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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律律”的马嘶之声刚刚在火烧云广场的彼端响起,两道红影已经来到丹霞山庄的大门前。
早早候在门前的陆寒柏定睛观瞧,不由得羡慕万分。两匹神骏异常的汗血宝马正喷鼻甩尾,踢踏作响,不可一世地傲立当前。
对于江湖中讨生计的豪客们来说,骑着一匹宝马良驹远比带着自家的漂亮小媳妇出门更光彩。所以,饶是以丹霞山庄主庄主的身份,还是对面前这两匹万金难买的汗血宝马垂涎异常。不过,他也只是想一想罢了,绝对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小想法。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宝马的主人是他这庄主需要高高仰望的存在。人家随便拔出一根腋下的卷毛,也比陆寒柏的老腰还要粗上三圈。
前面的汗血宝马上坐着一个黑衣大汉,身形魁伟,面容粗豪,腰间跨刀佩剑,正是所有保镖护卫的典型打扮。这个保镖的后面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面皮白净无瑕,眉毛斜飞入鬓,眼睛弯弯而秀气,十指修长而整洁,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儒将风范。只见他端坐马上不动如山,分明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在身。
陆寒柏大大惊了一个艳,暗自赞叹道:“居易体,养易气,也唯有沈大元帅那等绝代天骄才能生出这等矫矫不群的儿子。”
这少年正是巨武王朝兵马大元帅沈半刀的儿子沈凌波,今次回家看到陆雨荷的画像后念念不忘,策马前来相会佳人。
沈凌波看到大门前的陆寒柏,急忙翻身下马,执子侄礼。陆寒柏哪里敢大刺刺摆出长辈的谱儿,满面堆笑,急呼免礼。沈凌波却是执意不肯,陆寒柏才勉强受了个半礼。
“此子生于大富大贵之家而不骄不狂,待人接物还是这样的谦恭有礼,真真不简单,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一滴水反应太阳的光辉,陆寒柏这个人情世故的老江湖,对这个官二代青年的评价立刻提升了很多档次。
“唉,谁让我的老婆不争气,没有为我生下一个漂亮女儿。这样一个人品爆棚、家世优越的好女婿白白便宜了二哥陆寒竹。关键是人家还不领情,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个沉重无比的大钉子。”陆寒柏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沈凌波等一行在陆寒柏的热烈欢迎下,来到丹霞山庄的大待客厅。下人们穿花蝴蝶一样送上十六式不同风味的精致点心以及丹霞山庄本地的特产水果,客厅里弥漫着一种主客融洽的气氛。
陆寒柏殷勤地邀请陆寒竹出来顶缸,陆寒竹却以“戴罪之身,不便见客”为由,拒绝到场。他拐弯抹角地苦劝道:“大哥陆寒松的生死全在沈半墨的一念之间,就是为大哥的安危着想也要抬举沈凌波几分。”
陆寒竹转念一想,自己就是投案自首,也还得经沈半墨总堂主点头,如此想来,自己倒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免得解救大哥的事情横生枝节。
“我就见他一面又何妨,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怕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何况我也正好借此机会打消他的妄想,告诉他我的雨荷女儿已经有了人家,他还是不要做这拆人姻缘的恶事。”陆寒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挑开天窗说亮话为好,免得耽误了人家孩子。
陆寒柏很怕这个二哥捅出什么篓子来,搞至不好收拾,仔细叮嘱了几句,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待客厅。
沈凌波自幼便被父亲沈半刀送到师父处学习武艺,经常是一年半载也难得回家中一趟。师父的住所除了深山还是深山,生活单调而清贫,当然这也是沈半刀大力贯彻“穷养儿子富养女”的理念所至。所以他对自家的滔天权势毫无感觉,并没有纨绔子弟应有的奢靡之气。
沈凌波自小在全然封闭的环境中长大,何曾见过雨荷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孩?自从他看到画像那一刻起,雨荷的形象便和他脑海里的女神合二为一。他再也无法顾及青春期少年的矜持,披星戴月地赶来丹霞山庄。
沈凌波听到大客厅外脚步声响,武王巅峰的耳力立刻发挥了作用。他从节奏的细微变化中判断出,其中一个就是此间的陆庄主,那么另外一个应该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梦中女神。
他立刻高度紧张,不动如山的身体马上发热发烧,一种既期待相见又害怕相见的矛盾感觉油然而生。
待客厅大门洞开,陆寒柏当先而入。在沈凌波望穿秋水的期盼中,老牌帅哥陆寒竹施施然走进。沈凌波年轻的心里,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蔓延如潮水。
陆寒柏包藏祸心地介绍道:“沈公子,这就是雨荷的父亲陆寒竹,也是我的二哥。”
沈凌波自然更是不敢怠慢,起身见礼。
陆寒竹一声崎岖坎坷,尤其是在鹤舞山庄地下密室思考十几年,对人性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自然而然,先给沈凌波相了一面。
结果自然是很满意,无论是心性修养,还是待人接物,沈凌波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傲气,平和谦恭,荀荀有理,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尤其是还有一些小小的男孩子羞涩。
“可是,沈凌波再好,也敌不过先来后到。我那个混蛋女婿也不差。”陆寒竹暗自咬牙。
沈凌波很快就回过神来,欠身道:“陆伯父,休怪小侄冒昧,我此次前来是为您的女儿雨荷而来。您看,能不能把雨荷姑娘请出来一见?还望陆伯父成全。”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寒竹略显尴尬道:“贤侄啊!我家雨荷已于昨日私自离开丹霞山庄,去寻找他的未婚夫了。所以,贤侄此次注定要失望了。”这个意思就是暗示沈凌波,我家雨荷已经是名花有主,你还是不要乱打主意,那里来还那里去吧!
