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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便是那条密布各种小吃摊点的街道,只是现在已经站满了无数条手持利刃的大汉。这些大汉分作两拨人马,把东西两头的街口堵得严严实实。镇守东头的是面罩黑纱的马流云,西头的自然是苟不理。两个武王掐住两头的咽喉要道,把正中央的林惊鸿和梅川酷包了人肉馅饺子。
林惊鸿安抚住叽叽喳喳,让这货保持低调,关键时刻再作为奇兵出现。反正见过叽叽喳喳出手的人已经全部死翘翘了。到目前为止,叽叽喳喳的恐怖战斗力还是一个秘密。
梅川酷把林惊鸿护在身后,冷然道:“马家主,明人不做暗事,扯下脸上的那块遮羞布,让我瞻仰一下马家主的英雄气概!”
马流云“呵呵呵”一阵干笑,取下蒙面布,露出那张阴狠冷厉,外带一个大鹰钩鼻子的老脸。西头的苟不理知道马流云一个人便足以横扫二人,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因此,他斜靠在一棵粗壮的柳树干上,张开满是大黄牙的臭嘴,以黑黝黝的长指甲做牙签,十分专心地剔出牙缝里隐藏的肉丝和青菜。
马流云假惺惺地说道:“梅少庄主,尚请见谅,只因我儿子马先华眼睛受创,急需七星赤须根治疗。得知梅少庄主藏有此药,在下不揣冒昧,前来求药。”
林惊鸿闻听此般睁眼说瞎话,忍耐不住,跳出来骂道:“马老狗你好不要脸,求药还需成百上千的人一起来吗?分明是想杀人夺药,亏你还有脸说‘求药’二字,当真是不要脸则无敌啊!”
马流云脸色一沉,喝道:“你这小孩子又是何人?”
等不得林惊鸿回答,西头的苟不理缩回手指,纵声长笑道:“岳父老泰山,你仔细看看,还不是你家儿媳妇从牛家庄带回来的药引小孩吗?”马流云顾不得计较这货的无耻称谓,仔细一看,所幸还有点印象,这不是牛家庄来的那个小屁孩吗?
他拿出马家主的威严架势,沉声道:“你这不知尊卑上下的狗奴才,待会儿一定把你剥皮挖眼,为我儿子治病。”
林惊鸿正在震惊于“药引小孩”四字,无端感觉这四个字里蕴藏的阴森恐怖之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强自摄定心神问道:“马流云,这药引小孩是什么意思?你可敢讲解一二?”
马流云尚未回答,对面苟不理已经咯咯发声:“乡下的小孩子到底是没有见识,药引小孩的意思就是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移植到马先华的眼眶里,以七星赤须根的浑厚药力,刺激肌肉重生,促进眼睛复原。不怕告诉你,这个超高难度手术为本神医亲自主刀,你小子在九泉之下也可以为之自豪了。”
林惊鸿如遭雷震,总算明白了牛芬芬带自己来中平镇的险恶用心,冷汗顺着脊背流到脚底板。今天要不是因缘巧合之下得知真相,自己铁定要枉死在马家之中而无人知。林惊鸿小孩情怀,罕有杀意,就是刚才客栈里的大战,也都是伤而不杀。这时刻,他对马家产生了无边的杀机。
他收拾情怀,故作恭敬地说道;“马家主,你需要七星赤须根何不早说,我要早知道就不给梅大哥了。乖乖地贡献给马家主,省的马家主劳神费力地杀人夺药,我也可以换取马家主的欢心和赏识,多合算啊!”
马流云被林惊鸿噎得直翻白眼,咳嗽不已。哆嗦着骂道:“黄口小儿,但愿你不要落在我的手里,我马流云不整死你我就不是人。”
“老畜生,你骂谁?”林惊鸿快速逼问。
马流云早被林惊鸿气得头晕眼黑,不假思索地回道:“老畜生骂你,骂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奴才。”
“哈、哈、哈,”马流云带来的百十条大汉憋不住自己的惊天笑意,集体发声。反正这里那么多的人,马流云就是想追究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苟不理更是顾不上维持岳父老泰山的脸面,笑得直打跌,背靠的粗壮柳树干连同柳树叶都在簌簌发抖。
林惊鸿放声长笑道:“马流云,你终究还是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老畜生,算你有自知之明。就你这智商,还想出来害人,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旁听的梅川酷也明白了此时的根源,直恨得双脚乱跺、紧咬钢牙,誓言一字一字地从嘴里蹦出:“我梅川酷在此发誓,我今日如逃此大难,我赏梅山庄必定对马家斩尽杀绝。但有漏网一人,叫我梅川酷千百世后代子孙,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过往所有神明作证,如有违背,赏梅山庄鸡犬不留,化作齑粉。立誓人:赏梅山庄历代庄主在天之灵及少庄主梅川酷。”
此誓言一出,满场之人皆惊,连不远处房顶上的一人也是心头震撼无比。要知道,这誓言内容狠毒无比,阴损无比,全然没有任何余地可留,直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更加可怕的是,梅川酷为增加誓言的狠度,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说,连梅家的历代老祖宗也捎带了进去。马家但有一人漏网,赏梅山庄就变成了江湖上最大的笑话。到时候,不用别人说话,一个讥讽的眼色就足以令赏梅山庄集体上吊自杀,没有其他的活路。
马流云也清楚地认识到,今日但有一人漏网,他日马家便是寸草不留的下场。
因此,悄悄一个手势,便有一人火速返回马家搬兵,务必把此地层层包围,不得走脱一个。
