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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泊菡醒来,楚尧已不在家里。泊菡心想,如果婆婆活着,看她这样迟醒,大约又会罚她念什么:“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之类的古训。一想到婆婆,不由得去看婆婆的牌位,才发现楚尧已经收拾过了,他自己写的那面牌位用图钉钉在了床对面的墙上,拿那张写字台靠着。水果等供品也理得齐整。
起床后找了一件素色的袍子穿好,戴上小白花,黑纱袖章。头发这一个多月没烫了,只好用白手绢束起。收拾好床铺,正在洗脸,楚尧回来了——原来他和楚舜一样,被楚太太训练得黎明即起,他喜欢跑步,已经跑得热腾腾地,还用饭盒打了一份鸡粥回家。
他做事快而干练,泊菡却慢而仔细;他话不多,她也喜欢安静。各自忙完,楚尧又盯住泊菡吃完又热又鲜的鸡粥,才满意地说道:“你在家好好的,我要上班了。”泊菡却拉住他:“你给我一些钱。”楚尧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一直扣着你的钱。”原来泊菡上船时,身上还有几十块钱,以及那个金刚钻的镯子,一直在楚尧那里。“我先给你20块钱吧,你去找一张合适的床回来。”又递了家里的钥匙给她。
“听话,不许哭!”是他在这个早上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可泊菡的眼泪又如何能止得住?!她的愧疚、怀念、自责就折磨得她泣泪涟涟。哭了一阵,只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小冉,他拎了一小桶水泥,身后还有个弟兄推了一小车红砖过来。泊菡抹着眼泪问他做什么,他说:长官交待的,让我做就做咯!那弟兄是个瓦匠师傅,很快在院子靠墙根下砌了两道矮砖墙,上面盖了一块木板。泊菡惊讶:“这是什么?是鸡窝还是狗窝?”那个挂鼻涕的弟兄吸溜了一下鼻子,说:“这是你们家厨房!”泊菡还是不明白:“这么矮,人又进不去……”鼻涕弟兄说:“放个煤炉就能烧饭了,能烧饭不就是厨房吗!”泊菡这才恍然大悟。小冉和鼻涕弟兄干活的时候,泊菡用煤油炉子烧了水,给他们倒茶,又找了楚尧留下的一盒半盒香烟,递给鼻涕弟兄,他笑嘻嘻地接了香烟,道了声谢。又用剩下的砖额外砌了放煤基的空间。“呣,盖上木板就淋不着了……”鼻涕兄弟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一个上午就这么给混过去了。中午泊菡出去吃了一碗面。又买了枕头,棉胎,布料,请店里的人帮她送回家。路上遇到一位姓康的太太,说是她的邻居,昨天看见过她。一起回了家,泊菡一看,康太太的家只与她隔了三户。
回家将楚尧的军毯铺在地上,缝被里,订被面,做了两床被子,看看太阳还在,又拿到院子里去晾。接下来剪床单,缝窗帘,一点也不歇。原本可以做得更加仔细,但手上的活太多,只好草草地缭上几针,不过比起一般人的针线还是算好的。钉好一南一北两个窗户的窗帘,浑身已经累软,不觉躺倒在床上。
不知恬睡多久,似乎还做了一个怀抱念念开心而笑的梦,梦里眼泪滑出……再也见不到念念了,自己竟然没有带着她的照片……她的心又沉又痛起来。
楚尧回到家里,瞧见泊菡躺在床上哭泣,心里有些不爽,可也不好说她,就将她向床里挤了挤,自己也躺下来,点棵烟,靠在她身边吞云吐雾。
泊菡突然觉得烟味难闻,心头作恶,只好爬起来跑到院门处干呕一阵。心里想着,肚子里的这个胞胎,终于用自己的方式,提醒父母他的存在了。楚尧也靠近泊菡,关切地抚她的后背,泊菡赶快让开:你走开些,我闻不了你身上的烟味……,楚尧只好灭了手上的香烟,换去外衣。又收了晾在院子里的床垫被子,在床上细细铺好折好,他折的被子是受过训练的,十分工整漂亮。
楚尧扶泊菡上床歇着,自已开了煤油炉,烧上水,下起鸡蛋挂面。他回家的时候,沿路买了挂面鸡蛋等物,不一会,飘了麻油香气的挂面就做好了。回头问泊菡:你是在床上吃,还是和我一起吃?!泊菡说起来吃。便扶了她起来。
俩人叩拜了姆妈他们,流了泪吃完面条,楚尧抢着把碗洗了,倒扣在桌上。
泊菡还是难过,对楚尧说:“尧,我心里总是难受,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凉透透的,怎么也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如果当初我不曾上了军舰,不曾跟了你,他们也不会乘上太平轮,枉死在海里。”
楚尧重叹一声:“全怪我!我算了好多步骤,怎么也不会想到船难这一步!!现在让你倍受折磨,全是我的不对!”又低下身段问泊菡:“你一直说恨我,现在是不是更恨了?”
