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什么是道理

峭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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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彻底摆脱地头蛇的纠缠。那帮村民走后,李然马上着手备了几份厚礼,与周建龙、赵南一道立即去了王庄。他们是想见见村里的负责人,从源头上解决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如若不然,这帮人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村支书不在家,铁将军把门;村长倒是在家,就是不开门。与他交谈只能对着门缝用劲往里喊。他在紧闭的大门里头用难懂的河南话寻问他们是谁、来做什么,弄清来因后他冷冷地说:“这事我不管,那是七队的地,你们去找七队队长吧”,说完,门缝里传来一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之后任凭李然他们怎么敲门怎么说好话也再无应答,那人就像蒸发掉一般。

    李然认识七队队长贺斌,正是不想找他才来找村支书和村长的。找他根本没用,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在建厂之初,带头前来阻挠施工的正是他。

    贺斌是王庄一霸,在兄弟五个中排行老三,人送外号“满天飞”,意思是哪里都有他,这一外号用在他身上真是恰如其分。那是个胆大包天,坏事做绝的主儿,不仅附近的单位和住户恨他,就是王庄的不少村民也恨之入骨。曾因“狼帮事件”坐过两年的牢,出来后没几年竟当上了队长。近些年,他的行为有所收敛,勒索别人时不再明目张胆,随着钱包不断鼓起,闹事也不再亲自出面,但他幕后操纵的角色人人皆知。他的消息可谓灵通之极,地盘上哪家盖个厨房他都了如指掌,不从中揩点油水绝不罢休。

    李然当年能够逃过一劫,是托了前夫肖若尘的福。王庄那段时间要打两眼水井,由于两眼井的距离偏近,正好处在国家政策允许的500米线上,因此,打得成打不成全凭水利局一句话。水利局若同意,能找到允许的理由;若不同意,更能找到不允许的缘由。打一眼水井不仅能赚来十多万元的国家补贴,更能换来几百亩的水浇地。王庄上下无不盼着这眼水井的申请能被通过。当时,身为水利局某科科长的肖若尘正好管着这事,于是,李然厂子的施工贺斌才没有为难;王庄的水井也顺利的打成了。可眼下,她与肖若尘已成陌路,王庄的水井也已打完……读者朋友,请您包容李然不得已时利用了权力漏洞上的存在,这个“存在”至今依然被很多权力机关合法的使用着。随后几年中,李然的厂子为国家缴纳了超过了十多万元的税款,算是将功补过了。

    想过报警,可是经验告诉他们那条路行不通。别说李然他们手上没有村民们违法的证据,即使有,他们关上几天出来,会疯狂的报复,到那时,局面将更难收拾。

    无计可施的李然三人心灰意冷地出了王庄,不知该将驱往哪里。天边,一轮弯月从容地挂在星斗之间,不哭也不闹,撩拨着他们零乱而纷扰的心。

    回到厂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周建龙横下心来。他对李然和赵南的好意表示感激,他说:“中秋时节是你们厂子最忙的时候,就不要再为工程的事费心了,我有办法解决。”至于有什么好办法他不说,李然和赵南也不便追问,施工上的事本来就与他们无关,加上厂里生产上的事已经够多,所以就将此事放了下来,由着周建龙去,只要他不耽误工期。

    第二天,周建龙一车石料也没运进来,那些村民无时不刻守在路口,没有哪个司机敢冒风险从那里经过。到了下午,攒下的那点料已用完,工程眼看就要停工待料。他带着工程队里两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工人出了厂门,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打了几个电话后,不大一会儿,原料源源不断地重新输送了进来,直到午夜。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周建龙仅仅享受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那帮人带着四五十个村民又一次封住了路口,拦住了所有为他运料的车辆。周建龙气得七窍生烟。他带着手下所有三十来号人手持各种工具又一次出了厂门,与在路口处等着他的那帮人对峙起来。“昨天下午,我给过你们钱了,这才刚过去一天,你们就出尔反尔,真的一点道义都不讲吗?”

    “道义?”还是前天那个二娃从人堆里挤出来,“我前天给你说的数是多少,你昨天给的又是多少?你用区区五千块钱打发要饭的?你还气势汹汹时带着这些人来干吗,打架?我告诉你姓周的,论打架,你这三十来号人连跟我们呲牙缝的都不够。”二娃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又有几十个手持木棍、铁铣、锄头等各种武器的人从远处赶来,将周建龙的人牢牢包围起来。

    他们手中之所以拿着生产工具,是为提防万一打起来不会吃亏,事儿捅大了遇到警察也能找到借口,谎说他们正在地里干活,出手是被逼的。

    周建龙岂能不知这些人敢说敢做。加上陆续到来的,他们的人加起来已经上百,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如果这是真正的战争,拼个你死我活甚至全部倒下也值了,问题是跟这帮混蛋拼命有什么意义,惨重的结果他能否负担得起?手下几十号人跟着他是来赚钱养家的,不是来赌气打架的——他还没有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他恨自己没有与李然和赵南好好商量应对的办法而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但此刻,必须软下来!屈辱的眼泪在他的睛中打转,他说。“那你们交个实底,怎么做你们才能满意?”

    “怎么做?你先给我们大家跪下来磕个响头,不然你带的这些准备打架的人哪个也别想跑掉,有一个我们揍一个!”

    “你别欺人太甚!”周建龙声音不大,却狠狠地说。

    “呦嗬,还凶起来了?”他们队列里一个粗壮的高个子,趾高气扬地翻动着一对小眼睛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建龙及他的部下,张狂地说:“弄死你们几个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信不信?”

    “那你过来试试!”周建龙手下一名叫王小贵的发小实在气不过,说道:“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仗着人多势大本想讨点嘴上便宜的高个子没想到对方人群里有真有不怕死的,于是,他壮着胆子走出了自己的队列,挑衅地向小贵逼来,“那我就先把你弄死!”

    “那你是找死!”王小贵举起手中的铁铣就朝高个子的脑袋砍去;高个子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用他手中的铁锄挡了一下,躲过了那一铣。但是,小贵的贸然举动激起了那帮村民打架的意识,“揍他们!”“揍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嚣起来,于是,这群没多少文化的村民个个瞪起通红的眼睛,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没命的朝周建龙带来的人袭来。

    没有时间再考虑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没有余地分析那双只跪过父母和天地的膝头有多么的尊贵,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荣辱算得了什么!

    “都给我住手!”周建龙拼尽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嗓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情形明摆着,他的三十几号人哪里是对方上百人的对手,若为赌一时之气与对方拼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辛辛苦苦拉起的这支工程队也将毁于一旦。他的这支工程队是全乡唯一一家合法的民办工程队,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啊!

    这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是道理,那就是没有道理!韩信当年受胯下之辱之时是否也是这般地痛苦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