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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菡似乎睡了很沉很满足的一觉,再一睁眼,楚尧已经穿好了衣裳,一身雪白,坐在床畔温柔地看着自己。
“饿了吧?”他的话语似温暖的阳光。“我已经让店里做了面条。”
泊菡乖乖地点头,穿好衣服,楚尧站着帮她整理头发,泊菡拉住他,说:“我自己来,你这样会惯坏我的。”楚尧笑笑不语。
一会店里送来面条,俩人一起吃了,楚尧还夹起面条,用筷子碰碰泊菡的,说:“我们长来长往……”泊菡先是愣住,再看到楚尧脸上坏坏的笑意,顿时脸色绯红。
“我想知道你昨晚的事,有没有危险,结果又是什么?”虽然楚尧已经安全地在她眼前,但泊菡依然担心昨晚的事情。
“昨晚我这里进行的非常顺利,我接到楚舜亲自打来的平安电话后,拿出金银,告诉曹双清,我的手上并没有什么海军的机密,只有这些金银,买一条人命绰绰有余。那曹双清怎么会甘心,一直继续纠缠。我只好引他到海巡队约定的地点,说是机密事先就藏在那里,他没有提防,一到那里就被抓获,当然,还有我。”楚尧平静地告诉泊菡,但泊菡知道,其中的心理较量,斗智斗勇一定非常紧张。
“那姓曹的会不会供出是在和你交换情报?”泊菡依然心有余悸。
楚尧面目平静,抚着泊菡的鬓发,答道:“你当他是傻的吗?暴露自己是那边的间谍,肯定一死,还会顺藤摸瓜,害了他们的同党。只有死咬自己是搞走私的,或有一线生机。”
“哪你怎么开了海巡队的车子过来?”泊菡想起楚尧开来的车上有“海巡”。
楚尧现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菡,也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我和曹双清被带到海巡队后,大概看我是军官,所以就由队长审我,结果问了几句后,发现彼此竟然是滇缅战场上的战友!所以下面的事都好办了,那曹双清很快被当成拒捕被击毙。我被偷偷放掉,我因为还有事要办,就向战友借了一辆车,这两天,我们都要在这里,和香港联系。”
“香港?!”泊菡马上想到了楚舜,又有些担心起来。
“是啊,楚舜那里也可能危机四伏,那边一定会有人盯着他,搞不好听说这里风声不对,那里就对楚舜进行报复。”楚尧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为什么要在这里联系?”泊菡不解。
“你成天在家,并不知道外面的世道复杂。现在孙将军功劳太大,遭人排挤,有人成心做实他‘通匪叛变’的罪名。我若在台北和香港来往联系,一定逃不过特工的眼睛,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只有这里,依山傍海,地处偏僻,倒是没人注意。”楚尧淡淡地解释。
泊菡心里暗暗叹服,自己的丈夫心机深沉如海,以她的智力能力,想要斗过他,几乎没有可能。
两人出门,沿着路散步到一个小小的邮政局。楚尧向柜台报了一个假名,果然有职员递了一封电报过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敬,安。”楚尧看了,微微一笑,将电报撕碎。带着泊菡原路返回。
泊菡刚想开口询问电报的意思,楚尧已握住她的手,悄悄言语:“楚舜果然受到威胁,还好家褀事先通知了香港警方保护,所以暂时平安。”
泊菡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一个‘敬’字,可是‘警察’的意思?”
楚尧捏一捏泊菡的手,面容平静地望向远方:“是的,这是我和家褀约好的特殊暗号。如果明天再收到平安的电报,那么楚舜就一定离开了香港,前往美国了。”
嗯。泊菡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舜,你一定要平安!
夜晚,窗外明月一轮当空高挂,泊菡推窗望月,惊呼起来:“尧,你过来看,今天的月亮这么大,像要飞进窗口似的。”
楚尧放下报纸,闻声过来,看到这样一轮圆圆的明月,内心真是非常激动。
“菡,我们去海边走一走,好吗?”他温柔地向妻子请求。
泊菡点点头。
旅社的山崖之下就一片洁白的沙滩,他俩信步走向空无一人的海滩,那宛如仙境般的月亮肆意地播撒下水银般的光辉,夜幕深蓝如绸如缎,哗啦——哗啦——哗啦——,海潮有节奏地扑向沙滩,这样的情境一如梦境,俩人踩着细幼的沙子,也一步一步地走向梦境……
海浪一波一波地涌向他们的脚边,涛声却是极大极震撼——而月光是那样的妩媚,照在这样的海面,倾出银样的光亮,让他们觉得那远一点的海面,宛若安静的处子,而奔突到他们面前的,已然是健壮善奔的狮豹了,——这样的美景,一半在天上,一半在地上,真是不能用任何的字句来形容。
楚尧环住泊菡,内心开始澎湃激动,他幸福地叹息着,问:“菡,我想为你唱一支歌,你愿意听吗?”
