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落脚

水无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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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县的地方官员大概已经被这样的大案吓破了胆,明晓得大理寺派遣高官前来查案,居然只派了个县丞,姓诸葛,单名一个青字,见到沈念一有礼有节,不卑不亢,问了几句回答地头头是道,看来已经将案子背的滚瓜烂熟。

    沈念一无所谓知县会不会来,他知道皇上震怒,给底下的地方官施压,那个胡知县早就扛不住,恨不得立时辞官才好,果然诸葛青紧接着就说胡知县病得不轻,否则一定亲自前来相迎。

    丘成直接问胡知县生了什么病,诸葛青赔笑答道,高烧胡话,一个劲地说请皇上开恩,大夫开了好些汤药下去都不管用。

    沈念一明白,这也不像是特意装的,当初何启虎辞官归乡,陵县的知县还特意送了牌匾到何宅,只说是何御史回归故里,那是陵县老百姓的福气,也是他这个地方父母官的福气,何御史这样从简的人,居然也将牌匾给收了下来。

    没料得,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闹出这样灭门的惨案,让一个小小的知县如何承受得起,大概也惧怕破不了案,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落地,才大病不起。

    “既然病了,就让胡知县好好休养,要是想到什么关键所在,让你来说也是一样的。”沈念一在车上又将呈报上来的现场卷宗看了几次,越看越觉得疑点太多,“我们先去何宅看一看。”

    “几位大人不如到驿站先歇歇脚,胡知县吩咐过,如果觉得驿站不适,他愿意腾出家宅让几位大人落脚。”诸葛青以为他们定然会拒绝。

    不曾想,沈念一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居然就答应了:“既然是胡知县的一番好意,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这人一向也住不惯驿站,觉得嘈杂不堪。”他忽而又问道,“你与胡知县是什么亲戚干系?”

    诸葛青暗吃一惊,他是知道大理寺的人厉害,不过才寥寥数语,居然就揭了他的底子,不过他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必要:“胡知县是我的亲舅舅,大人好眼力。”过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大人从何看出的?”

    “他是知县,而你是县丞,你说他的病情时,带了太多私人感情,不像是公务办差的口吻。”沈念一淡淡道,“当然,我相信他生病是真,但是他不放心别人来与我们接洽,才拍了自己的外甥,这样子才是自己人的作风。”

    诸葛青的嘴巴都长大了,他有些急迫地想要澄清:“大人,我为官是乡试考中的生员,并非全依赖裙带关系。”

    “想必你也是能干会做事的,否则胡知县不会让你过来。”沈念一给了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脸容肃然,“既然你说先落脚,就请带路送我们过去。”

    诸葛青赶紧地将几个人带往胡宅,边走边絮叨:“胡知县没有婚娶,他平日里就独自住在这里,已经请人稍作整理,除了他的书房,其他的房间都请随意入主。”

    走在沈念一身边的孙世宁,听到书房两字时,忽而抬起眼来,她想到也有过一间书房,然后是些让人不愉快的回忆,满是道义伦理的地方,却更容易藏污纳垢。

    “姑娘不要误会,那间书房,地方狭窄,实在有些脏乱,这种时候也没有心思去好好整理,要是觉得有什么,书房是不会上锁的,随时可以进去查探。”诸葛青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知县也关照了,几位大人此行,我随时在旁帮忙,所以,我也住在这里。”

    “生了重病的胡知县又住在哪里?”沈念一打量这座格局不大的宅院,推开门,走了进去。

    “胡知县住在县衙中,那里也有两间屋子属于历任的知县,他生了这样的病,独自在家也不叫人放心,那边还有衙役可以代为照顾。”诸葛青说的喋喋不休,“大人要是想问,知县重病以来,县内的大小事宜,都由我同师爷一并处理,除了这件案子,陵县很是平和宁静,三个月都没有一宗盗窃案,只要大人稍加留意数年的述职报告,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胡知县是个爱民的好官。”

    沈念一站在小院中,上左右六间屋子,他分别指给丘成和小唐,然后让孙世宁住在她的隔壁。

    孙世宁踏进小院,神情有些踌躇,像是不太确定一件事情,不时看向他,他心领神会,她有发现要告知,他预备将这位诸葛县丞先打发了,却发现诸葛青在看着的人正是孙世宁:“怎么,县丞见过她?”

