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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哈里斯的故事
沈崇案已经彻底上升为了一起政治事件，北平、上海、南京、杭州、重庆、武汉、广州等大中城市的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游行请愿，要求『政府』严惩元凶，要求美军全面撤离华夏。
处于学『潮』风暴中心的北平更是民怨沸腾，李浩等人的车队刚进入北平城，就被示威游行的学生们给堵住，不得不在路边停了一个半小时，等几万人的游行队伍完全过去后才能通行。
去北京饭店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严惩凶手，美军撤离”、“国府无能，姐妹受难”等标语。激愤的学生们连李老板等人的吉普车都没放过，一样给贴上了五花八门的标语。
北京饭店下榻着坚果国军调代表团，为了保证坚果国代表的绝对安全，北平警备司令部增派了一个营的宪兵，将饭店围得是水泄不通。没有警备司令部或北平警察局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任何人和车辆都不得靠近饭店。[]乌合之众259
见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宪兵，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的吉普车，李浩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很显然，学生们肯定来过这里，墙上、树上、地上到处都是标语。
保全公司北平最高指挥官朱明，带着一干分队长早等待在这里，见老板走下车来，连忙踩踏着满地的标语，大步走上前来，敬礼报告道：“老板，保全公司一大队二中队中队长朱明，带领全中队分队长向您报到！”
“瘦了，黑了，不过也更像个男人了！好，好。”李浩拍了拍朱明的肩膀，呵呵笑道。紧接着走了过去，跟四个分队长一一握手打招呼。
随同李老板一起前来的张小山、贺鸣等人，也走上前来，与久别重逢的兄弟们一番亲热。
想到进城后的所见所闻，李浩凝重的问道：“朱明，这段时间的学『潮』对北京饭店有没有影响？坚果国代表们这段时间还安全吗？”
朱明连忙转过身来，心有余悸的说道：“老板，说起来还真吓人。上个月26号，大约有6000多名学生来这里示威，并企图进入饭店找坚果国代表理论。幸好咱们中队有70多名各校毕业的大学生，大家与前来示威的同学们比较熟悉，经过我们的一番劝阻，他们总算给了点面子，没有强行冲进饭店。
我担心他们还会来这里闹事，当天晚上就请海斯将军联系了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27号上午，警备司令部派来一个营的宪兵，负责饭店的外围防御。警察局也派来了100多名警察在周围巡逻，而我们中队和美军宪兵则负责饭店内的安全。
果不其然，27号中午，几万名示威学生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由于宪兵的阻拦，他们才没能冲进饭店。学生们没进得来，但口号却一直喊到了傍晚，把我们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李浩这才知道，北平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琉球那边的学『潮』相对这里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朱明，如果那些学生们冲进了饭店，那你准备怎么办？向他们开枪吗？”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中队长，李浩突然问了一句。
朱明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老板在考自己，便胸有成竹的说道：“老板，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都已经计划好了，万一学生们冲进来，那我们就切断饭店电源，定向爆破炸掉楼梯让他们上不来。
本来是准备从饭店后门保护坚果国代表们撤离的，但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而且后门也被学生们堵住了，退无可退，才出此下策。”
李浩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真有一手。”
朱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学生们都是我的同学，您说我能下令向他们开枪吗？”
贺鸣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老板，如果是您在这里，那您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呀？”
“贺鸣，怎么着？你这是考我呢。我告诉你，如果是我在，不要炸楼梯，也不要切断电梯电源，一样有办法让他们上不去。”李浩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
学生闹事有多么可怕张小山是见识过了，刚才进城时，车队被几千名学生们给围住，把张小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怕那些个学生们把自己当成坚果国佬来泄愤。就算他敢开枪，但手中的子弹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啊！
想到这里，张小山便脱口而出道：“老板，怎么可能呢！那些学生们像疯了似地，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楼下吗？”
