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山歌

董嘎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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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将货物运到基隆后,向国防部进行汇报,再由上级下达下一步的指令,到什么地方,交接给什么单位。可惜战事的惨烈,局势的危急,国防部人员也变动频繁,楚尧交了半截任务后,居然许多天也没有接到新指令。

    楚尧不慌不忙,正常安排任务,白天每二小时由一人看守院门值班,晚上则由两人每二小时值一次班,值班的情况由楚尧随时抽查。士兵对楚尧这样的抗日英雄,常胜将军多有崇拜之心,特别服从命令,站岗的事也很尽责。

    白天不当班的人员,会由楚尧带着晨练,隔一日就有负重登山的项目,或者二公里急跑。下午一般安排看书读报,个别没有文化基础的士兵,由一个下士教授写字。有时候晚上也会带着士兵外出跑一圈,热气腾腾地回来。楚尧说只要大家都能认真完成任务,周末就可以喝酒轻松。有了赏头,士兵们精神很好。

    慢慢熟悉后,泊菡有时会和小冉坐在门口聊天,才知道小冉只有十八岁。问他为什么当兵,他憨憨一笑,摸摸自己的脑壳,用家乡话说:“读书读不到,干活又干不赢别个,只好当个兵试试!”泊菡笑了,说:“现在打仗太危险了,会要命的。”

    小冉也撅着嘴:“我刚当兵的时候,都说日本人完球了,我们是当太平兵的,心想又有事做又有钱拿,好得很!那里知道又打起来罗!”

    “那你也上过战场了?”泊菡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娃娃,关切地问。

    “当然!不过我是勤务兵,只到过战场的边边上耍,长官不一样,他喜欢跑到前头去!”

    哦!泊菡心想,难怪他身上总是挂花。

    “你是楚……他的勤务兵,不是应该他到哪里,你到哪里吗?”

    小冉一脸羞愧:“长官嫌我跑得不快,碍事,差不多每回都把我丢在边边上。长官教我,要是被抓到,千万不要反抗,投降算了,留条小命。”

    泊菡轻笑,心想报上书上总是要人成仁取义,大概只有楚尧这样不正经的人,才会教人投降保命。

    泊菡又问:“小冉,你碰到的最危险的事是啥?”

    小冉转着眼睛想了半天,说:“太多了,我讲个好耍的吧!”

    “上个月,我们在徐州一带打仗,有一次打散了,我们跑了很远的路,大伙都累的要死,终于摸黑走到一个庄子,大家都累瘫了……长官还有劲,他爱干净,就找到井边洗澡。”小冉声色俱佳,说得很生动。

    “长官洗好了,坐在井边抽烟,四周漆黑抹乌,只听到又来了一大伙人,也来到井边休息。”

    “有人湊到长官面前问他借烟,长官看不清是什么人,还以为是我们,就给了一颗烟。结果那人一抽,说:“烟不错啊,缴获的?!”长官一听不对,只有土……才抽不起香烟!心想一定是遭遇敌人了。但还不能声张,他周围坐了几十个人呢!就学着东北话说,是啊!那人也没疑心,长官站起来假装撒尿,慢慢地挪出那堆人,回来找到我们,大家赶紧撤了出去。一路狂奔,跑了五里路才停下来!”

    泊菡一边听一边跟着担心,就说,这有什么好笑,吓都吓死了。

    小冉说:好耍的我还没有说到呢!长官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拉屎,一听不对提了裤子就跑,后来一天下来总觉得身上股味,长官也说我像掉到屎坑里一样,要我把衣服脱下来检查,我这一脱,才发现自己糊了一屁股屎巴巴!

    泊菡听了,忍不住咯咯地笑,当场在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楚尧,都是一呆,心想这个死小冉,能有多大魅力,竟哄得如花似玉的楚太太笑得花枝乱颤!