陆寒柏听得是心惊肉跳,暗骂这个二哥会说人话,不会办人事。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直通通的,能把人噎死。看来,在地下这十几年,硬是把一个精明人给憋傻了。”
沈凌波少年情怀,当下就是眼前一黑,涩声道:“我的叔父曾告诉我,这是十一年前为我定下的亲事,到现在雨荷怎冒出个未婚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陆家反悔不成?”
陆寒柏的汗水立刻就下来了,因为归根到底他就是那根搅屎棍。要不是他信口开河亲承此事,哪会有现在的僵局。
陆寒竹却是坦坦然然,语带怜惜道:“贤侄,这是个误会,当时我三弟陆寒柏忘记雨荷已经有了婚约,才一时失口应下令叔的提议。这事错在我丹霞山庄,还望沈贤侄海涵一二。”
陆寒竹自有做二哥的气度,关键时刻还是替不成器的弟弟陆寒柏兜了一把。可是陆寒柏却不这样想,还在怪罪陆寒竹不知变通,放着天上的金凤凰不要,偏要抓一只山里的土鸡。
沈凌波好不容易遇到心仪的女子,那肯就此撒手,反驳道:“我就不相信,你陆家还能忘记了自己女儿已有婚约,分明是想推诿退婚。告诉你,我沈凌波还就相中雨荷姑娘了,这辈子非雨荷不娶。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去找我的叔父沈半墨商量吧!我不管。”这个纯情少年大失方寸,自己叔父的名讳也脱口而出。
陆寒柏急忙和稀泥道:“沈公子,先消消气,咱们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什么?你陆家根本没有和我沈家做一家人的诚意。这件事错在你陆家,你们看着办吧,我反正是相中雨荷姑娘了。”沈凌波死死咬定自家的道理不松口。
陆寒柏是老鼠上了花椒树,立刻麻了爪,只好求助于二哥陆寒竹。
他凑近陆寒竹低声哀求道:“二哥,咱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陆寒竹也想尽快把此事了结,随着他来到待客厅外面。
陆寒柏哀求道:“二哥啊,看来沈凌波这个小家伙,是真心喜欢上咱家雨荷丫头了。要不,咱们将错就错,就把雨荷嫁给沈家得了。看架势,雨荷到了沈家肯定不会受气吃苦,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图个儿女幸福吗?幸福就在眼前,二哥你还犹豫什么?”
这陆寒柏是个做思想工作的好手,字字句句踩在节骨眼上。无奈陆寒竹主意已定,根本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动,反唇相讥道:“你既然知道是将错就错,为什么还要继续错下去?难道我陆家的名声就这样的不值钱?这件事错在我陆家,我们一定要想法补救,但是悔婚的事情却也休提,我陆寒竹丢不起这人,我陆家更是丢不起这人。”
陆寒柏这会儿杀了陆寒竹的心思也有,暗骂道:“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名声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只要我陆家攀上沈家这棵大树,谁敢乱嚼我陆家的舌根?何况看沈凌波那劲头,怎样补救?除了把雨荷嫁过去还有别的办法吗?这样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你怎就算计不出呢?真真是活气死人。”
陆寒柏知道二哥犟,就是没想到有这样犟,简直是犟驴派的十八辈祖师爷,别倒南墙不行,非要把北墙也捎带倒。这种一根筋的犟驴,陆寒柏不服也不行。
陆寒柏仰天长叹,气自己的老爸为什么要让自己摊上这样一个犟驴二哥?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棒槌。
兄弟二人谈话告崩,又一前一后返回待客厅。
陆寒柏心里气急,知道这个碍眼的“陆二棒槌”不走,自己啥事也办不成。看到沈凌波当下正是火气当头的症状,便借机询问道:“沈公子,我想托你办个事,你看可否?”