李老板点了下头，指着北京饭店的三楼，笑道：“你们忘了三楼住的是谁了吗？万一学生们冲进了饭店，那我就请三楼的人堵在前面。我想学生们不但不会继续硬闯，甚至还会被他们劝说回去。”[]乌合之众259
朱明顿时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惊叫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呢？请中g代表团的人去对付那些学生，绝对是个好主意啊。”
“老板，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当老板，而我们不管怎么干永远是伙计。”贺鸣想了想之后，立即调侃了起来。
寒冬腊月，外面异常的寒冷。众人寒暄了一会后，便在朱明的陪同下，穿过宪兵们的岗哨进入了北京饭店。
刚走出电梯，就见一群美军正忙碌着收拾文件和行李，看样子都在为明天的撤离做准备。
李浩轻车熟路的穿过人群，来到走廊的尽头，敲开了海斯将军的办公室。
“我的上帝，李，真的是你吗？”海斯将军抬起头来，看到秘书请进来的李浩，顿时惊叫了起来。
“您好将军，知道您明天就要回国，所以我特别赶回来为您送行。”李浩走上前去，一边与海斯将军握手，一边微笑着说道。
海斯将军立即站了起来，热情的邀请李浩就坐，并吩咐秘书赶快去煮咖啡。
看来军调的工作让海斯将军非常劳累，沸沸扬扬的沈崇案，也把海斯将军搞得焦头烂额。与去年这时候比起来，正值壮年的海斯将军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递给李浩一支上好的雪茄后，海斯将军指了指窗外，苦笑着说道：“李，你们进城时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唉，这段时间真的非常难熬，北平的局势现在是太糟糕了。”
李浩一边麻利的剪掉雪茄头，一边淡淡的说道：“还好，多亏了我是华夏人，学生们并没有为难我。”
海斯将军抬起头来，看着李浩真诚的说道：“朋友，说实话，你是这段时间里，第一个来看望我的华夏人。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国民『政府』的那些人现在都躲着我们，生怕自己被牵连似的。连楼下的朋友们，现在对我们都冷眼相待了。”
这就对了，如果中g代表团给你们好脸『色』看那就见鬼了。李浩当然能理解海斯的处境，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还有些同情他们。毕竟他们万里迢迢的来华夏，就是想给华夏带来和平。很可惜他们对华夏人了解得太少了，根本就不懂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
至于他们在很多问题上偏袒国民『政府』，李浩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不管怎么说国民『政府』是华夏的合法『政府』，是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之一。从国际惯例上来看，他们把gcd这一反『政府』组织，当成平等的政治势力来对待，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比苏联老『毛』子把书本和主义给了延安，军火物资给蒋『主席』强多了。
想到这里，李浩立即笑道：“将军，这是我应该做的，要知道没有您的帮助，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李浩能记得这些，让海斯将军很是欣慰。在他看来，李浩与其他华夏人不太一样，尽管有一丝狡诈，也想方设法的从自己这里占点小便宜，但他的的确确为坚果国代表团做了一些事。在过去一年的保安工作中，保全队员们任劳任怨。哪怕在最危险的战区，都是把坚果国代表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李，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有现在的成就，是你踏踏实实干出来的，我想我并没有给你太多的帮助。不说这个我都忘了，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对了，给我说说，你现在的正式职位是什么？前段时间听说你担任了联合国秘书长的特使，这是真的吗？我的朋友。”
“哦，将军，我是当过几天赖伊秘书长先生的特使，但仅当过几天而已。我现在的正式职务是联合国秘书处财务部主任，嗯，就相当您的后勤军官那个职务，真没什么好说的。”李浩连忙谦虚的说道。
谈起联合国，海斯将军来了兴趣，立即问道：“李，你怎么会混成这样呢？别人的官是越当越大，而你竟然从秘书长特使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财务人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的确很难解释，李浩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不想树大招风，最后被国际社会清算吧。便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将军，您知道的，我有一帮生死兄弟，而且还在您的帮助下成立了公司。如果我继续当秘书长先生的特使，那我便没有精力去照顾我的兄弟们。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那个职位，一心一意的打理公司。”
“我的上帝，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李，这一点你完全值得我敬佩。你们公司总部现在搬到了冲绳，跟哈里斯那个家伙相处的怎么样？”很显然海斯将军跟哈里斯很熟悉，便打听起琉球群岛的情况来。
李浩连忙笑道：“非常好，哈里斯将军对我们很照顾。不得不说的是……他非常抠门，不但在基地征地时讹诈了我二十万美元，而且还骗走了我一架直升机！”[]乌合之众259
