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露狰狞 官民自古殊路途

又见鸿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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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选拔赛的临近,武功郡城内的人气空前暴涨。武功郡辖内大大小小三十八个镇,所有渴望鱼跃龙门的少年怀着无限的憧憬,踏进了心目中的希望之城。宽敞无比的大街好像突然间变窄了许多,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充斥眼帘。所有的客栈老板们笑歪了嘴,每住进一位房客便意味着黄灿灿的金子跳入囊中。

    巨武王朝二百四十六年冬,烈炎学院的选拔大赛终于姗姗而来。从武功郡街头张贴的告示上可以看出,今年的选拔赛的主场地还在论武堂的演武场。届时,来自三十八个镇的五百三十七名考生将在哪里群雄逐鹿,直到决出最后的前六名为止。

    “没创意,这么多年了,还在照搬我以前的老套路。看来啊,这论武堂是大不如前了。”王天卓作为曾经的副堂主,对这一套的程序自是熟悉无比。只见他蹲在四方的石头凳子上,左手扶额,右手食指微屈,节奏性十足地敲击着院子里的石桌子。很是鄙视地攻击道。

    “不过,一个喜好逢迎拍马的卑鄙小人高东升,都能得到关山云那老小子的重用,论武堂还能好到什么地步?但凡是个人,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出这样的结果。”王天卓大爆粗口,痛快无比。

    “呸、呸、呸,”一旁的刘诗晴实在也无法忍受了,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愠怒,“王大叔,人家是个女孩子,您嘴上能不能派个把门的?难听死了。”

    王天卓自知失言,一个求救的眼神发射向林惊鸿。

    林惊鸿出言解围道:“王大叔,你还是给我们两人讲一讲具体的赛制吧,省得上场以后变作乡下来的呆头鹅,坏了王大叔您的名头。比如说,在选拔赛里,是否允许使用兵刃?如何判断考生胜负?是死伤不论还是点到为止?”

    王天卓拿腔捏调道:“刘家小丫头,王大叔口渴了,赶紧端杯水去,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刘诗晴气鼓鼓地白了林惊鸿一眼,一跺脚,回到房间里端出一碗刚烧开的水,“咚”的一声放在石桌子上,溅起的水花无巧不巧地洒在王天卓打节奏正欢实的右手上。

    “哎呀呀,刘家小丫头,烧死你家王大叔了,你的态度可是成问题啊,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开口答应,能遂了你的心愿,把你带出中平镇。真真是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王天卓摆出一副委屈到家的受气包形象,大摇其头。

    “得了吧王大叔,堂堂巅峰武王高手要是让一点点开水烧死,那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王大叔啊,以后出门,不要说你认识我啊,我丢人得慌。”刘诗晴口头不饶人,在反击的同时,刻意回避了关于“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的论调。

    林惊鸿也怕王大叔嘴里再冒出什么猛词,走过去端起水碗道:“王大叔,您戏文的过门也太长了,您还没有烧死,我都快急死了。先喝一口水润润唇,赶紧给我们讲讲吧!”

    王天卓这个家伙最爱看刘诗晴小姑娘害羞脸红,总是有事没事逗上几句。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小姑娘的脸蛋堪比红布了,也就收起二皮脸,开始兜售自己的经验之谈。

    “第一轮的选拔赛将采取淘汰制,两两对决。对决过程中没有任何限制,兵刃拳脚暗器统统可以上阵,一直打到对手认输为止。但是,对手认输后则不得再行攻击,否则驱逐出场,取消当年入围资格。

    从街头巷尾张贴的告示上显示,今年考生共计五百三十七人,为单数。所以,五百三十七号选手直接轮空,晋级下轮。也不知道那个幸运儿会兵不血刃晋级下一轮?剩下的考生则是一号对五百三十六号,二号对五百三十五号,三号对五百三十四号,以此类推。胜者晋级,败者淘汰回家。”

    王天卓拨拉着手指头皱眉问道;“两个小家伙谁能告诉我,晋级后还剩多少人?”

