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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然按了门铃,转身看向坚持要送自己到门口的黎子曜。
“子曜哥哥,你回去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再一次向他表示感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我还是送你进去吧。”黎子曜有一点不放心,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睡觉,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聊聊天呢。
每年扫墓之后,她都会消沉几日。
以前自己还可以天天陪着她、开解她,可如今她已经结婚了,自己不方便总来见她。
如果可以,他想趁着今晚和她聊上几句,希望可以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
方思然不是不知道贺弘逸有多小气,所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还是让黎子曜早点回去比较好。
更何况她现在的精神不是很好,没心情去解释或劝架。
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子曜哥哥,我真的没事,你放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贺弘逸的声音。
“老婆,是你回来了吗?你身后的是黎先生吗?既然已经到家门口了,不如你就请他进来喝杯茶吧。”贺弘逸心里有一点点的不爽和满满的失落,但他的语气却非常的客气。
她没有让自己陪着去扫墓,这就说明他还没有被她所信任、所依赖。
不过,此时此刻不是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也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所以,他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现,让她明白,他这个丈夫不只是名义上的,也不只是用来摆摆样子的。
别的男人能为她做到的,他都可以做到;别的男人不能为她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
啥?黎先生?第一次听贺弘逸这么称呼黎子曜,着实让方思然吓了一跳。
这位贺大少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看着大门缓缓打开,方思然只好向黎子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子曜哥哥,你进去坐坐吧。”
“我开车送你进去。”说话间,黎子曜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只说送她进去,是因为他从未有一秒钟想留下来喝茶。
贺弘逸一见到方思然从车上下来,就连忙迎了过去,很自然地拥住她的腰。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是故意在黎子曜的面前显示与她的亲近,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回来啦。”最平淡的三个字,却让人感受他的担心与关心。
“嗯。”方思然轻轻皱了皱眉头,他身上好大的酒气啊。
看来他不是吃错药了,而是酒喝多了,所以人才变得怪怪的。
“黎先生,今天麻烦你了。”贺弘逸第一次向黎子曜伸出了手,而且态度还非常的友好。
方思然和黎子曜同时愣了一下,但两个人心里想的却不一样。
他知道我今天去扫墓了?方思然仰着头,看着贺弘逸的侧脸,猜测着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他刚刚说的话,和思然在大门口时说的话是一样的呢。黎子曜与贺弘逸握了手,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游走。
他们对自己所表现出的客气,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们两个人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个外人。
“我们三个别在这儿站着了。”贺弘逸招呼着黎子曜,将自己主人的身份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表示感谢,我亲自为黎先生泡一杯咖啡,或是花茶也可以。”
“贺先生太客气了,思然我已经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黎子曜已经放弃和方思然再谈谈的想法了,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他实在没办法再呆一下去了。
“这样啊……”贺弘逸低头看向方思然,向她征求意见,“老婆,你怎么看……”
“既然子曜哥哥都这么说了,就让他先回去吧。”方思然其实早就想让黎子曜先回去了,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自己已经占用了他整整十二个小时了,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他已经累了一天了,如果你真想表示感谢,就改天邀请他和大家来家里做客吧。”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的日程会配合你的安排。”贺弘逸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不再强求黎子曜留下。
目送着黎子曜的车子驶出大门,方思然怕贺弘逸追问自己的去向,一个转身,自顾自地向玄关走去。
贺弘逸跟在她身后进了门,立即启动了别墅的安全系统。
他快步追上方思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方思然挣扎了两下,见自己很难摆脱他,就很识相地放弃了。
“嘘,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贺弘逸收紧了臂弯,却没敢太用力,怕弄痛她。
安慰的话他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以自己的拥抱安抚她、鼓励她。
“为什么?”方思然说话的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好怕他会放开自己。
平日里最讨厌他动不动就来占自己便宜,可在此时此刻,他的这个举动却让她觉得很安心。
“就是想抱抱你,你就当我需要你陪我一会儿吧。”贺弘逸的话是反着来说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如果有谁需要陪伴,那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方思然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暗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我陪着,但我现在确实需要有人陪陪我。贺弘逸,谢谢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我的心情好过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扫墓时在冷风里站久了,虽然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开了暖风、加热了座椅,可不论是她的身上、还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冷冰冰的。
直到被他抱在怀里,她才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沉默着,几分钟之后,贺弘逸声音极小地问道:“我们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他的话虽然说的含糊不清,但方思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倏地揪紧了,不是因为紧张,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期待如愿以偿之后的兴奋。
点了点头,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你是说真的?”贺弘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竟然说“好”?
