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不仁 血雨腥风恨无涯

又见鸿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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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酷对着林惊鸿点了点头,收起了难得的温柔,望向马家的大队人马,断喝一声,“你们这些人渣,下地狱去吧!”浑身真气一阵鼓荡,光芒大盛,一时间,天上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所有深陷而不得自拔的利箭强势回归,速度却提升了数倍不止。还在晕头转向的马家下属,丝毫没有躲避的余地,全部是一箭贯通,被串了糖葫芦。更加离奇的是,返回的利箭好像归心似箭的游子,熟门熟路地回到了原主人的胸膛之上。虚立半空的梅川酷却是一阵乱晃,差一点从空中掉落下来。等到再度稳定住身形,口里又冒出大把的鲜血。这却是梅川酷对骤然增长的力量掌控乏力,受到强力反震所致。

    马流云眼睁睁看着马家多年培养的秘密力量一遭化为乌有,心疼的要死。现在不要说妄想吞并刘、姜两大家族,就凭周围这稀稀拉拉的百十人,自保也存在问题。

    苟不理看到这种情况,在心惊的同时,也有一点欣喜。暗暗说道:“马紫燕小娘皮,教你对本神医不理不睬,你马家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看你还怎么故作清高?只要我放手不管,绝对被刘、姜两家吃得连渣也不剩。嘻嘻嘻,本神医的机会来了。”

    梅川酷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马流云身上,以老鼠戏猫的腔调说道:“马老狗,怎么不打了?害怕了吗?”

    马流云嘶声道:“梅川酷,我马家已毁于你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来来来,让你马爷爷送你上西天。”一个眼色过处,暗示苟不理双人大战梅川酷。

    苟不理以医术称道江湖,眼力自是不凡。他已经看出梅川酷的气息急迫而凌乱,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以游斗之术拖延到药力过期,此人便成砧板之鱼,要清炖还是红烧全由自己心意而定。

    苟不理口里答应的十分干脆,却是迟迟疑疑不肯上前。马流云知他心意,断然承许到:“只要今晚杀死梅川酷,明天就为你们操办婚礼,绝不食言。”

    苟不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迈步上前献计道:“岳父老泰山,眼前此人尚不可力敌,我们只有先以游斗为主,消耗其真气为上上策。只要等到药效过去,他还不是任由我们翁婿二人踩扁搓圆。”

    马流云也是老奸巨猾,闻言自是心领神会。

    苟不理最后还是念念不忘地提醒了一句,“只是希望岳父老泰山不要食言而肥啊!我苟不理可不是任人开涮的猴子。”

    马流云心中暗恨,嘴上却是义正辞严:“你把我马流云看做是何等人?我一向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绝对不会行那背信弃义之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样灭掉眼前这个姓梅的吧!”

    苟不理以退为进,干笑一声,“岳父老泰山自是一言九鼎,是小婿食言了,告罪告罪。”说着还鞠了一躬。

    尽管在怒火中烧的时刻,马流云还是干恶心了一下,急忙以咳嗽掩饰过去。

    这边的牛芬芬却不甘寂寞,胆儿很壮地骂道:“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给你一次回到本小姐身边的机会,如若不然,本小姐定把你剥皮剜眼,教你受尽折磨而死。”

    林惊鸿看到这个仙女外貌、魔鬼心肠的牛家大小姐,全身的血冲上了双眼,当下就想冲出去手刃此恶女。

    一旁的王天卓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不要冲动,她处于重重保护之中,杀她谈何容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我们今晚活着出去,害怕她跑上天不成?”

    林惊鸿知道大局重要,不再坚持。嘴上却是恶毒地回击道:“牛大小姐,对不起了,你的阴谋败露了,你的独眼情郎可安好?看来,炎黄大陆第一神箭手夫人的称号非你莫属。谁让你的情郎具备得天独厚的瞄准系统呢?”

    马先华是牛芬芬的逆鳞之所在,她容不得有人碰触与他,何况这种诅咒式的叫骂,当下便是浑身乱颤,只会尖声厉叫,却是说不出话来。

    林惊鸿那会就此放过她,继续说道:“你们二人的名字真是绝配,也不知道是牛粪插在鲜花上,还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天知道你们的父母是提前计划好的,还是前世注定的巧遇,哈哈哈。”林惊鸿夸张地大笑出声。

    牛芬芬则是浑身哆嗦,大叫一声,栽倒在地,口里洒出漫空飞舞的斑斑梅花。

    站在一旁的王天卓也是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有这样一张利口,活生生把牛芬芬气得吐血晕倒。

    林惊鸿痛快开骂,收回了一部分的欠债,便不再关注气倒的牛芬芬,抬头看着自己的梅大哥。

    梅川酷蔑视地看着这两个无耻之徒,讥讽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来吧,早死早托生,希望你们能找个好猪圈投胎转世,快快长大,让本少爷来得及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马、苟两个武王虽然气的七窍生烟,但也绝不冒进,远远形成牵制之势,就是不做主动进攻。

    梅川酷理智尽丧,王天卓却是眉眼通透,一下子便看透了马、苟二人的险恶用心。急忙出言提点林惊鸿。

    林惊鸿悲声疾呼道:“梅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暂且让他们多活几天。待到我们兄弟二人武功大进,再回来找他们报仇。现在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不值当啊!”

