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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起来了,该修道了!”一个长的凶神恶煞般的人手拿皮鞭在大厅中央叫喊着。从后面的一个小屋子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有五六十个小孩。
“快点,磨磨蹭蹭。丞相每天管你们吃管你们喝,你们就这样报答丞相的?一天十二个时辰,让你们睡三个时辰还不够啊?你们是猪啊?一个个懒洋洋的!”那个人说这就上前拿皮鞭抽那些小孩。
“他们还都是孩子!”旁边一个中年人说道。
“孩子怎么啦?现在不管,以后更管不了他们啦!”那个人根本没理会中年人的劝说。
那些孩子们看着皮鞭落在自己的身上,揉着惺忪的睡眼紧赶着往前走。
“我们肚子饿!”一个小孩说道。
“老子还饿呢,到时候会给你们吃的!”那人说着皮鞭就落在了那个小孩头上,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
林无双不知怎地,眼里流出了泪水。
不会吧,也许是同情?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以及妈妈六个人捧着他。爸爸妈妈对他喊一声,都会遭来四个老人的不满。以至于他上学时期就没有好好学习。后来爸爸妈妈是在管不住他了,就把他送到了部队。
可是,他怎么会看到这些孩子心里隐隐作痛呢?林无双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着……
……
……
林风走了,李玉子怀孕了。
也许是因为劳累,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林无双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七个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李玉子没有奶水,母子俩在家靠着喝点米汤过着日子。林无双白天的时候,李玉子她七凑八凑也给儿子做了一双虎头鞋穿在脚上。
林无双两岁的时候,李玉子刚刚能吃饱饭,林无双牙牙学语。同村的冯三女却抱着他的儿子林更兴把李玉子的家砸了个稀巴烂,仅有的一口锅也被砸烂了,原因就是林虎想让李玉子到他家里帮工,致使那个母老虎醋意大发。
林无双三岁的时候,走路还往倒跌,却开始记事了。他哭着要出去,可知刚刚会走路的他,却被村子里的同龄小孩一个跟斗一个跟斗的推倒,站在旁边的李玉子只好含着泪把儿子抱回家。
林无双四岁的时候,林更兴要撒尿,却被冯三女抱着尿到了林无双的头上、身上。李玉子还是只能无奈地抱着林无双回家。
林无双终于能自己走出院子了,却总是被比他大的或者同龄的小孩欺负。在家里,总是会听到李玉子这样问儿子:
“儿子,你怎么脸上又淤青了?”
“儿子,你的腿怎么瘸了?”
“儿子,这衣服是怎么啦?怎么都撕破了?”
“儿子,你怎么又和人家打架了?”
经常是,李玉子给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出去,却是浑身脏乱回来。李玉子每次都是把儿子搂在怀里,为他抚平创伤。
林无双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从来不哭,正如他刚生下来一样,好像就没有眼泪。
时间荏苒,总算转眼七年过去了,李玉子每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去想了,不论怎么别人说,这孩子始终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只是,七年之间,林无双基本上就很少出门,村子里的人也很少听见他说话。只要是林无双出去,肯定会遭到村子里孩子们的嘲笑,甚至会挨打。
林无双恨,恨村子里的人,恨自己没见过面的父亲。可林无双毕竟还是孩子,他想出去玩,想和别的孩子玩。
和同龄的孩子不能玩,那就和年纪小一点的孩子玩,可是,只要是被和他玩的孩子的父母看到,那些人都会拉着自己的孩子远远地离开林无双。
以至于,林无双五六岁的时候,就再也不敢或者说不愿离开他家的那个小院子了。
……
……
五月端阳,人们都带着孩子走在青云村通往青云峰玉虚宫的路上。这天是家里大人送孩子们上山修道的日子。
在青云村,男孩子上了七岁都要由父亲或母亲领着到后面的青云峰参加修道报名。在这里,每个孩子必须修道,修好的,可以逐级上升,修不好的,就在家里种地,但是等到国家有难的时候,所有的男人都要当兵的。当然,先天不足的孩子青云峰是不留的。
这天,林山带着儿子林旦、林虎带着林更兴趾高气扬地在前面走着。在送孩子上山的队伍的最后面,李玉子也领着自己的儿子林无双。
“看那个林无双,长了七年了,好像一直吃不饱似的,整个比别的孩子低了一头。”
“可不是咋的,那孩子从小就不大,长大了也还是长不大,个子太低了,说四岁也有人相信。”
“哎,可怜的李玉子,带着孩子在家呆着就行了,还要领着一个侏儒出来丢人。”
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尤其是人们看着前面的林更兴和林旦,再看看后面的林无双,都会忍不住掩着嘴笑。
突然,林更兴甩开父母的手,跑到了林无双的面前,一把就把林无双推倒在地,“滚回去,你也配姓林。青云峰是不会欢迎你的。和你的贱娘还不赶快回去!”
“你!”李玉子无奈地看着林更兴,然后又去扶倒在地上的林无双。
“你什么?你,我娘说了,你就是一个贱人,生下一个贱货!”林更兴瞪着三角眼说道。
“不许你说我娘!”林无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前去一头把林更兴顶倒在地。
林更兴起来抓住林无双厮打起来,林旦也跑过来给林更行助威。这时,林山和林虎也都过来了,却都在站着看。
“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林虎这才上前一脚把林无双踢开,拉着林更兴走了。
林无双脸上好几道抓痕,衣服也被撕破了,满身是土站在那里。
“怪不得林风不要这母子俩了,指着他撑门面,老了。”
“嗨,这样的孩子还不如当初扔掉呢,李玉子当初舍不得把孩子扔了,现在却是害了孩子。你看看那孩子,走路低着头,个头比同龄孩子又低一头,以后谁家闺女会给他做媳妇?”
“想远了,像这样的孩子,还不一定能活到那么大呢!”
李玉子和林无双也长了耳朵,这些话也听到了,可是,又能咋地?
“无双,要不咱们回去吧,上了青云峰,那里的师父也不会留下你的。”李玉子含着泪为孩子拍打着身上的土。
“娘,还是上去吧。不论师父留不留我,我都不想再回这个村子了。我带着娘离开这里吧!”林无双说道。
“你才多大呀,咱娘俩能去哪里?毕竟这个村子有咱的家呀。”李玉子说道。
“可是,娘,我真的不想再回来了,我受够了!”林无双怒视着前面走着的每一个人,“娘,如果让我再回这个村子,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傻孩子,不许说傻话。等你再大一点,娘绝地不会阻拦你,你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李玉子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当初就别让他活在这个世上?那样的话,孩子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娘,咱们不等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和村子里的一切都和咱们无缘。我想好了,哪怕做乞丐都行,就是别回这里了,娘,我求你了。”林无双说着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好,那咱们就不回来了,以后也再也不回来了。我儿不哭,别让别人看到你流泪。”李玉子说着,自己却流下了泪水。
“娘,你也别哭,以后咱们还要回来,让村子里的人等着,等咱们比他们强一百倍、一万倍的时候,咱们还要回来!”林无双怒视着前面走着的所有人。
“嗯,娘依你!”李玉子怜惜地为儿子擦着泪水。
中午时分,大家都到了越秀山上的玉虚宫。
“这里太美了,娘,以后咱们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林无双对李玉子说道。
“嗯,咱们那里也不去了!”母爱如山,可她知道儿子肯定通不过选拔,怎么可能留在山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