    (过后楚尧就经常安排小冉来陪泊菡,小冉单纯天真,活泼有趣,真好可以一解泊菡的愁闷。)

    晚上,楚尧巡夜后回房,看见泊菡眼睛清清亮亮的,似乎心情不错,就问:“小冉下午都跟你说了什么了,那样开心?”泊菡把小冉的故事一说,楚尧一笑:“那个死东西还好意思说出来,也不怕恶心到你!”

    泊菡说:“没想到打仗那么惊心动魄,我光是听一听,都寒毛直竖。”

    楚尧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表情淡淡地说:“凡事习惯了就好了。”然后脸色一转,似乎不愿望回首往事,另起了一个话题问泊菡:“明天晚上我们要喝酒玩乐,就在对面的房间,你也来吗?”

    泊菡虽然可以和楚尧正常说话,主要还是因为楚尧守了诺言帮她传信回家,平日对她又足够关心体贴。但心里对楚尧的恨意还在,对他的这件提议,自然拒绝。楚尧探究了一会她的脸色,也没再坚持。

    第二天晚饭开得特别晚,菜肴也十分的丰盛,对面的士兵有酒有肉都十分高兴,大家笑笑唱唱,气氛热烈,泊菡一个人吃好晚饭,把饭碗等收拾到厨房后,就在院子里呆了呆,这一夜,一轮寒月高挂,地上有如下了一层白霜,泊菡抱着手臂一边走一边望着月光,想起三年多之前,也是一个差不多的月夜,那晚的楚尧披着银一样的月光,直直地走进自己的心里,那时的自己可以快乐地喜欢着,单纯地猜想着,美好地叹息着,那时的楚尧,就这样安静地驻足在她的心底……为什么到了后来,非要分出谁是谁的呢,楚尧成了泊蕊的,就不能成为她的,她成为楚舜的,也就没法成为楚尧的……在她还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的时候,命运就泾渭分明地帮她做好了选择……如果从现在能有一条路,能走回去再看看再做选择,三年多前的那个月夜,她还会让楚尧走进心里吗?她心里有一个不需要思考的答案,但以她的性格,遇到下一个路口,她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站得久了,泊菡觉得身子有些冷,正好楚尧从对面屋里走出来,手拿酒瓶,薄有醉意,笑着对泊菡说:“看你在外面站了半天,傻望月亮做什么?”泊菡看着如同三年前披着月光的楚尧,发现他在外表上除了年龄渐长,衣着有异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泊菡答道:“没什么,好久没在月光下走走了。”楚尧目光温柔:“那我陪陪你,我也好久没有在月光下走走了。”泊菡默默点头,俩人在院子走了一圈,楚尧拉着泊菡坐在木台阶上,说:“天有点冷,你也喝一口酒,暖一暖。”泊菡想一想,一笑,接过酒瓶喝了一大口,说道:“这什么酒,好辣!”楚尧哈哈笑着:“谁让你这么猛喝了?这是山民用玉米酿的酒,劲本来就大,你少喝一口,觉得暖和了就行了。”泊菡又少少地喝了一口:“唔,能感到一股热气窜到胃里去了!”楚尧一把抢过酒瓶,说:“再不能喝了,可别做了饭桶,还要再当个酒鬼!”这时候,一个悠扬而高亢的歌声从对面屋子里响起,用一种泊菡从未听过的言语唱起婉转的歌谣,在这静静的月夜里,像天籁一般空灵好听。

    泊菡问:“谁在这里唱歌?”

