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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闻霞看的不由得有些痴了,她与左丘良各自的宗族之间颇有交集,两人在入门之前便已认识,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甚至两家的长辈还曾有意撮合二人。可她自从第一面见到这左丘良之时,就觉得他少了分阳刚之气,除了性格随和面貌不错外,并不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没有答应。
如今看他满身鲜血,豪情万丈的说着些粗俗之语,闻霞竟不觉得有些心动。不同于那日沈枫铭宣泄到极致的野蛮所带给她的震撼与畏惧,而是一种洋溢心中的欣赏与喜悦感觉。
沈枫铭见左丘良这幅狼狈的模样,也知道让他料理尸体是不用指望了,正想接过穿着兽尸的长剑,却忽然发现这左丘良的长剑有些不一般,竟然比普通的长剑多出两尺有余,宽出一寸多,将那身长四尺多的妖兽尸体通穿而过。
他问道:“左兄,你这柄剑非同一般呐,怎么这么长?而且剑身也比普通的长剑宽了少许呢。”
左丘良闻言笑道:“没什么,这是我们左家祖传的兵刃样式,一直延续至今。”
“哦?这是为何?”沈枫铭奇道。
“这只是一个传统而已,我家祖上是在军伍之中,这长剑多出的两尺,是专用来扫马腿的,有了这两尺,不用栖身狂奔的烈马太近,就可以将两条马腿一齐斩下,而这剑身多出的一寸,就是为了加固剑身用的。”左丘良边说,单手晃动穿着兽尸的长剑比划着,却是丝毫不见吃力。
沈枫铭看到左丘良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暗惊不已,虽然以他的臂力也可以挥舞起这柄插着兽尸的长剑,却绝不可能做到如左丘良这般举重若轻,如拈花甩柳一般。那日若是自己决意将二人杀了灭口,与这左丘良打了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他这份臂力挥出的那必定迅捷如电又势若千军的一剑呢?这也让沈枫铭心头的警钟再次响起,自己终究是个凡人,在这修者之辈中卧虎藏龙的境地下,还是要少生事端为妙。
心头转过这份思量,沈枫铭道:“看不出来,左兄好臂力啊。”
左丘良被他一夸,微微有些得意的道:“这算什么,我听长辈们说,这左家的扫昆剑最初可比这要更宽更厚呢,最轻的也有几十斤重,祖辈们一样舞的虎虎生风,若不是后来我们左家有心向道,家主觉得太过笨重难看,对这厚度与宽度修剪了许多,不然的话,恐怕我今天拿在手里的这柄,沈兄你都不会问我什么,这柄剑非同一般了,而是问我,这是什么兵刃,哈哈哈。”
经过刚才的那一阵鲜血淋漓后,左丘良整个人都有了些变化,说话也变得健谈了起来。
“依我看左兄这件兵刃还有一个妙用呢。”沈枫铭接过左丘良手中的长剑,将兽尸卸了下来,然后拿着一柄尖刀,开始熟练的收拾起兽尸来。
这情景左丘良与闻霞亦是没有见过,便闭口不言的瞧着,只见沈枫铭小刀上下翻飞,扒皮抽筋,清除内脏,一会儿的功夫,便把那头妖兽收拾干净,然后将其穿在长剑上,又取出两个顶端带环的铁棍插在地上,把长剑往上一搭,生火烤了起来。
看着自己祖传的这柄名为秃虚的扫昆剑竟然成了烤肉的棍子,左丘良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气恼,倒是生起一种任意妄为的快感,看了一会儿后,就上去接过沈枫铭的班,自己翻着剑柄烤了起来。
闻霞与左丘良一样都是大族子弟,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但看着那兽肉在火苗熏烤之下渐渐透出诱人的焦黄之色,油光四溢,不时地滴在火中发出呲呲声响,被那扑鼻的肉香一熏,竟有些食指大动的感觉。看左丘良喉头不时的跳动,显然也是在吞着口水。
沈枫铭看着这二人的馋样,不觉想起了云小楼和方万那两个馋鬼,方万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小楼那小子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是不是天天有肉吃呢?
