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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奏已经年过三十,留着三缕短髯,表情淡雅无波,和留着络腮胡子的沈枫铭比起来,倒是显得更为年轻一些。
“杂役沈枫,领孙管事之命来给您帮忙,给我安排的是器坯拼接的工作。”沈枫铭小声道。
“哦,你懂得器坯拼接嘛?”声音中并没有沈枫铭常听到的蔑视与冷漠,诸葛奏只是平静的说着,缓缓侧过身来,由上到下的打量着他。
沈枫铭被这名修者异乎寻常的态度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哑然片刻后答道:“不知道。”
诸葛奏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用眼睛指了指地面,示意沈枫铭坐道一旁,然后抽回原本举在鼎炉前的双掌搭在膝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先给你讲解一二,免得出了纰漏。”
沈枫铭坐下了身子,脑中却是一片茫然,自从离开藏锋派后,他还未见过一个素不相识的修者会这么友善的与自己交谈。
“这器坯嘛,顾名思义,就是法器的雏形。分为器胆,器桥与器面三部分。你的工作就是将这三者拼合在一起,然后由我在这地火炉中加以炼制融合。”诸葛奏说着,身处三根手指继续道:“你只要注意三点便可,其一,器胆要擦拭干净,不可有一丝杂质。其二,器桥要完整,无错断之处,用其把器胆包裹严密,不能有一丝缝隙。其三,则是将前两者嵌入器面,要小心谨慎,切不可犯了前两处的错误。”
“你把那箱子中的东西一样取出一件来。”诸葛奏指了指沈枫铭身旁的那个五尺大小的木箱道。
沈枫铭依言去拿,看着箱子中分门别类了放了三种东西,各自堆成一叠。
他先拿出堆在最边上的一条木片摆在身前,这木片被雕刻成长剑形状,而且轻薄的很,仿佛稍一用力便要折断。
“这便是器胆,你将其擦拭干净,握在手上,不可再沾半点杂质。”诸葛奏说道。
沈枫铭小心翼翼的拿起剑形木片,接过诸葛奏递过来的一条兽皮布,小心的将木片上的碎屑灰尘擦拭干净,然后提着木片,去拿木箱中的第二件东西。
那是一些纸张,一尺大小,沈枫铭摸出一张仔细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微一回想之下,发现竟和他在阵法堂时那些修者日日描绘的图案有些相似,在纸张的右上角还写着三个字,低、木、剑。
诸葛奏又说道:“一张不够的,你再多拿几张,然后用这纸器桥将器胆包裹严密。”
沈枫铭依言又从箱子中拿出几张纸来,每一张都抖落干净,然后贴着剑形木片的顶端开始包裹起来。
他正犹豫用什么东西将这两者粘牢时,就见纸张碰到木片的一瞬,就像是青藤盘树一般,自行将木片缠绕起来,把剑身最上面的一尺多长包裹的严丝合缝。
于是沈枫铭又取了三张纸,把剩下的两尺剑身与剑柄也包裹严实,这才去木箱里取那第三件东西,也就是器面了。
他拿出长长的一条,是个剑形的模子,中间的凹陷处正好可以把缠绕后的剑形木片镶嵌进去。不等诸葛奏再说些什么,一边注意着纸张,一面小心翼翼的把木片赛进模子之中。
诸葛奏见状点了点头,从沈枫铭手中接过这拼接好的器坯投入到炉鼎之中。
他双手再次举起,对着炉鼎正中描绘着五行阵法的圆盘图案,那图案中的木字随即亮起,生成一条光线在那阵法中旋转不定。
过了约么三刻的光景。诸葛奏双手放下,指尖一抬,一柄飞剑便从炉鼎中一跃而出,周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与淡淡的木色,轻灵的随着诸葛奏微微晃动的指尖轻轻旋转,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诸葛奏仔细的检视着飞剑,过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第一次就能做的这般严整,我也可以省些力气了。”
沈枫铭闻言躬了躬身,心中却回想着整个炼器的过程,虽然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但看那诸葛奏好像已经没有继续给他讲解的意思了,便从木箱中掏出另一条木片,重复起先前的工作来。
除了诸葛奏每次炼制剑坯的三刻时间,沈枫铭把剑坯拼接完成其实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便够了,他看诸葛奏只是专心致志的炼器,便抽闲打量起洞府中的情形来。
每位修者相隔的距离并不太远,大概一丈多些,有的人身边有杂役帮忙,有的则是自己拼接着剑坯。那些剑坯形制各异,包含刀枪剑戟等各类兵刃的形状,还有盔甲与盾牌、宝塔、小鼎之类,形制各异。