    诸葛青赶紧摇头道:“怎么会,大理寺的官员还是第一次到陵县来办案,我只是见这位姑娘的神情,倒像是来过胡宅。”

    “她平日里很少出门,不过是一时好奇。”沈念一很请称呼诸葛青在想什么,大理寺前来办案,居然带着两位女性,且不说女仵作的身份已经让人咂舌,孙世宁的身份隐晦,他必然想套一点话出来,很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滴水不漏的沈念一,“不知诸葛县丞住在哪里?”

    “我以往过来偶尔暂住,住的就是书房旁的这间,里面还有我的床褥,都不用另行更换。”

    “那好,我们半个时辰以后,就去案发现场。”沈念一将孙世宁先送回屋,再来到他住的这一间主屋,很明显,这是胡知县平日所住的屋子,笔墨纸砚都摆放在桌上,被褥才换过干净的,走近有微微的日光香气。

    他发现与孙世宁所住的屋子中间有个小门,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果然她在另一边就开了门,那即是说,他们无需绕出屋子外面,也可以来往:“世宁,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孙世宁将带来的衣物取出,放入柜中:“那位诸葛县丞说胡知县是单身男子,外甥都这样大了,想必胡知县的年纪不会过于年轻。”

    “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

    “我进院子的时候,分明闻到了胭脂水粉的香气,算不得是上佳的货色,不过花香浓郁,应该是用凤仙花所制,这样的胭脂,年纪颇长的妇人是不会使用的,所以,我想这位胡知县未必同诸葛所说的那样清心寡欲。”孙世宁的嗅觉何其灵敏,她所不确定的是,按说胡知县已经病了几天,如果这位女子是几天前就留下来的香气,那么身上的香粉擦得可委实不少。

    “你过来这间屋子再闻闻。”沈念一让过身,示意她过来。

    孙世宁很仔细辨别了一下:“这里没有,我住的那一间也没有,真奇怪,只有院子中才能闻到。”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只在院中停留,胡知县没有放她进屋。”沈念一示意孙世宁坐下来,“可能是邻居,或者请来帮忙收拾的妇人,方才诸葛说了,屋里屋外都请人打扫收拾。”

    “如果我们决定住驿站呢,他这样做岂非大费周章,白费功夫?”孙世宁拿起桌上的茶壶,里面居然装满热水,“你的意思是,胡知县料定我们会搬过来?”

    “是,这位胡知县应该是个聪明人。”沈念一接过茶壶,打开壶盖来,轻轻嗅,可惜的是,聪明能干的知县,依然不能破了一夜灭门,死了整整五十个人的大案,前几年做足的功夫,眨眨眼就尽数给毁了,让胡知县生病的,怕是担惊受怕,更多的还有失望。

    陵县的县官,为官功绩再入不得皇上的双眼,吃心吃力的都付之流水。

    “为什么诸葛不让我们先去现场?”孙世宁见他已经查验完毕,替她倒了一杯水,又送到她手中,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既然案子已经迫在眉睫,来这里歇脚,不就是浪费了时间吗,难道说,现场那里有不想让你发现的事情?”

    “凶案已经发生数日,要做任何伪装,也无需等到此时,我猜想——”沈念一又替自己斟茶,“我猜想,让我们过来的目的是想让胡知县更好地观察我们几个人,看看我们是不是有能够破案的本事。”

    “啊?”孙世宁有些听不明白,“胡知县不是在县衙中养病吗?”

    “诸葛青完全可以代替他的眼睛,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已经胸有成竹,并不急在这一时一刻。”沈念一明白,他越是表现地从容,那么,那些在黑暗中观察着他的耳目,就会更加迫不及待,尽管他在明,对方在暗。

    “那么,你在车上看的那份卷宗,又是哪个写的?”孙世宁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沈念一抓起已经放在桌角上的案卷:“正是这位诸葛青县丞。”

    “他还特意要选择同我们住在一起。”说的好听点是可以照拂,说的难听点岂非就是对他们几个的所作所为加以监视,孙世宁咬着嘴唇道,“他方才看着我的时候,若有所思,一定在细想我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大理寺的编制,大理寺中有几名女性,为官的稍加打听都应该很清楚,他想的是,我带你过来的目的,这个还真的不太好猜。”沈念一微微笑道,“你说,要不我就直接告诉他,省的他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