一个时辰后,四尺大小的妖兽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左丘良吃的满脸享受,嘴唇上染着油光,不时地打着饱嗝,整个人从一位翩翩美少年变成了个刚刚酒足饭饱的草包公子,闻霞则是红袖掩面,一双媚眼中也透着满足,拿着手帕擦拭啃肉弄脏的俏脸。
沈枫铭把猎杀这只妖兽得到的妖丹教给了闻霞保管,又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起身带着二人继续朝后山深处走去。
因为后山也布置有禁空禁止,所以无法御剑飞行,闻霞与左丘良原本以为要一路奔波追逐妖兽,肯定会忙碌不止,却没想到跟沈枫铭组队之后,这一天下来不但优哉游哉的在林中漫步连大气都没喘一下,而且还一天三顿烤肉吃着。这哪里是什么历练任务,简直就是在踏青郊游。
左丘良实在是吃不下了,自从被沈枫铭那句“见点血怕什么”刺激了以后,他就开始不自觉的模仿起沈枫铭的一言一行来,吃起东西来也学着沈枫铭豪迈的那种吃法。沈枫铭可是藏锋派第二大饭桶,左丘良这种习惯细嚼慢咽的少爷公子哪里学的来,所以这三顿烤肉吃下来,他那原本精炼苗条已经吃的变了形,肚子鼓了起来,把衣襟上的纽襻都蹦开了两个,整个人更是油污满脸,已经从草包公子变成了叫花子模样。
沈枫铭不经意间回头一撇,看到左丘良的样子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左兄,你怎么这样了?”
一旁的闻霞闻言笑道:“他啊,连入了三岳派都要人专门照顾的,自己不但住着独门独院,还有个家族上派来的丫鬟随时伺候,你看这才多久啊,没人打理都快成要饭的了。”
左丘良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却没有反驳什么,在一旁默不作声,不时地用袖子蹭着脸上的油渍。
虽然沈枫铭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并不会太在意外表上的这些东西,但左丘良之前与现在的样子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就带着二人寻找到林中的一处水塘,准备梳洗清理一番。
此时已是明月高悬,一轮银盘嵌在水面上,凉风习习,扫出微波粼粼。
看到沈枫铭已经开始脱起衣服来,左丘良问道:“沈兄,咱们不生火烧点热水么?”
“大男人的,洗个澡还要烧热水?”沈枫铭随口答道,已经穿着衬裤淌进了水塘中。
左丘良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学着沈枫铭的样子,把外罩的长衫甩在一旁,迈着大步也走进了塘中。
湖面如镜,反射着明亮的月光,把周遭照的亮堂了几分,左丘良视线从沈枫铭身上扫过,却一下子愣住了。
“沈兄,你这身上?!”左丘良道。
沈枫铭低头看了看自己道:“这肚子上的毛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不,不,不,我是说你身上的这些伤痕。”左丘良摇着头。
沈枫铭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道:“大男人的,有点伤痕算什么,不用在意。”
这一次左丘良没有立即点头,他看着沈枫铭那几乎遍布全身的道道伤痕,配上那紧密扎实的肌肉,竟觉得有一种奇特的美感。再看看自己没有一丝瑕疵又白如凝脂的身体,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感觉。
岸上的闻霞虽然侧过了头去,但余光却将这两幅迥然不同的男人躯体瞧在眼中,偷偷笑着,心中如小鹿乱撞。
沈枫铭对二人的异样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梳洗完毕后,便喊着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的左丘良去一旁清理露宿的营地,留下闻霞一人方便她自己清洗。
明月沉头即将离去,篝火早已拉回了自己那跳动火苗缩在一片暗红之中,不时的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也如三人般沉沉的睡去。
一阵悸动闪过沈枫铭的心头,虽然微不可查,却如铁拳般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胸口,将他从沉睡中锤醒。
他猛然坐起,眯着眼睛环顾四周的一片黑暗,却只见到自己口中呼出的团团白气。
怎么突然间这么冷!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连忙将尚在熟睡中的二人摇醒。
二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到对方口中呼出的雾气,也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
那阵悸动再次在沈枫铭心头响起,渐渐的快了起来,让他的身子都微微抖动着,不对,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这地面在抖动!
闻霞轻按着胸口道:“这是地动了?”
“不是。”沈枫铭扭头看向后山深处的方向,片刻后道:“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已经隐约可闻的声音证实了沈枫铭的话,伴随着地面的微微的颤动,一阵阵轰鸣之声正在渐渐清晰起来。
虽然不知道来得是什么,但沈枫铭已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快走!”
他毫不迟疑的唤起仍在诧异二人,朝着那声音相反的方向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