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盲女阿姐

一落青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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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轿车从冀海市中心开往城南郊区,余南乐坐在副驾,她没有关车窗,初秋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冷。

    轿车开到一条僻静的柏油路上,缓缓的停了下来,余城停下车,朝着外面望出去,这里是政府正在征收的一块地皮,如今住户已经搬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烂尾楼房还没有拆完。

    余城的目光猛然一缩,远离城市的郊区,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残破的楼房当中,竟然有一处平房,亮着微弱的光线。

    他将疑惑的眼神递向余南乐,余南乐没看他,拢了拢衣服领口,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已经朝着那盏微弱的灯光处走去。

    余城立刻跟上,转头望了望周边,他没有记错的话,从这里一路往西,都是政府正在征收的地皮。

    据说会在冀海市进行招标,将来这一片,都要建工厂。

    余南乐来这里做什么?

    那盏灯光距离柏油路乍一看挺近,两个人在黑暗之中一前一后,竟然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余城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一肚子的疑问。

    一抬头,余南乐抹去额头上的薄薄一层汗珠,已经微笑着敲门,“阿姐,是我,南乐。”

    屋子里头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然后有女子好听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南乐?你来啦?钥匙在老地方。”

    余南乐转头淡淡看一眼余城,余城立刻识趣的转开眼神,背对着她。

    余南乐踮脚,伸手从瓦缝里摸出一把钥匙,****锁眼,一旋,拧开了。

    “阿姐。”她欢呼一声,与平常冷清的样子判若两人,快步跑过去,握住床上女子的双手。

    余城低着头跟在后面,跨进狭窄的房里,他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样子。

    房子虽然小,但是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一样不差,虽然如此,余城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是他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我听说你订婚啦!”床上那年轻的女人微微一笑,“看”着余南乐,“未婚夫帅不帅?人好不好?配不配的上我们家南乐呀?”

    “帅!好!配得上!”余南乐一声比一声高,笑容满面,恨不得将陆云锦夸到天上去。

    “啊秋!啊秋!啊秋!”远在陆宅病床上的陆云锦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

    李叔在一边担心的端着热水,道,”不是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吗?怎么看着样子,好像还感冒了,还是有人在骂您?”

    陆云锦白他一眼,有气无力。

    城南西郊,矮小的房屋里。

    看见那女子说话时候的神态,余城这才发现自己的那一丝异常的感觉,从何而来。

    床上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竟然—————是个瞎子。

    “你好像还带了朋友来,”阿姐握着余南乐的手,耳朵微微向前侧着,询问:“是南乐的未婚夫吗?寒舍简陋,叫您见笑了。”

    余城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余南乐已经抢先快速说道:“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想来一起看看你。”

    “你这丫头,”盲女阿姐语气里带着慢慢的宠溺责备,“我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你起来,我给你的朋友倒杯水喝,你也不知道招待一下客人。”

    “不用不用。”余城见盲女行动不便,赶紧摆手拒绝,又怕自己语气过于生硬,“我自己来就好了,您不用客气。”

    盲女微微一笑,也不坚持,摸着余南乐的手,关切问道:“你回了自己家,家人可欢喜坏了吧?”

    余城正在倒水的手颤了颤。

    余家对余南乐的态度,只怕做到的,只是“欢喜坏了”的后两个字。

    余南乐低下头,脸上有些苦涩,语气里带着欢快笑意,重重点头,“嗯!可好了呢!上头还有个哥哥,就我一个女儿,把我当个宝呢。”

    “那就好……那就好……”盲女阿姐十分欣慰。

    姐妹俩在屋里聊着,余城却在屋里呆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听的越多……鼻子越酸。

    余南乐和盲女阿姐聊了半个小时,阿姐有些困了,她看着阿姐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余城看着她,两人默契的一声不吭,朝着路边停车的地方走去。

    直到走得远了,余南乐才回头望了一眼,对着余城笑了笑,“阿姐睡眠浅,多谢你。”

    谢谢他没有在阿姐面前,揭穿她。

    谢谢他没有在她出来的时候,把一连串的疑问抛向她。

    谢谢他细心体贴,跟着自己默不作声,不打扰阿姐。

    余城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一双浓眉皱着:“你以前,一直住在这里?”

    余南乐淡淡一笑,点点头,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十六岁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余城却沉默了。

    分明在一个城市里,父母却在余南乐二十二岁的时候,才将她找回,而且————是在余家需要她的时候。

    “十六岁之后呢?”

    余南乐一怔,黑眸深不见底。

    忽然又想起,那段灰暗日子已经过去,她微微一笑,故作轻松一带而过:“十六岁的那年,发生了一些事情,阿哥身体不好,我又要出国留学,从加拿大留学回来,才知道阿哥已经不在了,只留下阿姐一个人……”

    她声音清淡而飘渺,仿佛风一吹就散。

    但是余城却听得心惊肉跳。

    余南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亲人病重的时候离开?又怎么可能会独自丢下盲眼阿姐,留那个昂贵的学?她年少那段时光,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其中的细枝末节,余城不敢细想。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把阿姐接到市里去过好日子?”

    余南乐今夜的话,似乎特别多,自问自答,“我也提过,但是提过一次就不敢再提了。”

    “阿姐说,她的丈夫埋在这里,这里就是她的天,让她离开,除非天塌。”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余城却听得心中震撼,暗暗佩服。

    他终于知道,余南乐这一身傲骨气质,从何而来。

    但是他也隐约担心,“可是这块地是政府的地,政府征收已经到了尾声,若是还不搬走,恐怕阿姐会有麻烦。”

    黑夜中,余南乐双眼如狼一样发亮,冷笑,“那可就真是太不巧了,我这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她声音清亮,仿佛能驱散夜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麻烦来了,就还它一个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