    “五百三十六取其一半还剩二百六十八人,再加上轮空的哪一个,共计二百六十九人。”林惊鸿数数牛家庄的大老牛还可以,要是计算这么庞大的数字,还真没有刘诗晴来得快。他还在计算当中,刘诗晴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的毫厘不爽。

    “第二轮的选拔赛还是采取淘汰制,两两对决。只不过不再沿袭第一轮的规矩,将会采取随机抽号的办法,来决定每个考生的对手。有意思的是,这一轮还是单数,也就是说,还会有一个幸运儿兵不血刃晋级下一轮。”王天卓侃侃而谈,似乎又找到了昔日副堂主的感觉。

    “一百三十五人。”刘诗晴不等王天卓开口询问,抢在林惊鸿的前面报出了剩下的考生数目。

    王天卓笑着夸奖了一句,“刘家小丫头就是聪明,两次都是抢答。你看那个放牛小子林惊鸿,只会站在那里树木头桩子。我就是不明白,木头桩子有什么好?傻丫头才会傻乎乎地喜欢他。”

    刘诗晴正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夸奖,料不到一把大火突然烧到了自己,猝不及防之下,真真正正变作了傻丫头,目瞪口呆。

    林惊鸿只能故作痴呆,佯装听不懂这个老不知羞的王大叔在说些什么。

    王天卓看到两个小家伙还在支楞着耳朵听他的下回分解,笑骂道:“好了,好了,提前知道那么多反而分散精力,还是好好准备前两轮吧!一旦早早被踢出局,我不就白说了吗?”

    “呸、呸、呸,乌鸦嘴。”刘诗晴佯装生气地娇嗔道,“王大叔,你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吗?我们两个人要是早早被淘汰,看你这个老师丢不丢人?最起码,你那个地龙搅动周天星是白做了。”

    三个人互相打趣,其乐无穷。

    武功郡论武堂大会议厅。

    这个大会议厅是武功郡的最高权力机构,能够坐在这里面参加会议的人,都是手握绝大权柄的大腕巨鳄之流。比如说,我们熟悉的高东升高副堂主便在此列席。

    在武功郡官场内部,这大会议厅有“两大特色。”“一大特色”是“椅子无靠背”;“二大特色”是“临摹要过问”。

    “一大特色”中的“椅子无靠背”是当今论武堂总堂主沈半墨亲自制定的奇怪条例。他始终认为,会议室里椅子一旦有了靠背,参会人员便会因为身体的舒适而导致懈怠。只有让他们的身体时刻处于紧绷状态,会议才会变得短小精悍而富有效率。不得不说,这个貌似有点缺德的主意着实不错,仅此一项,就不知道节省下多少宝贵的时间。当然,至于那些节省下大把时间的官员们是下馆子,还是进了赌场,则不在讨论之列。

    “二大特色”中的“临摹要过问”则算是论武堂高层的一种独特福利。在论武堂大会议厅的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装裱精致的竖幅,上书一个丈许方圆的草书“武”字。该字铁画银钩,法度森然,横似流星掠空,竖似枯藤老树,撇似千钧扫地,捺似飞蛇入林。仔细观之,一股壮怀激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定力稍弱之人立时就有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觉。

    巨武王朝二百二十九年,武功郡的选拔大赛着实选出了几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在烈炎学院里也是耀眼的天之骄子。沈半墨高兴之下,把自己的武道感悟全部灌注到笔端,笔走龙蛇写下这个“武”字,赏赐给武功郡论武堂。

    沈半墨这个人绝对是惊才绝艳的典型代表。三岁学习百家书法,每有独到之处,十五岁卓然而自成一家。十八岁豁然贯通,由书道入武道,以臻绝顶。所以,他这个“武”字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里面蕴含着沈半墨最精髓的武道至理。一旦有人全盘悟通接收,绝对是巨武王朝数得上的高高手。

