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终曲

董嘎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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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舜开着车,带着泊菡楚毅,逛了湖区,看了瀑布,也到了大都市纽约。一路上北美的壮丽秋色,超级繁华的城市,把一直生活在小岛上的憶儿看得目不暇接,心花怒放。楚舜似乎很喜欢这个侄子,楚毅也非常依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亲叔叔,两人有时推推抱抱,打打闹闹,完全不似对楚尧崇敬有加。

    楚舜从楚毅的零言碎语中,看得出大哥一家生活甜蜜幸福,楚尧对泊菡的体贴爱护,是自己当日难以比拟的。心中又酸又涩,只是他一向态度温和如春风,礼貌为上,泊菡母子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路上,泊菡发现楚舜的毛衣,围巾,手套,都似有人精心打制,花样时尚合身,颜色也挑得好,很衬楚舜的肤色。有心想问问楚舜的个人生活,却始终张不了嘴。

    到了纽约,楚舜邀请泊菡母子住在自己家里,可泊菡执意不可,最后楚舜将泊菡一人安置在宾馆,自己领了楚毅住在家中,泊菡看见楚舜的小公寓干净整洁,周边的环境也好,自然放心将楚毅交给叔叔。楚舜天天领着泊菡楚毅逛都市,吃大餐,看歌舞电影,每每都玩到凌晨才回旅馆,如果不加以介绍,旁人一定以为这就是美满的一家三口。泊菡还要抽时间写稿子传真到台湾的报社,真是又累又忙。不过看到楚舜除了还是单身以外,似乎心结已解,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已达到,泊菡又思念起丈夫,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回楚尧身边。

    终于买定了第二天返程的机票,楚舜将机票交到泊菡手上时,慢慢地问她:“我想让你见一个人,可好?”泊菡心里突然透亮起来,会不会就是那个替他打毛衣的女人?!

    果然,在旅馆楼下约好的时间地点里,楚舜陪着一位高挑的女士来见泊菡,两个女人纤手相握,会心一笑,许许多多,都尽在不言之中。楚舜向泊菡介绍说,她叫项吟秋,是灯罩厂合伙人项先生的遗孀,照顾自己已经五年之久。泊菡看见吟秋相貌和婉,性格温柔,年纪似乎比楚舜略大,但她看楚舜的目光里,浸满了柔情爱意,和楚舜相配,也算是一对佳偶了。再问问吟秋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十岁,现在正在家里,陪伴新认识的小伙伴楚毅玩耍。三人聊聊家常,一会吟秋提出来,明早泊菡还要登机返台,建议楚舜送泊菡早点休息,楚舜点头称是,泊菡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对吟秋恭喜道:“吟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一句说得吟秋眼泛泪光,和泊菡来了个紧紧的拥抱!

    楚舜将泊菡送进电梯,两人一同上了楼,在房间门口,泊菡回过脸来望着他,微笑着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呢?”却看见楚舜脸露不舍,眼里却如秋日阳光般温暖,“菡,就要告别了,我能拥抱你一下吗?”他向她请求。

    泊菡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把自己送进楚舜温暖的怀抱中,俩人像多年的老友重逢惜别,互道珍重。泊菡正慢慢将自己身子移出,却突然又被楚舜紧紧抱住了,他的唇不由分说地落在了她的之上,满是酸涩不舍。

    “菡!”他苦恼地嚷了一声,又一次将泊菡吻住。这是个绵密深入的亲吻,一如楚舜的性格,浸满了近十年的相思,爱恋与不甘……泊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他的唇下逃出,内心怦怦直跳:“原来,他还爱着我……”再转过眼看他,就看见他力图抹掉他内心的波澜,正将什么深深地隐藏起来,那眸子变成又深又黑。

    他又一次轻轻抱着泊菡,这一次,又是老友式的告别拥抱,他在她耳边说道:“菡,我要向你告别了,不仅向你,也向我们过去的岁月道别,从前的种种,再是美好,也要封存,就像你在文章里写的:‘从前的就要深埋,人生必须前行。’”

    泊菡流着眼泪抬起头,也正好看见他的泪眼,她问:“你读过我的文章?”

    楚舜点点头:“我订了你登专栏的报纸,每期必读。”

    他笑了起来,犹如温暖的阳光,为她拂去泪花,轻轻地道声珍重:“从此后,我得叫你‘大嫂’了。”

    楚舜回到旅馆大厅,吟秋还在那里等他。他镇定了一下心绪,吟秋掏出手绢,让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楚舜依旧心神激荡,跌坐在软椅中。

    吟秋怯怯地问他:“既然这样难舍,干嘛不留住她呢?不告诉她这些年,你为她做过的事?”

    楚舜满脸悲伤,一声长叹:“说了也没有用处,她的心,已经属于大哥,早已不再是我的了。难道告诉她是我寄钱到台湾给他们买车买相机,是我悄悄垫了出版社的资金,她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吗?!我看只能增加她的不安和痛苦吧!”

    吟秋陪着楚舜,也是忧愁:“舜,你就真心放弃了吗?!”

    楚舜掏出香烟,吟秋为他点上了火,他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一串潇洒的烟圈,烟雾中表情起伏难以抑制:“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我愿意成全她。”他转过头看着爱慕他多年的女友:“就像你听说菡到了美国,也愿意退出来成全我一样。是你让我懂得——有时候,退一步,虽然比进一步要伤痛惨烈,但更海阔天空不是吗?!”

    楚舜抽完香烟,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温暖坚定,他第一次主动牵起吟秋的手,说:“我们回家吧,我还要陪楚毅最后一个晚上。”

    吟秋被楚舜的主动感动得簌簌轻颤,她望向自己深爱的男友,想到一个疑问,曼声低问:“讲起楚毅,我怎么觉得他的相貌,从侧面看起来特别像你呢?!”