看了一会儿,他还发现洞府中这几百名修者中,有半数以上炼器的速度与诸葛奏差不多,但还有一部分,自始至终都是保持双掌前伸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们炉鼎中炼制的到底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半时辰,诸葛奏一共炼制出了六柄飞剑,都与之前的那一柄并无二致。他顺着沈枫铭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他们所炼制的都不是定品的法器,少则几日,多则数月,才能炼制出一件,咱们这定为下品的最初阶的法器可是没法比的。”
沈枫铭点了点头,还想再多听几句,诸葛奏却言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一个班次炼制五柄就已经够了,我们还超了一柄呢,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枫铭闻言,只能躬身退下。
一连两日,诸葛奏都是惜字如金,虽然偶尔也会与他闲聊几句,但却对炼器之事再不提分毫,好像之前的那些详细的讲解,也都是为了让他工作无误而特意说明的。
沈枫铭在闲暇时,也想着自己摸索,他估摸着那避凶兽的头颅就可以作为器胆,器面的话,自己可以找个如那兽首般大小的锅盆之物将就一下,唯独那器桥与地火鼎炉,沈枫铭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炼器也就根本无法尝试。
他正走回杂役班的住处,头顶忽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仰头瞧去,一名三岳派弟子正御剑飞过,胸前别着那半翅形状的徽章。
不知为何,这几日山门内御空巡查的修者渐渐多了起来,算上这个,沈枫铭今天已经是第四次碰到了。
回到住处,他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休息着,脑中正盘算着如何着手炼器的事情,就听见旁边的几名杂役正在小声的聊着什么。
“知道为什么巡查的修士变多了么?前几天咱们派里有人失踪啦。”
“是嘛?我说这几天怎么老有人在头顶飞来飞去,什么情况?”
“一共丢了三个人呢,都是新进弟子,有两个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好像都姓沈。还有一个倒是记得叫邬星宇。”
“怎么一下失踪了三人,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门内这么紧张。”
“具体情况咱们杂役哪能知道啊,我就是听那几名执法堂的修士闲聊时说什么北边。”
沈枫铭仍旧假寐着,心中却是一阵激荡。这失踪的三名弟子,从表面上看瞧不出什么蹊跷,但若是刨去他所杀的那个邬星宇,却只有两名沈姓修者失踪。
该不会是来自己的吧,那几个执法堂修者口中的北边,有可能就是北域魔族,也可能是那些阴阳道的家伙,只是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又或是逐个门派的搜索,正好找到了这里?若是如此还好。但如果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单凭一个杂役的身份,三岳派可是不会庇护自己的。
他凝神细细思索,将离开藏锋派后的所见所闻重新梳理了一遍,找不到任何泄露自己行藏的可能,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一连近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三岳派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沈枫铭也加了几分小心,在来回的路上尽量和别的杂役或修者走在一起,不让自己落单,那片自己常去的情景树林也未敢再涉足。
这些日子里,他和诸葛奏炼制了一箱又一箱的法器,那一箱飞剑炼制完后,又炼制了一种形若飞刀的法器和圆盘形状的防御性法器,除了形状不同外,和炼制飞剑的过程并无二致。
由于沈枫铭杂役的身份,不能随意询问这炼器的事情,诸葛奏又是绝口不提,他只能通过洞府中其他修者炼器的情况来揣测与钻研,所以这一个月来所获甚微,但也弄明白了几件事情。
首先是这器胆,应该是各种特殊的材料,他所组合的那飞刀器坯中,器胆便是石制的,而不是先前的木片,之所以把它们切成一片片的则是为了节省材料。沈枫铭亲眼见到洞府中的一位修者将整块红色的石头包裹起来,放入一个球形器面中,一连十多天不停的炼制,最后拿出来却得到一块烧黑的顽石,当时那修者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弄丢了自己羊群的牧民一般悲切难当。
其次则是器桥,并不全是绘制着阵法的纸张。有的修者所用的器桥是兽皮,有的是轻纱,还有的直接拿着刻刀在器胆上刻制图形。这让他明白,器桥并不是什么固定的东西,它的作用只是对器胆起到什么特定影响而已。
最后的器面则起到确定所炼制法器最后外形的作用,也并不需要将器胆放入后严丝合缝,只要能放得下,任何形状的器面都可以,无论放入器面中的器胆是何形状,最后炼制出来的法器,一定是器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