泊菡惊奇地睁大眼睛,她从来没有听过楚尧唱歌,在记忆的深处,仿佛只有一次,也是一个月明之夜,他提到过唱歌。现在,他要为我而唱起情歌了吗?她的心怦怦而跳,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带着她坐到远离海水的干净沙地上,她轻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旁。楚尧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和着月光,和着海浪,清澈悦耳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谱成美妙的音乐,流淌进泊菡的心田……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
就象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
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
青春尚在为什么会褪了残红
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
……”
楚尧一边深深地吟唱,一边望向泊菡,月光下的泊菡,面容秀丽一如银色的仙子,也正随着自己的音乐,低低地和唱……他的幸福满溢,忍不住吻倒她……
当他俩的身体又一次结合在月光之下,泊菡突然问起楚尧:“尧,在那个高高的山顶,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紫衣服的摆夷女子?”楚尧眼神像星光一祥闪动:“是的,因为她的面容有几分像你,都是双瞳剪水,性格温柔善良……”
“你们是不是,也做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泊菡小心翼翼地拷问他。
月光下,楚尧的脸庞突然现出在他一生中难以见到的羞赧,他有些紧张,身体也变得僵硬,抱歉地向泊菡说道:“菡……,你不会生气,我的第一次……没有交给你吧?!”
泊菡心里觉得真是好笑,只好转脸轻哂,楚尧见了,更加体贴,俩人在天地海空之间,甜蜜地相爱着……
第二天下午,楚尧夫妇在邮政局又收到一封香港的电报,上面还是两个字:“安,飞。”
楚舜,祝你在美国开始新的人生,也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当晚,楚尧和泊菡回到家中,阿嬷带着憶儿已然安睡,家里一切正常。而两人的心情已经完全改变,充满风暴过后一切归于宁静的幸福。
泊菡洗潄完后正准备休息,却看见楚尧躺在床上愣愣地发呆,便笑他:“你如今还有什么心事未了?”楚尧继续沉思半天,最后才说:“菡,我真是对不起你,连你身上唯一的首饰,都被我拿了去做交易。那么贵重的金刚钻,如今的我,一时半会,可赔不起。”
泊菡不在意地笑笑,宽慰他说:“我本来对金银之物就不放在心上,现在是财去人安乐,自然更不在意了。如果你担心我没了金刚钻,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还有一粒大的。”
“哦,看来你可是比我还会藏了!”楚尧嘻嘻而笑。
泊菡正经地说:我可没有骗你。就走到衣柜边,在挂着的衣服下面摸了一摸,找出那个上了锁的古董首饰盒子,坐到楚尧身边,慢慢拨开密码,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一条项链,在楚尧眼前晃了晃,说:“你看,这项链精致吧,里面……”
泊菡吃惊地停住话语——楚尧的神情大变,他原本是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为,能够做到越是出人意料越是冷静的人,如今脸上完全被震惊,不可思议,天方夜谭之类的表情统治,泊菡觉得,就算自己变成杜鲁门总统坐在他身边晃着项链,他也不应该是这种的表情……
楚尧几乎是粗鲁地将项链抢到手上,来回正反看了几遍,越看越激动,小麦色的俊脸也被激动胀红,他声音颤抖地问泊菡:“这项链,你从哪里来的?!”
泊菡还莫名其妙,答道:“这又不是你家的东西!这是早在我嫁到你家前,二哥给我的!”
楚尧并不分辩,只是将项链上的心形链坠的机括熟练地打开,那一朵金灿灿的玫瑰就显露出来,花芯上的那粒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楚尧又旋紧了玫瑰,再一松手,一段清脆悦耳的音乐响了起来……,泊菡真是惊讶,他是如何知道这里面的机关的?!
楚尧将泊菡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菡!你这条项链原来是我的!就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就是我曾说过无法再送给你的礼物!”
啊!泊菡的心怦怦跳动,原来造化是这样的神奇,原来缘分早就注定,她和楚尧绕来绕去,兜兜转转,终是有着分不开的命运会将他们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