自己抱她抱上了瘾,舍不得放开她,可又知道她折腾了一天应该已经累了,他不忍心让她一直站在这里。
所以,他才将自己的心里话问出了口,原本也没抱任何希望,谁知她却给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嗯?”方思然感觉到他的激动,突然有点后悔了,“我……可不可以重新回答你?”
“不行!”贺弘逸才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呢,而且,她刚刚会那么回答,肯定是因为她也不想今晚一个人睡。
“哦。”方思然叹了一口气,与他约法三章,“那咱们可说好,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就和在大宅时候一样。”
“我知道。”贺弘逸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去我房间睡吧。”
“嗯……”方思然的脸蓦地红了,她垂下头,小声说道:“我要先回我的房间洗个澡。”
“半个小时。”贺弘逸怕她直接在客房睡下了,就给她定了个时限,“如果你半个小时之内不出现我的房间,我就当你是在浴室睡着了,会破门而入去救你……我可不想你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
“知……知道了……”方思然拍了拍他还抱得死死的胳膊,他的威胁还真是幼稚呢,“那你放手啊,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我们一起上楼。”贺弘逸拉着她的手,与她一同上了二楼,到了客房门口,他再次叮嘱道:“你洗了澡就快点过来,我房间的门会开着,你来了就自己进去。”
“罗嗦。”方思然甩开他的手,转身走进了客房,“砰”地一声把他关在了外面。
可不到两秒钟,她又打开门问道:“夜一怎么没在房间里?”
“它……”贺弘逸这才想起夜一被他追来追去的生气了,不知道躲去哪里了,“应该在客厅,我去找,保证你一会儿到我房间来就看到它了。”
“嗯。”方思然点了点头,人一缩,“砰”地一声再次关上了门。
我早晚要把这门拆了!贺弘逸皱起了眉头,他真讨厌这种被她关在门外的感觉。
方思然洗了澡,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出了客房。
贺弘逸的房间果然开着门,她向里面探了探头,半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方思然走了进去,在房间里四处看看,渐渐嘟起了小嘴,猫呢?
天啊!他不会还没找到夜一吧?她猛然想起刚刚在客房门口,自己问起夜一的时候,贺弘逸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不会是把夜一弄丢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头,她顿时心惊肉跳,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往床上一扔,想要下楼一看究竟。
刚跑到门口,她就跟贺弘逸撞了个满怀。
“这么急要去哪?”贺弘逸真真儿吓了一跳,幸好他反应够快,听到脚步声就把怀里的夜一举到了头顶,否则它现在恐怕被挤成肉饼了。
“啊,夜一!”方思然踮起脚,一跳一跳的,想要从他手上接过夜一。
一天没见了,她好想它呢。
更何况,夜一今天和贺弘逸呆了一整天,她要确定一下它是否安然无事,有没有被他虐成狗。
“你这么快跑出来要去干嘛?”贺弘逸把夜一交给了方思然,看她这么精神,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思然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吧,夜一完好无损,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怀疑他,一定会不高兴吧。
“我要去拿冰激凌。”她把夜一放他怀里一放,低着头绕过他,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在说谎。
一直跑到厨房,方思然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从厨房探出头,她向二楼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小声地嘀咕道:“对不起,我今天对你又是隐瞒、又是怀疑、又是说谎,明天早上我会做好吃的早餐向你赔罪的。”
从冰箱里取出最后六个冰激凌球,方思然走到厨柜前,迟疑了一下,拿出两个小勺,等下与他分着吃吧。
捧着冰激凌走向楼梯,无意中的一低头,她感觉地毯上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晃了自己的眼睛一下。
她走过去,弯着腰,眯着眼睛在地毯上仔细地搜索着。
咦?这是什么?她蹲下身,捡起一个指甲大小、水滴形状的透明水晶。
有那么几秒钟,方思然下意识地怀疑贺弘逸是不是带什么女人回来了,可随即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小水晶并不像是从女人首饰上掉下来的,感觉更像是从什么装饰物上掉下来的。
她站起身,瞬间化身为大侦探夏洛克。
转了两圈,方思然明显感觉这客厅好像和自己早上离开时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她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杂物间。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可以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
推开杂物间的门,摸索着打开灯,她立即看到里面放着很多个黑色的塑料袋。
喜欢看悬疑类影片的她脑中闪过无数个惊悚画面,方思然成功地让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能自己吓自己,她壮着胆子走过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过去,对着离她最近的几个袋子戳了戳。
