进行,除了族里的亲戚家眷外,那些当地同僚,官场交好均未通知,只一家人并舅姥爷一家摆了几桌庆贺。
我将自己亲手缝制的鞋帽衣服交予老爷,老爷果真十分欢喜,直接穿上进了寿宴。太太却只冷冷地看了看,什么都没说。我心中知道太太原本就是如此,便没多做计较。
邱连栋的古籍老爷也非常喜欢,在饭桌上就炫耀着,拿出一本来跟同桌人分享。
却正在此时,进来一个裴青峰随身的仆人,走到小辈男丁那一桌对裴青峰耳语了几句。裴青峰急忙站起来,对邱老爷道:
“启禀姑父,京城征西王府二王爷前来贺寿,此时已经到了大门外。”
邱老爷一听急忙命人将古籍拿进去,整理了衣冠,带着舅老爷、裴青峰和几个族中要人前去迎接。
一会儿功夫,便见邱老爷与贵公子相携走进来,我心想:这想必就是征西王府二公子、邱连桅的结拜大哥——司马宙了。不由地仔细看了几眼。
只见他头戴镶玉金冠,面白唇红,剑眉星目。身材匀称高大,一身青绿织锦长袍端的华贵潇洒。跟前日遭遇的司马征虽说是亲兄弟,却一点都不一样,反而是跟邱连桅有些神似一般。
正看着,与我同席而坐的裴青嵘突然悄声道:
“大嫂,看,桅哥哥也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个身着藕色长袍的公子和裴青峰正说笑着走进来,不是邱连桅又是谁。
裴青嵘偷偷附在我耳边道:
“桅哥哥还真是有本事,姑母这次说什么都不同意他来的,没想到他居然搬动了司马宙来帮他。”
这时邱连桅目光扫过来,正与我对上,便冲我一笑。我顿时红了脸,急忙低下头。
裴青嵘却伸手向邱连桅连连招手示意,邱连桅笑笑,也偷偷地对她招了招手。
我想到裴青峰曾说过邱连桅和司马宙乃八拜之交,想必今天为了能够让邱连桅为父亲拜寿才特地前来的吧。
我想到这里,不由地偷偷看了眼太太,她脸色果然十分不好,虽然也依着礼数下堂迎接,但明显对邱连桅一起跟来十分不满。
宾主尽都落座,邱老爷便让我们都上前给司马宙敬酒感谢。我和邱连桐一起上去,行了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马宙对邱连桐道:
“听说大公子身体一直不好,如有需要尽管开口,我与宫中几位太医还算熟识。”
邱连桐致谢道:
“多谢二王爷关心,若有需要,定当劳烦。”
司马宙道:
“不用客气,我与连桅是结拜兄弟,与你也自然就是一家人。”
说着又望着我,道:
“早听说大公子的娘子品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端的是倾国倾城。”
我红了脸,低头道:
“二王爷谬赞了。”
敬完酒,我回到桌边松了口气。对于这种场合的应对,我还真是不太习惯。放下酒杯,想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却无意中往太太那边瞟了一眼。
只一眼,我便浑身打了个哆嗦,太太冷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我急忙别过头,虽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心中的惶恐却一时难以平复。
幸好邱连桐因身体之故,早早退了席,我也陪着回到屋里。洗漱完毕,邱连桐便嚷着乏困,早早歇息了。
我心中烦闷,又看时间尚早,便让云翠守着邱连桐,我叫上雪烟一起去院子里走走。
由于邱老爷寿辰的缘故,外面的回廊都结着彩灯,倒映在回廊下的小溪里十分漂亮。
我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深深地呼吸着冬日夜晚冰冷的空气,将方才的郁闷多少减轻了一些。
这时,旁边的树丛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和雪烟吓了一跳,惊呼道:
“谁?”
那人急忙道:
“大嫂莫慌,是我。”
说着从树丛中走出来,原来是邱连栋。他拱手道:
“小弟原本不想打扰大嫂赏月的雅兴,不想反而惊到了大嫂,还请大嫂见谅。”
我纳闷道:
“三弟怎的也到这里来了,宴席这么早就散了?”
邱连栋摇摇头道:
“还没,今日有征西王府来祝寿,这寿宴恐怕要到很晚了。”
“既然如此,你还不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邱连桅淡淡地一笑道:
“那个宴席有二哥在就行了,我在反而不热闹了。”
我听出他话中的不满,便道:
“二弟也怪可怜见儿的,自己亲生父亲的寿辰,还要靠别人的帮忙才能到场。”
邱连栋抬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既象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道:
“人们都道二哥可怜,被生生从家里撵出去。但是他内有奶奶和父亲的牵挂,外有兄弟朋友的帮衬。大哥身体虽然不好,却得到全家的宠爱。四弟愚笨张狂,却有四姨娘和阁老府撑腰。在这个家里唯独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寒风吹起他头巾上的丝带,遮住那面孔上落寞的神色。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邱连桐的随遇而安我能理解,邱连桅的积极进取我能理解,甚至邱连槐的胡作非为我都能理解,唯独是邱连栋的想法我无法理解。
在我看来,他衣食无忧,前途无量。在这邱府里,他是最能正常享受人生的一个,应该最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邱连栋看了我一眼,笑笑道:
“呵呵,今晚上真是多喝了几杯,在大嫂面前胡言乱语,让大嫂见笑了。”
我摇头道:
“没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烦闷的时候,三弟不拿我当外人,愿意畅谈,我哪有取笑之理。只是月婉见识浅薄,又是一介女流之辈,无法为三弟分忧。”
“哪里的话,大嫂愿意听连栋讲话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此时,寒风骤起,我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
邱连栋看在眼里,便道:
“夜深天寒,连栋送大嫂早点回去歇息吧。”
我摇头谢道:
“不用了,又不是很远。三弟还是回到宴席上去吧,毕竟是公公的寿辰,三弟理当多敬几杯酒。说不定这会儿公公应付贵客也累了,你跟他老人家聊聊古籍收藏岂不更好。”
邱连栋点头道:
“大嫂说的是,连栋这就过去,大嫂路上小心。”
我揖了揖,便转身往回走。邱连栋站在原地,目送我的背影,低声嘟哝了一句:
“如果是二哥,必定会携手月下吧。”说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