哈里斯将军索要的那二十万美元征地款，并没有落入他自己的腰包，而是全部用在维护琉球群岛的秩序上了，所以李浩才会对海斯直言不讳。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对哈里斯将军敬业的褒奖。
很显然海斯将军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李浩的话音刚落，便微笑着解释道：“李，哈里斯也有他的难处。你的那二十万美元他并没有私吞，而是全部用在了维护琉球群岛的秩序上。这一点他曾经跟我提过，而且他已经用他的方式补偿你了。”
海斯的解释把李浩搞糊涂了，连忙问道：“将军，他给我什么补偿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李，难道你忘了吗？你的那个强化治安行动肯定赚了一大笔钱，你以为哈里斯不知道吗？他就是因为你爽快的交纳了那二十万美元的土地出让金，才对你们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谈起这个，李老板就是一肚子郁闷，立即愤愤不平的说道：“将军，看来哈里斯将军不但很抠门，而且还很狡猾，他跟您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我想他提都没提。”
这回轮到海斯糊涂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啊？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当然，钱我是抄了不少，但那些钱都给他建法院、建教堂、建军人俱乐部了。我白忙活了一场不谈，而且还有一百多个兄弟在行动中受伤了，你说我怨不怨啊……将军。”
“哈哈哈……！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笑死我了……真的笑死我了，我还以为哈里斯变了呢，原来他还跟以前一样。”海斯将军顿时捧腹暴笑了起来。
李浩点了点头，一脸受气包的样子，嘀咕道：“将军，看到我吃瘪您是不是很开心啊？天啦！看来我做人真的很失败……很失败啊！”
“不……不……不，李……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与哈里斯是西点军校的同学，事实上我跟你一样，都被他算计过。不过你比我幸运多了，毕竟你仅仅被他讹诈了点钱，而我曾经的女朋友都被他给拐跑了。”海斯将军一边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解释道。
“朋友妻，不客气，原来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啊！真的很难理解，他都把您的女朋友给拐跑了，您还能把他当成朋友。”李浩见海斯将军很平淡的样子，便忍不住的刺激道。
海斯将军立即站了起来，关上了办公室房门，说道：“李，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军校毕业时一起认识的安妮，安妮真的很漂亮，而且还非常的善良，这样的姑娘我想任何人都会喜欢的，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很可惜我那时候太不善于言词，也不知道怎么去讨女孩子欢心。所以……所以安妮成了哈里斯的妻子。”
李浩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将军，看来您的情商真有问题，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下，哈里斯将军好像并没有拐跑您的女朋友，因为那个……那个……！”
“安妮！”见李浩卡壳了，海斯将军立即提醒道。
“对，就是安妮，那个安妮并不是您的女朋友。既然不是您的女朋友，那他就谈不上拐跑了。”
海斯将军对李浩这『露』骨的话并没有不高兴，而是正『色』的说道：“李，也许你说的很对，安妮那时候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如果我那时能努力一点，那接下来的一系列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李浩楞住了，暗想原来海斯和哈里斯之间的爱情故事，竟然还有剧中剧，便一声不吭的凝视着海斯，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哈里斯和安妮结婚了，就在我们军营外的小教堂。你应该知道，我是陆军军官，而哈里斯那时也是陆军军官。但安妮的家族是海军家族，从南北战争到现在，他们的家族成员都在为海军服务。”
海斯将军铁青着脸，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他们结婚后在安妮父亲的极力要求下，哈里斯改行去了海军。”
“这不是挺好的吗？现在哈里斯已经是中将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李浩忍不住的『插』了一句。
“不，我的朋友，这才是悲剧的开始。要知道海军的家庭很古板，他们不遗余力的培养哈里斯和他的三个儿子，像祖辈们一样为海军服务。小伙子们长大了，却赶上了该死的二战。大儿子刚刚结婚，就死在了中途岛海战中。二儿子和三儿子，一个死在瓜岛，而另一个在父亲的指挥下在冲绳阵亡了！”
“啊！”李浩被海斯的话给惊呆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哈里斯将军，竟然有三个儿子死在了出云国人的手里。
明白了，李浩彻底的明白了。难怪哈里斯将军支持利特大法官，一次『性』宣判二百多出云国人绞刑。难怪他身为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军司令，还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去担任陪审员。