“陆庄主请讲。”沈凌波仍旧是很有礼貌地答话,但是从他把“陆伯父”的尊称改作客气而距离感十足的“陆庄主”中可以看出,沈凌波的心里绝对不开心。
陆寒柏偷瞄了一眼“陆二棒槌”,便把当年的前因后果讲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二哥决定投案自首,去中京大狱换回我的大哥陆寒松。可怜他年近六旬还在里面受苦受累,还望沈公子慈悲,大力玉成此事。”他十分希望沈凌波在震怒之下,把陆寒竹收拾进大狱,自己可就逍遥了。
沈凌波沉吟道:“我长期不在家里,对这种事情确实不太懂。可是我总觉得国家大事不是过家家,蹲大狱又不是住客栈,还兴走马换将的规矩?这样吧,陆伯父先不要急着进京,我让我的保镖现在就回去,问问一问我叔父的意见,看看该如何处理?”
沈凌波又不傻,真要是在火头上把陆寒竹押解进京,陆雨荷还不恨自己一辈子。到时候,不要说婚事,不提着大刀砍他的脑袋就不错了。再说了,就是人家真的不把女儿嫁给自己,自己也万不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我沈凌波再不成器,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也还知道礼义廉耻作何解释。
陆寒柏尽管恨不得陆寒竹现在就押解进京,奈何沈凌波说得也有道理,鬼才知道人家是不是看在陆雨荷的份上,想放“陆二棒槌”一马。他要是表现得太过急切,说不定又把沈公子给得罪了?
他只好强自按捺住急躁的情绪,兄弟情深地说道:“这样也好,不管桌子板凳都是木头,不管大哥二哥都是哥哥,先看看沈堂主的口气,再决定以后的行止,总要把我的大哥请回丹霞山庄。”
这陆寒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话里话外全是紧箍咒,总要把碍眼的“陆二棒槌”送进大狱才甘心。
陆寒竹又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陆寒柏的用意,只是他不屑于理会罢了。只要能救回大哥,我何惜此躯?
沈凌波快刀斩乱麻,立刻命保镖快马加鞭返回中京,就此事询问叔父沈半墨堂主的意见。
这保镖根本不想走,他的任务是保护沈凌波的安全,可不是来客串驿站的信使。
最后,还是沈凌波一瞪眼,这个尽职尽责的保镖才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鼠窜而去。
沈凌波处理完此事后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此行的目标就是想见一见雨荷姑娘。既然雨荷姑娘离家出走,那么我沈凌波也不会坐在家里干等,也要追随雨荷姑娘的足迹,暂作护花使者。反正只要雨荷姑娘一天没有嫁人,我便拥有追求的权利。十一年前,你们和我叔父的约定我是一日不敢忘。
陆家兄弟二人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个秀气而略带羞涩的小家伙一旦认真起来,是这样的可怕?
可是话又说回来,陆寒竹以过来人的目光视之,还是颇为欣赏这个小家伙的勇敢果决。
“男儿当如是,如果面对自己的爱情也不敢勇于出击,绝对是懦夫的不二人选。这等人能干成什么事?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都是抬举他三分。”
同时,陆寒竹从沈凌波的身上也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要不是死缠烂打,华沁芳早成了别人的老婆,也就不会生下现在的烦恼之源陆雨荷。
正因为他无比欣赏这小伙子的人品和坚持,才把雨荷的行踪透露给沈凌波。另外,他对梅川酷的不告而别颇有意见,这次把沈凌波也撵到武功郡,实际上是想给梅川酷那混蛋一个教训兼警钟。
“你小子还牛气地玩逃婚,我陆家的女儿不是没人要,你看这沈凌波的家世、相貌都远超出你小子,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追到武功郡。你小子再要不上心,你的媳妇可就给被人拐跑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儿。”陆寒竹阴险地设想道。
这也是他知道雨荷成色十足地遗传了自己执拗而刚烈无比的性格。从小到大,雨荷自个认准的事情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十八头老牛也拉不回。要不是这样的性格,雨荷也就不会悄悄离家出走了?要不是这样的性格,陆寒竹也就不敢玩火走钢丝了?一旦女儿和沈凌波擦出爱情的火花,那不把老梅家的混蛋小子坑了吗?
时光快进到许多年以后。梅川酷提起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对自家老丈人意见多多。还是陆雨荷伸玉手在他的额头上敲出一个独角龙,嗔骂道:“你不要狗咬吕洞宾,要不是我老爸来这一招,你还不知道一个人招摇撞骗到猴年马月?就你这笑娃娃脸还假充高风亮节,除了我陆雨荷没有人肯嫁你。喂,不穿裤的娃他爹,你信不?”
梅川酷看着陆雨荷虎视眈眈的娇俏模样,投降得五体投地,仅剩相信一途。
时光又倒退到现在……
陆寒柏此次的谋划一事无成,彻底沦为路人甲的存在。
陆寒竹看着沈凌波很是可惜:
“要不是雨荷早早许婚老梅家,这沈家小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和那个梅家小混蛋有的一拼。”
“可惜雨衫年纪太小,否则做我的二女婿倒也不赖。”
陆寒竹绝对是胡思乱想,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年青俊彦都收做自己的女婿。他也不想想,自己有那么多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