梅川酷长叹一声道:“小兄弟,梅大哥连累你了,看来,我们也只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他妈的,誓言就是灵验。”
林惊鸿天真一笑道:“林大哥说哪里话,你我兄弟同心,何出此言。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是被蒙在鼓里,最终还是被人当作药引挖眼。”说到此处,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平之气迸发出来,恨不得跳起来,把老天砸出几个大窟窿,方才解得心头恨意。
两人对视一眼,纵马向马流云冲过去,叽叽喳喳一震翅飞上高空。马流云面带轻蔑之色,不闪不避,一副吃定两人的神态。不过,他绝对有此资格,巅峰武王对付一个小武师和一个受重伤的初级武王,简直是火箭和煤球炉的区别,说是大炮打蚊子还差不多。
只见他潜运真气,体内真气滚滚如潮,激流般涌动到手上,一阵光芒闪烁,一件纯由真气凝就的长枪出现在马流云手上。看分量似乎是轻飘飘的,可在马流云手里却是厚实如大地,凝重如山岳,这正是武王境界的明显标志:真气外放,举轻若重,真气化罡,真气成兵。
正在纵马前冲的梅川酷倒吸一口冷气,比较起来,自己也是武王境界,可自己凝出的兵器唬人还可以,要是真刀真枪对敌,碰撞不到两招就散了,哪有马流云凝结的这么瓷实,这么的光彩四溢。
这一瞬间,梅川酷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简直就是一坨臭烘烘的狗屎。当然,也就是有这一番大彻大悟,才有了日后更加辉煌鼎盛的赏梅山庄,才有了江湖中的一代大侠梅川酷。这大侠梅川酷没有任何的拉风绰号,因为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危急时刻,旁边的房顶上出现一人,也是如马流云般黑纱蒙面。只见这个不知名的蒙面人手中光芒闪动,一副真气巨弓赫然在目。左手在前,右手押后,双臂发力如抱婴孩,巨弓张开如同满月,弓弦上一寸一寸地凝出一支透明的真气长箭。待到长箭完全成型,后面的右手轻轻一放,那支长箭划出一道白色的轨迹来到马流云近前。
马流云真气急转,手中的长枪缩短变阔,一面方方正正的盾牌横空出现,死死挡在身前。
两人真气相撞,发出实物接触后的脆响,迸射出几点明亮的火星。那面盾牌首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之中,长箭则星光黯淡地前行尺许才渐次消融分解。
倒不是马流云不如这蒙面人,只因他全部精力放在梅川酷和林惊鸿这一边。蒙面人又是猝然出手,形同偷袭,所以,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分出了高下。
马流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口角流血。他死死盯着这蒙面人,一字一顿地道:“好浑厚的真气,好功力。阁下既有如此功力,当不是无名之辈,何不扯下黑纱报上名号,我马流云好殷勤招待一番。”
这蒙面人一边向林惊鸿等传音,催促他们赶紧逃路,一边不忘回答马流云。
“马家主你好,看你的面相也不是愚笨之人,为何有此一说?”
马流云十分惊诧,反问道;“此话何解?”
与此同时,梅川酷和林惊鸿已经越过马流云,杀入他背后的人群。这二人对付马流云不成,但对付这些跟班跑腿之流还是行有余力。
马流云情知上当,就要回身直追。对面房上的蒙面人拉弓引弦,遥遥锁定马流云,口里悠然说道:“我既然蒙面来到这里,自然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你却让我通名报姓,不是愚蠢是什么?”
说到这里,蒙面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口里却是说个不停,“马家主,你太没有礼貌了,我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却要舍我而去,难道你马家的家教就是如此不堪吗?”最后一句的语调突然转厉,好像是刚正不阿的父亲在教训自家的孩儿一般。
马流云是气得半死,却是决计不敢回身去追。开玩笑,背后有一位同级武王虎视眈眈,谁敢轻易把后背交给对方。
西边的苟不理也发现这边情形不对头,星丸跳掷而来。
他背后的梅川酷和林惊鸿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马流云把心一横,把全部真气聚集于背部,凝出一副晶莹剔透的铠甲,铠甲上流光四溢,美轮美奂,形同一套精致的艺术品。他怨毒地凝视了房顶上的黑衣人一眼,毅然决然地回身追击梅、林二人。
房顶上的黑衣人自是不会放任他去追击二人,一声长啸,长箭离弦,直奔马流云后心要害。马流云再不回身,猛提真气,速度激增,又向前方行进了丈余。背后风声飒然,真气长箭已然临身。这时候,他离梅、林二兄弟不到一丈。
马流云全身真气流转不休,长箭“砰”的一声,大力撞击在马流云的真气铠甲上。这铠甲星光熠熠,强行抵御长箭的入侵。马流云借着长箭的巨大冲撞力,一个“鹞子翻身”飞临二人头顶上方,如苍鹰搏兔一般,双拳全力下击。盘旋在空中的叽叽喳喳护主心切,尽全力向马流云头顶要穴俯冲下来。马流云慨然长叹,化拳为掌遥遥印向叽叽喳喳。
全力下扑的叽叽喳喳也很纳闷,心里很是感慨道:“这个老家伙怪懂礼貌的,还知道向我招手示意。”这个傻鸟正在胡思乱想,一股尖锐如针的真气跨越过两米的距离,切割在它的左边翅膀上。叽叽喳喳一声惨叫,歪歪斜斜地逃向远方。
马流云也不轻松,一大口鲜血犹如下雨一般,洒落在下方梅川酷、林惊鸿以及参与围攻的人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