“悲剧到此并没有结束，大儿子的妻子，得知新婚还不到一年的丈夫阵亡后痛不欲生。在珍珠港的军人俱乐部里，试图与任何一个身穿海军制服的军官上床。作为父亲，作为一个父亲，哈里斯能说什么呢？就在他三儿子阵亡的当天，他得到儿媳『妇』割腕『自杀』的消息。”
海斯将军走了酒柜边，捧起酒瓶，猛喝了一口白兰地后，继续说道：“安妮在一天之内得到了两个噩耗，经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也服『药』『自杀』了。”
毫无疑问，哈里斯将军是位值得尊敬的人，更是个可怜的人。他的遭遇可以用华夏最恶毒的一句诅咒话来形容，那便是——断子绝孙。
李浩立即站了起来，沉重的说道：“将军，对于哈里斯将军的遭遇，我……我非常的遗憾。我想……我想他是真正值得我尊重的人。”
海斯将军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的说道：“李，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想让你知道哈里斯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基地在冲绳，你们今后要长期的相处，我想……如果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体谅体谅他。”
“将军，您怎么说这些呢？要知道他可是第三远征军司令，是位身份显赫的海军中将，我们之间的身份相差甚远，我怎么可能介意他的行为呢。”
“哦，我的朋友，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我得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去多陪陪哈里斯，我想……他现在非常的孤独。”海斯将军放下酒瓶，轻拍着李浩的肩膀，哽咽着恳求道。
这个请求李浩自然不会、也不能拒绝，立即点头保证道：“请您放心……将军，我会照顾好他的，一直照顾到他退役。”
海斯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即说道：“军队是哈里斯唯一的精神支柱，海军部的同僚们对此也非常理解，所以他们尽可能的让哈里斯担任现在的职位。我想……你们将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
“对了……你既然来了，那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委托。”不等李浩开口，海斯将军便接着说道。
生意来了，李老板被哈里斯遭遇搞的异常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立即问道：“将军，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如果能做到，我一定不会推辞。”
海斯将军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翻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李浩说道：“李，明天我们将全面撤离了，但我们在北平还有一些剩余物资。你知道的……要把它们带回去会很麻烦，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很尴尬，所以我们不能将它们移交给国民『政府』。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麻烦你帮我处理掉这批物资。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声明，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经费预算。”
李浩一阵狂喜，连忙翻看文件夹中的清单看了起来。哇靠！发了，真发了！四百五十辆道奇卡车、二百多辆吉普车、六十多辆轻型坦克、还有足够装备一个整编团的轻武器，以及大量的食品、『药』品、帐篷。
他当然明白这是一个交易，海斯将军委托他照顾哈里斯将军的报酬。当然，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很尴尬，全北平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如果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武器装备移交给国军，那无疑是火上加油，毕竟全国各地都已经喊出美军滚回去的口号了。
“将军，这完全没问题，我想我能将这些剩余物资处理好的。”李浩欣然答应道。
海斯将军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物资就在西郊机场的陆战队军营，另外还有一部分在北平的美军后勤部。移交的人你都认识，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将物资移交给你的人。”
李浩连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接受。对了……将军，我想我还得跟罗伯逊将军打个招呼，他在饭店里吗？”
“李，罗伯逊还在协和医院的军调部，他们全家晚上会回来参加告别宴，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李浩这才礼貌的与海斯将军告辞，走到饭店四层的电梯口，命令朱明和张小山立即组织保全队员，去西郊机场陆战队军营和北平城里的美军后勤部，接受美军的剩余物资。
安排妥当后，李浩带着贺鸣乘电梯下到三层，求见中g代表团的叶将军，准备向他们当面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