    楚舜一下子激动地捏紧她:“原来,不光是我,你也觉得了。说实话,按照他的出生日期推算,我还真有可能是他的父亲。而且,半月前我帮他洗头,发现一个特征,楚家人里面,只有父亲,我和楚毅有。”

    “什么特征?”吟秋心情紧张复杂。

    “他的额发正中,藏了一个旋。”楚舜指指自己的额发位置,解释道:“我小时候,这里也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旋,姆妈说父亲讲他也是如此。不过这个旋随着年龄渐长后就会消失,所以,连泊菡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那你把楚毅留在身边吧!”吟秋想着楚毅如果是楚舜的亲生儿子,那么他这十年的孤苦,就足以慰藉了。

    楚舜优美的唇角浮起微笑:“一件精美的磁器,何必让上面多一条裂纹呢?!我要成全,自然是成全到底。”

    泊菡领着楚毅,拎着从美国带回来的大包小裹,回到了自己的院门,不知为什么,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阿嬷出来,只好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走进房子,泊菡和楚毅都吃了一惊,客厅、书房、厨房里都空空荡荡的,里面的家什被搬了一空,卧室里也只剩下一副床被,其他的,就连泊菡养的小苍兰都不见了,地上到处都是废旧的报纸……

    “妈妈,我们家是被打劫了吗?”楚毅东看看,西看看,莫名其妙。一会儿,又向泊菡叫道:“妈妈,我们家养的鸡也都不见了!”

    泊菡心慌慌,意乱乱,还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楚尧呢?!阿嬷呢?!我日思夜想的家呢?!

    就在这时,院门锵锵一响,楚尧推门而入,楚毅一见到爸爸,开心地大喊大叫:“爸爸!爸爸!”倒让楚尧吓了一跳,这才定睛看到房子里的行李箱,和他思念牵挂了一个多月的妻子泊菡。

    “憶儿!菡!”他一把把他们拥入自己宽大的怀中:“你们回来也不通知我一下!”

    楚毅亲热地抱住爸爸的手臂,都忘记了平时的礼貌,向爸爸告状道:“是妈妈说不用通知你,好给你一个惊喜!”

    楚尧狠狠地望向自己的妻子:“菡,我恨你,你对我太残忍了!”

    泊菡也抬着脸细看自己的丈夫,四十天未见,他居然消瘦了一些,下巴上也生出差差拉拉的胡渣,显得有点邋遢,那个爱整洁,重仪表的楚尧呢?难道他又以为自己被放逐到某个小岛上了吗?!

    楚尧的眼神火热:“菡,你想我了吗?”他永远都这么不自信地盘问她。

    她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头:“是的,没有一刻不想你。”

    我也是的。他告诉她。

    泊菡告诉楚尧这一趟的见闻,包括见到楚舜,由楚舜领着一路游历到纽约的经历,楚毅也兴冲冲地在一旁插话补充。他因为受了叔叔亲切的影响,胆子变得大了,一心也想亲近平日里冷静寡言的父亲。

    楚尧对其他的见闻都不甚在意,只要泊菡提到楚舜,他就会用猛兽刺探猎物的锐利眼神审视泊菡,并对他们逛纽约吃大餐的行为深深吃醋,表情酸得连泊菡都忍不住要去拧他的那张臭脸。不过,听到楚舜已有女友,说愿意原谅他们,而且还叫了泊菡“大嫂”一事十分开心,表情又转愁为笑。

    泊菡也见缝插针地问他:“家里怎么了,我们的家具呢?我的写字台呢?!”

    楚尧得意地笑起来:“你才想起来问这件事啊!”

    泊菡不解。楚尧一双大手,将妻子和儿子一左一右地搂住,说:“单位分了新的房子,就在淡水河的边上,旁边就是一个公园,风景很好。我们现在可以住到有六个房间,有燃气,有淋浴房间的小洋楼了。”楚毅一听,兴奋地又蹦又跳,他因为一直和阿嬷一间房,晚上要忍耐阿嬷的呼噜声,已经不高兴很久了。

    “菡,我为你准备了一间单独的书房,以后你的作品,都是‘爱莲居’的产物。”楚尧深情地说。

    “爱莲居?”

    “是啊,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楚尧眼里闪烁着爱情的光芒,一会眼神流转,又盘问起泊菡:“你和楚舜真的没有旧情复燃吗?!”

    泊菡坦白地望向自己的丈夫:“没有,不过我俩告别的时候曾经拥抱接吻。”

    “接吻?!”楚尧嫉妒地将泊菡拉进自己的怀里。“这一个月我都要被自己折磨疯了,不断后悔让你前往美国的决定。你再不回来,我就辞了这身军装,跨洋过海,再把你抢回来!”

    泊菡嬉笑着用手梳着丈夫蓬蓬的头发,看来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实在是煎熬呢!

    她这样亲密的举止刺激了楚尧,他在泊菡的耳边轻轻喘息:“菡,现在家里多了几个房间,空着也可惜,不如我们给憶儿生两个弟妹,把房间都住满吧!”

    泊菡一看楚毅还在身边,楚尧却当着他的面说这样不庄重的话,脸羞得通红。楚尧却看着楚毅,严肃地说:憶儿,你好久没锻炼了,去操场上锻炼一个小时再回来!

    泊菡脸臊得发紫,而楚尧还满不在乎,哄走了憶儿,转过身来就一把抱起泊菡,在她的红唇上热烈地吻着,一脚踢开卧室的大门……

    泊菡粉面含春,一手搂紧楚尧的脖颈,一手捶着他坚实的胸口,嘴里俏俏地骂着:“你……这个禽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