    武功郡历任堂主都把临摹这个“武”字当做每天的必修课,每逢开会都会首先品评一番每个人上交的功课。这么些年下来,有不少的人从笔势的走向,笔法的应用,间架结构的斟酌以及抑扬顿挫的控制里,或多或少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别的不说,高东升要不是从“笔势的走向”里悟出一套“蛇行无影”的奇妙身法,这副堂主的位置还不一定轮得到他。还有王天卓的“穿云箭”绰号,也是在临摹书法之后才闻名江湖的。

    此刻,堂主关山云正襟稳坐在正中央的圆凳上,背后正好是那个丈许方圆的草书“武”字。左右两排都是一律没有靠背的圆凳,上面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很明显,这是个比较私人的小聚会,参与者都是属于关山云、高东升那一派的嫡系心腹。

    关山云左右看了一遍,沉声道:“明天,选拔赛就要开始了,我把大家集中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大家千万要小心。咱们所做的小动作,一旦泄露出去,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我还坚持我的意见,今次我们只能占用其中三个名额,剩下的三个名额任他们公平竞争,这样我们论武堂对广大民众就有了交代,算是为我们留下一条退路。”

    高东升才无所谓呢,反正他的儿子前年已经进入到烈炎学院进修,今年分到他手里的名额已经重金卖给了自己的忠实小弟张独鹤。他因为去年轮空一次的原因,不管最终占用几个名额,绝对是优先保证他的名额。

    所以,高东升无比热烈地赞道:“关堂主高瞻远瞩,高屋建瓴,说得非常对。当今形势非常严峻,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断了长久的好买卖。我也建议今年只占用三个名额,剩下三个名额让那些傻货们去抢吧!这样才能彰显我们论武堂的公道、公平、公正。对吧?关堂主。”

    另外的几个人有心再争取一下,可是看到正副堂主已经表明了态度,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开口。这件事本就是悬崖上走钢丝,再要内部有了分歧,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何况,按照每年的惯例,这名额花落谁家,谁家就得拿出一笔不菲的金银,作为封口费付给没有名额的在座各位。就说去年吧,关山云和高东升两位堂主没有分到名额,还不是大大地分了一笔。所以,名额这种东西,分配到手固然欣喜,就是轮空一年又有何妨?

    关山云见在座各位达成共识,便开始下一话题,扭头吩咐道:“高副堂主,你查一下王天卓身边那两个小畜生的报名号码,今次无论如何操作,也要使他们徒劳而返。既然敢伸手打我的儿子,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高东升点头哈腰道:“关堂主请放宽心,那天晚上我一回到堂里,已经把两个小畜生的号码登记出来。如果他们有幸可以闯过第一轮选拔赛,从第二轮开始,我们便可以派出武功高强之士和他对耗。一轮轮磨将下来,总要把他踢出选拔赛。哼、哼、哼。”他说到最后,报以一阵冷笑。

    “好,这件事你负责办好。”关山云一锤定音。

    另一位负责安排场次对阵的杨姓副堂主汇报道:“关堂主,今年的考生共计五百三十七人,是个单数,按照惯例该轮空一人,这个轮空的名额是卖个好价钱?还是按规矩留给最后报名的考生?也就是五百三十七号。”

    高东升对这些规矩知之甚详,因此,早早便大耍手腕安排好了一切。他貌似公正地说道:“关堂主刚才的指示中讲到,今年的形势非常严峻。所以,我认为还是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个轮空的名额还是按规矩留给五百三十七号的考生吧。这样也能更好地彰显我们论武堂的公道、公平、公正。对吧?关堂主。”

    关山云暗赞高东升这家伙有见识,识大体,附议道:“就按照高副堂主的意见办理,我们吃了大块肉,也要让下面的老百姓喝一点腥汤,是吧?”

    杨姓副堂主也不是傻子,暗骂高东升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五百三十七号的马先华就是你的人,亏得你还大言不惭地鼓吹公道、公平、公正。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耻的,知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写?

    此次会议至少在表面上是结束的很圆满。这一帮巨武王朝的超级蛀虫出了大会议厅,作鸟兽散。下酒馆的下酒馆,进赌场的进赌场,找小寡妇的找小寡妇,总之没有一个人肯老老实实地回到家里搂着老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