    暴怒中的梅川酷听到林惊鸿的悲啼,心里一阵难过,暗自说道:“你以为你的梅大哥还有十年的时间吗?我必须得趁现在实力大增,彻底灭掉这些人渣,为你清除隐患,为一方百姓除害。”想到此处,硬着心肠不做理会,闪动着身形追杀着两个滑溜无比的武王。

    林惊鸿继续说道:“你我兄弟死不足惜,正好遂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但是这身边这位老前辈又有何辜,难道你忍心让这位拔刀相助的老前辈也葬身此处,死不瞑目吗?”

    此言一出,梅川酷心中一震,转念想到:“我死不足惜,可怜我的小兄弟林惊鸿初识人生滋味,我又有什么权利拖着他一起死。罢了,罢了,我还是拼死杀出重围,把他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我的深仇大恨也只好着落在小兄弟身上。”思及此处,梅川酷的双手向着马流云虚招数下,一个个球形真气脱手而出,恶狠狠地向他撞去。

    至于苟不理则是惜命如金,根本不给梅川酷短兵相接的机会。只要梅川酷有进攻的迹象,立刻就是思想有多远,他就撤多远。他心里也明白,马紫烟小姐再漂亮,也得有命去享受不是?所以,苟不理完全没有威胁,甚至连牵制的作用也聊胜于无。

    梅川酷趁机凌空转身,凝出一个刀枪不入的大光罩,护着下面的王天卓和林惊鸿二人向外冲。

    苟不理被识破计谋,也不敢过于迫近,只好在远处大声吆喝,虚应故事。

    躲过球形真气撞击的马流云却是不肯就此罢休,随后追来。苟不理毕竟是外人,对人员的死伤没有感觉。可是马流云却心疼马家基业被此人毁于一旦,决意要将这罪魁祸首永远留在此地。

    急于突围的梅川酷无心恋战,随手凝出一只流光四溢的真气飞刀,向马流云甩去。

    马流云悲哀地发现,小武宗射出的飞刀和刚才蒙面武王射出的长箭根本就是两码事,他眼睁睁地看着飞刀临近,却是没有余力躲闪。因为他身周的空气好似变作固体,把他死死的束缚在其中,马流云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他旁边的二儿子马先锋飞身一跃,挡在自己的父亲身前。飞刀毫不迟疑地没入他的身体,“轰”地一声炸开,马先锋的五脏六腑化作齑粉,马先锋冒死替父亲挡下这必杀一刀。

    战事发展到现在,已经算是尾声。小武宗的梅川酷无人敢挡,林惊鸿也有蒙面武王贴身保护。马家众人只好远远看着一行三人越来越远,没入沉沉夜幕之中。

    马流云抱着二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说句实在话,马流云虽然阴狠狡诈,人品低下,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却是铮铮然很有男儿气概。但是摊上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父亲,今生注定没有展示男儿豪气的机会。马流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把儿子的出身以及信誉度大幅降低。不管他的儿子以后有多么的努力上进,别人一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马流云,再好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因此,马流云注定是他们前进路上的大污点,并且是最不容易涂抹修改的那种。

    谁说“英雄不怕出身太单薄”,说这句屁话的人大抵是已经获得成功的鸟人,在冒充专家忽悠大众。不信,给他一个很单薄的出身试试,保不准他早已自暴自弃,混入妓院提大茶壶去了。好酒也怕巷子深,何况一个两条腿的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才是真的。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领导就是不用你,你能咬了领导的鸟去。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泥泞路上的奔驰,永远跑不过高速路上的三轮摩托,这就是平台的重要性。没有人为你搭建施展才华的舞台,没有人为你砌好向上爬行的阶梯,炎黄大陆芸芸众生以亿万计,谁看得见你?谁有兴趣关注一个尚未得到证明的平凡人?所以,没有好出身,还是安安心心在妓院里提大茶壶吧!

    无论在任何时代,有一个好爸爸或者找一个好老丈人都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这一切,对于马流云来说,已经很遥远。两个儿子一死一伤,使他非常后悔今天晚上杀人夺药的冲动。这世间还有什么打击比老年丧子更严重?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马流云肯定会很坚决地遏制自己的贪婪,如果给他一个期限,那么就是永远。问题是,回不去了,永远地回不去了。

    这次的马流云,七星赤须根没有抢到,反而赔上了马家的基业和小儿子,不知道这算不算上天对他浑身罪孽的惩罚。即使是博古通今的智者在此,也只好摇头叹息道:“贪婪是原罪。”

    马流云抱着儿子的尸体茫然四顾,不知所措。可以想到的是,只要梅川酷返回到赏梅山庄,也就是赏梅山庄倾全庄之力大举报复之日。马家现在该何去何从,他的脑海里也是一头雾水。

    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莫过于继续追杀梅川酷,只要梅川酷死到回家的路上,事情仍有转圜的可能。但是马家现在这阵容,哪里还派得出一合之将。唯一能够出马的苟不理还是阴奉阳违,上阵不出力的货色,根本指望不上。

    刚才马流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一门心思想当马家女婿的苟不理是如何的贪生怕死。要不是现在的马家风雨飘摇,马流云真敢狠狠心毙了他。

    “他妈的,什么玩意,就这种没有担当的货色还敢惦记我马家的女儿,找死也不看看地方。”

    马流云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也绝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无耻之徒。儿子的死使他感到十分的愧疚,决定不再做令自己亲生子女不愉快的事情。一个儿子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个必须得好好珍惜。一辈子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马流云终于露出人性化的一面。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两面性,一个兽性的我和一个人性的我。人的好坏之分,取决于在人前你是表露出兽性还是人性?马流云就是兽性压倒人性的代表。在儿子挺身替他而死的瞬间,心灵触动,导致他潜藏的人性又压倒了兽性,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