    楚尧告诉她:“是一个山民女孩。请过来和我们一起玩乐的。”

    泊菡说:“歌很好听,只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

    “歌曲并不需要文字去描述,你听她的意思,分明就是一首情歌。”

    “哦,我忘了,你最擅长听情歌了。”泊菡酸酸地揶揄道。

    楚尧目光一亮,笑着说:“你等等。”

    泊菡坐在台阶上,看看月亮,抿一小口酒,又看看月亮,再抿一小口酒。

    一会楚尧回来,一把抢过酒瓶,说道:“你若醉了,就听不清这样好听的歌了。”

    泊菡心里明白,却一头靠在楚尧身上:“好啊,我不喝了,听歌。”

    那个婉转动听的女声又穿破屋宇,飘落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美妙的歌声再次响起。

    “……我拥抱着甜美的爱情

    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像在爱情的花园里

    永远沉浸在幸福中

    为什么亲爱的你

    不相信我们的爱情

    为什么亲爱的你

    不相信我们会长久

    我怎样才能证明

    请检验我的心吧

    我怎么才能变成

    你的阿朱那,你的王子

    为什么亲爱的你

    不相信我们的爱情

    为什么亲爱的你

    不相信我们会长久

    我怎样才能证明

    请检验我的心吧

    我怎么才能变成

    你的阿朱那,你的王子……”

    那歌声每唱一句,楚尧就低低地为她翻译一句,泊菡终于听懂,这么美妙动听的歌声原来说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泊菡为歌里的男子伤心难过,他明明有爱情,为什么偏偏要得不到呢?

    “泊菡,你看歌里的男子是不是痴情?他的爱人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楚尧的声音寥落。

    “可能是那个男子不如你好吧。”泊菡的脸胀得通红,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心的缘故。

    楚尧猛然转过身来,抱住泊菡:“菡,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爱你。”

    楚尧的脸被月光浸染,俊美而有仙气,就像当初那个月夜的他,让人忘掉一切,只记得当下,这样的月夜,是让人敞开心扉的月夜,是让人说不出一个字谎言的月夜,是让人只能跟随着自己内心的月夜。

    泊菡终于愿意放下一切,忘了所有的羁绊,伏在他的衣袖上,低低地回答他:“尧,我也爱你。”

    楚尧一脸狂喜,再一遍问道:“不恨我了?!”

    “恨。但也舍不得你。”泊菡还是低低地回答他。

    楚尧一把将泊菡抱起,几乎是跑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好门,然后翻出被褥,胡乱地往地上一铺,急急地将泊菡推倒,一面吻她一面问:“你不是喝醉了吧?!不会反悔吧?!”

    泊菡脸泛红晕,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道:“没醉,不悔!”

    楚尧一个骨碌翻起身,先将矮桌归好,两床被褥又重新铺整齐了,枕头也平平地放好。然后将泊菡拉在被褥上,先解了自己的上衣,又开始慢慢地解泊菡的上衣,等到俩人都上身裸裎在彼此面前,他又追问一遍:“你不是喝醉了吧?!不会反悔吧?!”

    泊菡无奈地再次回答:“没有,不会。”

    楚尧将电灯拉灭,黑暗中叮叮当当地解皮带,裤子,又摸过来慢慢解掉泊菡最后的衣裳。

    “你……”楚尧准备继续追问,却被泊菡打断:“我没有喝醉,也不会反悔。”

    哈哈,楚尧大笑,抱着泊菡在地上打了个滚,兴奋地说道:“菡,我太高兴了!你今晚可能睡不成觉了!”泊菡一愣,表示不解,楚尧便低低地在泊菡耳边耳语了一番,泊菡一听,丢了一个白眼,翻身背着他。

    楚尧并不在意,只是想了想又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舍不得这样折腾你。不过,夫妻的仪式总得举行一次才行。”

    两人吻在一起,缓慢,缠绵,悠长,不急着给,也不急着要,一点一点地开启,一点一点地探究,一点一点地纠缠,一点点地交换。

    “你还记得当初咬得我嘴巴出血?”

    “你骗人,没有的事!”

    “哦,菡!你又让我吃惊!毓信说你最诚实不说谎的!”

    “哼!”

    “菡,我爱你!”他无比地温柔。

    “尧,我也爱你!”她也柔情似水。

    这种傻傻的语言纠缠了几乎一晚,如果楚尧的士兵悄悄过来听壁角的话,一定会对楚尧重新下次定义,真不知道还会不会崇拜说这样傻话的长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