有的袋子里面发出嚓嚓的磨擦声,好像是纸张;有的袋子里发出叮叮的碰撞声,好像是水晶。
方思然放下手上的冰激凌,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和她猜想的一样,里面装着很多用来布置PARTY的装饰品。
她愣了一下,又打开几个袋子,里面东西虽然种类不同,但用途和第一个袋子是一样的。
突然,她看到一个制作成“HappyBirthday”字样的拉旗。
“啊……唔……”方思然在自己惊叫的同时捂住了嘴,视线渐渐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哭着哭着,她慢慢的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贺弘逸想给她过生日,所以他才准备了这些东西。
第二,贺弘逸已经知道她这一天去了哪里,所以他才收起了这些东西。
方思然擦干了眼泪,将自己打开的袋子按原样封好。
回到二楼,她先去客房洗了洗脸,在自己情绪完全平复之后,才前往贺弘逸的房间。
主卧的门仍然开着,她进了房间,却只看到夜一独自趴在床上。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贺弘逸应该还在洗澡。
她关好房门,上了床,盘腿坐在了夜一旁边,一边看卡通,一边吃着冰激凌。
贺弘逸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方思然和夜一都乖乖地呆在床上,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一家三口团聚的感动。
摇了摇头,清除掉自己脑中不像话的想法,他走过去,坐到了床上。
“要吃吗?”方思然把自己怀中的冰激凌递向了贺弘逸。
“又吃不了了?”贺弘逸笑着打趣了一句,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如果每天都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自己又不会胡思乱想就好了。
“才不是呢,人家是好心地想与你分享美味的冰激凌。”方思然瞪了他一眼,怕他不相信,指着另一个小勺为自己辩解道:“看,我一开始就拿了两个勺。”
“那我就吃一个好了。”贺弘逸也不再客气,拿起小勺,挖了一个冰激凌球。
“你确定你只吃一个?”方思然吞了吞口水,看着自己怀里的冰激凌碗,她刚刚一忍再忍,才好不容易给他留了三个。
像今天这么伤心的日子,她的食欲竟然一点都没受影响,正餐一顿没拉下,连冰激凌也吃得很起劲儿。
“确定,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吃冰激凌。”贺弘逸看她馋得都快流口水了,也不再逗她,很大方地说道:“那两个你就帮忙吃了吧。”
话音未落,方思然立即点头赞成,说了一声“好”,就迫不及待地抡起了自己手中的小勺,将碗里的两个冰激凌球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掉了。
吃完自己那个冰激凌球的贺弘逸侧躺在床上,拄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等她吃完冰激凌,心满意足地连小勺都舔得一干二净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明天你有空吗?可不可以陪我去个地方?”贺弘逸先询问她明天的时间安排,但他这只是礼貌性地问一问,料想她也不会有事。
“去哪?”方思然意犹未尽地把小勺扔回到碗里,转身放到床头柜上。
她累得实在不想动了,就让她懒这么一回吧,碗留到明天再刷。
“暂时保密。”贺弘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他是想去给她的父母扫墓。
不过,考虑到她的心情,他决定在明天出发之前,不会告诉她目的地是哪里。
“嗯?”方思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很好奇,却也实在懒得去猜了,她一边钻进被子里,一边点头说道:“好吧。”
“那我们早点睡吧。”贺弘逸替她收起笔记本电脑,又看了看夜一,犹豫着问道:“你睡哪里?”
听他这么一问,方思然脑中灵光一现。
虽然知道他不是在问自己,她还是抢先回答道:“夜一睡中间。”
她这边叫得欢,夜一却不领情,它站起身,慢吞吞地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走到了床尾,跳下了床。
“夜一你要去哪里?”方思然倏地坐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它,直到看见它跳上了飘窗的窗台,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厚厚的垫子上。
“真有眼光,那两个垫子是我去国外旅行时带回来的,算得上卧室里最贵重的物品之一了。”贺弘逸别有深意地冲着夜一点了个赞,不管黑猫白猫,不当电灯泡的猫就是好猫。
方思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他准备睡觉。
贺弘逸关掉了房间的灯,只留了门口的壁灯,光线的强度既为房间里留了一丝暖暖的光亮,又不会影响睡眠。
而他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方思然,他怕她在漆黑的陌生房间会不安。
睡到半夜,贺弘逸隐约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他睁开眼睛,声音是从方思然的方向传来的。
是做恶梦了吗?还是梦到了她的父母?
轻轻叹了一口气,贺弘逸向她靠了过去,从她的身后紧紧拥住了她。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的依靠,方思然停止了呓语,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