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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鸿等四人返回牛家庄,听得村民说,牛家上下已于五天前的夜晚不告而别,现在的牛府就剩下一个大空壳。村里胆大的村民们正计划着往里面搬迁,也享受一下深宅大院的地主待遇。
林惊鸿和王天卓等人压根没有斩草除根的计划,自是不以为意,好言安抚了村民一番,向中平镇赶去。
中平镇刘府大客厅。
刘一刀和这几个生死战场上打滚的朋友分宾主落座。他听到牛文财的谋划后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个山旮旯里的土老帽却是在扮猪吃老虎,自己差点中招。当得知女儿奇迹般进级到武王初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女儿私自传授刀法的大事也不了了之。
只有刘天风这个小不点在生着暗气,怪老爹不让自己跟去,失去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导致对自己的姐姐也是满肚子的意见,看向她的目光格外不善。刘诗晴才懒得和他计较,不就是一小屁孩吗?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因此,三天以后,便是各奔东西的日子。梅川酷计划继续闯荡江湖,寻找机缘,看能不能再多恢复几十年青春。要不,就这个鬼样子回家,还不把老爹老妈给心疼死。
他在临走时约定,后年中秋节是老父亲的七十大寿,在场之人务必到杭州郡赏梅山庄小聚畅饮。然后,他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干干脆脆地飘然而去。众人也不为他担心,这货小武宗的层次,基本上是没人敢惹了。
王天卓现在是了无牵挂,只想把林惊鸿培养成才,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他在论武堂任职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决定想办法把林惊鸿送到巨武王朝的烈炎学院进修,学习系统的武学知识,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巨武王朝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分为二十三个大郡,三个皇家亲王封地。太祖皇帝武远扬当年赤手空拳打天下,以武立国,因此,巨武王朝武风炽烈,人人都以习武为荣,人人都以习武作为光宗耀祖的终南捷径。巨武王朝的人才选拔机制便应运而生,重武轻文,以武论才。
每到年关,便在二十三个大郡的首府和三个亲王封地的都城举行区域性选拔大赛。各郡和三个首府的前六名进入烈炎学院进修。
该学院每年只招收二十五岁以下的新生一百五十六名,就是所有大郡和皇家封地的前六名总和,宁缺毋滥,毫无例外。不论出身贵贱,只论真才实学,只要能在全郡位列前六名,就可以进入烈炎学院深造,毕业后成为巨武王朝的新生代力量。也可以这样说,巨武王朝未来的王侯将相都将在烈炎学院的学员里产生。
这烈炎学院本就是巨武王朝出资兴建的皇家学院,负责为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输送新鲜的血液。这里有全国最优秀的师资力量,最海量的武功秘籍,最完善的教学系统,最雄厚的资金支持。只要进入该学院,毕业后的前途绝对光明远大。优秀的可到朝堂做官,也可到军队任职,绝对是光宗耀祖的最佳门路。就是不太入流的学员也会被京城各大家族哄抢,做个高薪的武功教头。旁人只好眼红羡慕,谁让人家的毕业证上有烈炎学院独有的精神印记呢?
所以,每年想千军万马挤过这独木桥的大有人在。这也难怪,进入烈炎学院就是鱼跃龙门,身价立刻不同,就是抱住了颠扑不破的金饭碗。
现在距烈炎学院的全国选拔大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王天卓必须在报名截止日期前赶到武功郡,为林惊鸿报名参加选拔赛,这可是绝对的过期不候,耽误了时辰哭都找不到地方。
刘诗晴现在是绝对舍不得和林惊鸿分开,闻听有此好事,立刻缠着老爹也要去参加选拔赛。
刘一刀当然愿意女儿前去深造,这可是个让刘家镀金的好机会。只要刘诗晴学成毕业归来,那中平镇还有谁敢和刘家抗衡,就是姜雪波那老鬼也不行。因此,他把求恳的目光投向王天卓。
王天卓看得出,这刘家丫头对林惊鸿这小子有点意思,他心里也颇有撮合这两个小家伙的想法。
这小姑娘长得清丽无双,根本没有乡下小地方的一丝土气,绝对配得上林惊鸿那小子。就是年龄大了整整三岁,不过也不是问题,不是还有“妻大三,抱金砖”的传统说法吗?何况她的天赋相当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是武王,要是再到烈炎学院仔细打磨一番,绝对是林惊鸿的得力臂助。退一万步讲,最起码也给这小子找了个武王级别的老丈人。想到这里,王天卓点头同意。
林惊鸿反而有点犹豫,他和刘诗晴在一起,总是感到十分别扭。她动不动就愣愣地看着自己,眼也不眨,也不管我这个小男子汉好不好意思。叫他刘小姐她不乐意,叫她姐姐他也不乐意,就光一个称呼问题便把林惊鸿搞得不知所措。可王大叔既然答应,自己断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只好一起前往武功郡参加选拔赛。
中平镇距离武功郡九百余里,三个人又是骑着马,要是全速赶路,三天时间足够。不过,王天卓主要是想让这个从没有出过远门的林惊鸿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长长见识,实践一下“行千里路,读万卷书”的古今至理。
自小生长在牛家庄的林惊鸿有机会去武功郡这等大城市见识,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刘诗晴虽贵为刘家大小姐,但是被父亲管束较严,平时裹足于绣楼之上,难得有出门疯玩的时刻,如今小鸟出笼,当然是快乐无限。
闷在家里面的人永远也不懂外面世界的精彩。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绝美的风光往往都深藏在少有人迹的险峰。