泊菡点点头:“是的,不光恨你,也恨我自己,管不了自己的心。”楚尧只能苦笑。
楚尧以他猛兽一般的敏锐想起一件事,冷笑着问:“我看你今天没有买双人床,反而订了两床被子,是不是打算与我分床而眠?!”
“双人床我去找了,一张就要四十几元,我买不起。还有,我的确想和你分床,有婆婆楚舜他们在对面盯着我,我做不到与你并头而眠。”楚尧脸色更冷,说:“你这是在惩罚我!”泊菡低着头喃喃地说:“我不敢惩罚你,我不过是在惩罚自己。”
楚尧抱住泊菡,苦恼地吻上她的嘴唇,泊菡轻颤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他的唇,俩人痛苦地吻在一起,真的,吻也是会痛苦的,正如相爱也是会痛苦的……
楚尧说:“既然你要分床,我也依你。从现在到姆妈他们七个‘七’结束,我不再碰你,但你要依我两件事。”
泊菡心想这楚尧惯会谈条件,做交换。
“你每天不能哭超过一场,流泪也不行。这会伤身子,伤到我们的孩子。第二个就是,你要多吃一些,像前面那样能吃才好。”楚尧温柔地报出他的条件。
嗯。泊菡倒向他的怀抱。
过了几天,康太太到家里坐了坐,她是浙江象山人,丈夫康少校是国防部里的一位秘书,和楚尧相识。康太太精明能干,家里有三个顽皮的小孩,却也收拾得窗明几清。泊菡和她慢慢熟悉,倒很有好感。康太太知道了泊菡有孕,也送了几次红枣花生汤过来给泊菡补血。泊菡自然投桃报李,钩了一只精致的钱包送给她,康太太也十分喜欢。
楚尧见康太太白天可以陪陪泊菡,解解她的愁绪,觉得不错。夜晚对泊菡聊起来,说:“其实康秘书做事颠三倒四,一点才能俱无,也不知走了什么路子进来的。我批了他几次也不见改正。今后倒要客气些了。”
泊菡一面钩东西一面劝他:“其实你心又不坏,我看你对手下人也好,怎么对同事倒不耐烦了呢?!”
“不止是我,不耐烦的人多了,你没看到部里乌烟瘴气的那些事情。你想想我出生入死快八年,不过是个中校参谋,他康汝文动两下笔杆子,也做到少校秘书了。”
泊菡依然慢条斯理地说自己的道理:“你说的似乎是有理,我驳不倒你。但你本来就锋芒毕露,容易遭人恨,对别人客气一点总是好的。”
楚尧嘴角一歪,笑道:“我看姆妈把你训练得越来越像她了,非得让我听你的道理。”泊菡听到他提及婆婆,又要伤心落泪,但想想今天已经大哭过一场,就不能再掉泪了,只得咬牙忍住。
楚尧想起一件事,问泊菡:“我们俩去登记一下吧。因为没有文件,我现在领的军票粮票油票都是一个人的,登记之后就有你的一份了。还有,再不登记,到时候生了孩子,没有父亲的姓名,对他也不公平。”泊菡点头同意。
第二天淅淅春雨,俩人撑了伞去登记户籍。当书记员在卡片上写下户主楚尧,妻楚张泊菡的字样时,泊菡内心激荡,眼泪簌簌而落。又找到一间当地小报,登了一则结婚启事:“维民国三十八年正月十九日,山东黄县楚氏子尧与安徽肥西县张氏女泊菡结为夫妇,愿意今生来世一心同好,安稳和乐并敬启父母兄弟亲友。”
走出报馆的门,楚尧将伞放低,遮住俩人的头面,深深地在泊菡的唇上一吻,叹道:“从今天起,你终于姓我楚尧的楚了。”泊菡也是一声叹息,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