三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以寻幽探险为乐,一副游山玩水的逍遥写意。
第一天晚上,他们三人露宿在一潭十亩方圆的碧水旁,碧水潭的尽头是一匹“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汹涌澎湃直有银河落九天的宏伟气势。饶是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的王天卓也是大为赞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的几回闻。三个人就这样头枕青石块,仰望天空的明月,呼吸着蕴含草木清香的氤氲水雾,睡梦里满满都是如雷的拍岸惊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已经是上路的第六天。太阳坠到西山顶上时,三人来到一个小村庄。王天卓提议在此借宿一宿,明天再赶路。林惊鸿和刘诗晴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两眼一抹黑,哪里有自己的主意?自是跟着王天卓向村子里走去。
这个村子不算大,只有三百来户人家,大部分是贫苦百姓。村中央的黄金地段上矗立着一座大宅,不用说,这也是类似于牛家庄牛府的存在。
王天卓和林惊鸿两人本能地对这些鱼肉乡里的地主老财存在着挥之不去的厌恶,因此,也没有前去借宿的念头。最后,在村东头的三间草房前停下脚步,上前敲门借宿。
说起来,世间的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广厦万间,夜眠不足五尺;粮田千顷,日食不过三餐。可大多数富人却是宁肯地方闲着蒙尘,粮食囤积发霉,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给急需的人。而那些三餐不继、衣不蔽体的穷苦老百姓反而是热心热肠,拿出自己并不富裕的家底,接济那些处于困境的路人。看来,人的境界高低和拥有的财富并不成正比,反而隐隐约约地有成反比的迹象。
就拿面前这一对赵姓老人来说吧,老两口儿子儿媳早亡,金银财宝没有留下半点,却给他们留下一个张嘴吃饭的孙子,一家三口自己填饱肚子尚且存在问题。可面对借宿的三人,没有一丝犹豫,热情地让进家门,起火造饭。
王天卓等三人坐在这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的破草房里,心里却是热烘烘的,异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位老人的赤诚待客之意。
刘诗晴看到炕头里藏着的那个七、八岁的花猫脸小孩,潜藏的母性被激发,把自己私藏下的一大包糕点取出来,唤小孩过来品尝。那小孩虽然有点害怕,奈何抵不住美食当前的诱惑,还是迟迟疑疑地爬过来,伸出小黑手去拿糕点。
刘诗晴轻轻地拨开他的手,温柔道:“姐姐给你洗洗手好吗?脏手不能吃东西。”
那小孩洗完手,吃饱糕点以后,胆子大了许多,和三人也熟络了许多,尤其是腻在刘诗晴身边,不叫姐姐不说话,把她贿赂的笑脸如花。这个小家伙悄悄告诉刘诗晴,他现在还没有大名,只有一个乳名叫虎子。
刘诗晴笑道:“姐姐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这小孩今天吃到了难以想象的美食,早已投降的屁滚尿流,现在这个漂亮的姐姐还要帮他起名,乐得在炕头打了七、八个滚。
刘诗晴看了看林惊鸿,对小孩说道:“这样吧,就从我和那个小哥哥的名字里各取一字,你就叫赵诗鸿吧!”
小孩子喜获大名,兴奋地爬到奶奶那边的炕头去汇报,奶奶看到孙子的高兴模样,哪有不允之理?
“赵诗鸿,赵诗鸿,赵思鸿,”刘诗晴默默念叨几遍,一丝红霞悄悄爬上脸颊。心里暗道:“幸亏梅大哥不在此处,要不,他又要笑话我了。管保会说:你是帮人取名,还是在思念我的惊鸿兄弟?”
王天卓和老者随意闲谈,也知道了这个村子的一些大概情况:
这个村子叫太子沟,距离武功郡尚有不到三百里的路程。至于为何是这样一个奇怪的村名,老者也有解释。原来,村东有一大片乱葬岗,坟茔密布,数不胜数。据说是未成真龙的巨武王朝太祖皇帝武远扬攻陷尚德王朝国都后,前朝太子尚浮生及其上万随从仓皇逃窜于此,被从龙大将军沈灭道无情剿杀,侥幸逃脱性命的千不剩一。战事过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部被运到此地集中掩埋,再加上周边村民也在此寻穴下葬,形成了如今这占地甚广的乱葬岗。由于前朝太子尚浮生陨落于此,此地便被当地人叫做太子沟。
巨武王朝建立已达二百余年,事情真相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因此,此番说法无法求证,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太子沟的名字却是一代一代地延续了下来。时不时也有财迷心窍的人在乱葬岗里折腾,希冀挖掘出一些前朝遗物,一夜暴富。可惜,往往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位于村中黄金地段的夏姓富户无儿无女,三年前迁入此地,大兴土木,在太子沟落地生根。据他自己说,他做买卖多年,打拼下一点资产,因年纪渐大,萌生退念,因此在太子沟置办房产,颐养天年。不过据老者描述,这夏姓富户有别于其他为富不仁之辈,乐善好施,济贫救困,常有修桥铺路之举,在当地博得一个“夏大善人”的雅号。
王天卓心里对这个夏大善人也有些好奇,当今世道,肯发善心的有钱人越来越少了,比会说话的老黄牛还稀罕。不过呢,事不关己,王天卓也不去理会。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给这两个小家伙规划好前程,争取双双进入烈炎学院进修。
半夜,王天卓出门小解,看见乱葬岗方向的天空元气紊乱,异象纷呈,分明是有武道强者在哪里动手。王天卓联系老者所讲的掌故,也有些好奇,返回推醒林惊鸿,又叫出厢房里的刘诗晴,三人跳出院墙,向乱葬岗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