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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没有什么正规的医院,只有一家条件设施都不是很完善的小诊所。隔着一堵墙,阮荨荨都能听见陈青青的鬼哭狼嚎。
她平静地收好电话,走回去。
丁云磊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她走过去,叫了一声,“磊哥。”
丁云磊抬头,一脸茫然,“怎么?”
阮荨荨问:“这里到雅江最后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丁云磊挠着后脑勺,想了想,“七八点吧,现在肯定没了。怎么了,你要去雅江?”
她一愣,罢罢手,算了,就算过去能干什么?
以什么身份?
“没事。”
丁云磊看着她们俩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丁云杉狐疑,“你搞得定么?”
“没问题,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然等会她出来看见你们又开始闹了。”
“好。”阮荨荨说,“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再打我电话吧,医药费我已经给了。”
丁云磊叫住她,“钱我还你,这钱还轮不到你来出。”
阮荨荨表示不用,转身就走了。
丁云杉跟了上去。
丁云磊坐在长椅上,盯着她远去的背影,那道影子看上去瘦小又落寞,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
雅江。
君来301。
聚在这里的都是曾经电竞圈的大神,很多已经转行做教练或者当解说或者跟周时亦一样开公司,做软件。
电竞圈有四大男神,今晚来了两个:pot和59。
圈内人不叫周时亦男神,直接叫他一神,他是男神中的男神,电竞里程碑式的开始。
所以今晚所有人都有些沸腾了。
更令人沸腾的是,
久不露面的电竞解说女神也出现了。
最令人沸腾的还是两人的关系。
有人怂恿着女神坐到周时亦身边。
有人悄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女神走到周时亦身边,笑着冲他点头:“好久不见。”
周时亦正听着旁边的人说话,那人抱怨队长如何魔鬼训练他们,如果他能回来就好了云云,他笑笑,说话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拿肩膀捅捅他,周时亦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和他说话,抬头望去,表情没什么变化,微微颔首,淡淡嗯了声。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
说好的八卦呢?
说好的重逢戏码呢?
什么都没有。
一神只是淡淡嗯了声,就低下头,示意身旁的人继续说。
他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吴倩低声问:“我能坐这里吗?”
周时亦头都没抬,“随便。”
女神自然而然就坐下了,仪态万千。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之间,大家都有些微醺,越发话多了起来。不过聊得都是电竞圈的那些事儿,这个神和那个神在一起了,或者又有哪两个神搞基了,等等话题。
不知是谁挑起了话头。
“一神,你当初为什么忽然退役?”
这个话题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众人纷纷附和,“是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你那句话,奋不顾身投身电竞事业,从此回不了头?”
有人问:“哪句话啊?”
“就他拿冠军在台上说的那句话啊,‘未来的电竞圈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选手,那么就从我开始。’就这句。”
“哦哦哦,我记得,当时他还置顶在微博首页上,底下好几万的评论。”
气氛热烈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周时亦有个电竞微博,当时为了配合队里的宣传才开的,短短两年就拥有几百万的粉丝,后来他宣布退役的时候,就把微博关了,之后再也没上过。
不用看都知道。
后面估计都是骂他的。
发了那条夺冠宣言之后大概一年时间都没发过微博。
再发微博的时候,就是他的退役宣言。
两条微博上下连着。
格外打脸。
格外刺眼。
“我的离开不是结束,是开始。”
这条微博曾几度上过热搜。
甚至有个很喜欢玩电竞的明星都曾转发过这条微博。
他的名字(游戏名字)好几次上了微博热搜。
但百度关于他的资料却寥寥无几,
甚至连他的本名都没有。
连照片都只是模模糊糊一张比赛时的侧影,看不清楚。
酒壮怂人胆,有人接着酒劲儿说出了内心的疑惑。
“我觉得你欠大家一个解释。”
气氛忽然静下来。
有人扯了扯说话的人,那名后生腾地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明显是喝多了,“你不知道,多少人就是因为你才走了这条路,不顾家里人反对,中国大环境如此,你应该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多少人把你当成信仰,结果呢,你拍拍屁股走了。”
周时亦没说话。
气氛别样的沉默。
他始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要活着,质疑、争论总少不了。
不指望所有的人能理解。
无愧本心。
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
走廊外,周时亦倚着栏杆抽烟。
眼睛盯着手机。
滑开,锁屏,滑开,锁屏……来来回回几次。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雪夜。
北乐的宿舍楼下。
昏黄的路灯。
满天飞雪,白茫茫一片。
女孩子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脚边还立着一个小雪人。
那天他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拍下了这画面。
他盯着手机出神。
忽然很想她。
忽然想给她打个电话。
她现在在做什么?
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
还没细想,电话就已经拨了出去。
响过很久都没人接,他看了眼时间。
勾勾嘴角,收好手机。
转过身。
有人站在他背后,不知站了多久。
吴倩眼角弯弯,长相甜美,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刚刚在里面都没来得及说话,最近过的怎么样?”
周时亦双手插兜,重新靠回栏杆上,“挺好。”
“有没有想过回来?”
“离开了就没准备回来。”
吴倩点点头,表示了解,他确实说一不二。
她撇撇头,状似无意地问,
“有女朋友吗?”
周时亦忽然侧过头看她,吴倩表情有些不自然,别过头,他勾勾嘴角,淡淡嗯了声。
……
阮荨荨回旅馆就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周时亦的电话。
她没回,揉着头发进了卫生间。
确切地说,她其实是被楼下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对着镜子挤牙膏的时候,丁云杉跑上来,对她说,“你今天先别下来,在房间里呆着。”
阮荨荨狐疑看她一眼,“怎么了?”
丁云杉说,“陈青青的爷爷来了,非说我们把她孙女弄伤了,要赔钱,就是无理取闹,你别理就是了,我哥在楼下拦着呢。”
阮荨荨一愣,陈广中来了,“赔钱?”
“是啊,这老头子一家就是无赖,说我们把她孙女的头磕破了,说是弄毁容了,非要我们赔钱给他,他讹人讹习惯了,以前有游客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把他门前种的花压坏了,愣是狠狠敲了人一笔,你别理就是了。”
阮荨荨低下头,不动声色,继续挤牙膏,“他要多少?”
“没说,你先别下去,等他闹过了就好了。”丁云杉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好像是被指甲刮的,一把掰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她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脖子上除了红红的一道手印之外,还有几条划痕,应该是昨天被陈青青弄的。
“我看你身上的伤也不轻,昨天怎么不说?痛不痛?等会我让我哥送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
阮荨荨在楼上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决定下楼看看。
大厅中央坐着一名老头,头发花白,地中海头型,手猛拍桌子,“让那个女人给我出来,我们家青青额头磕坏了,一句话都没有吗?”
丁云磊扶着额头,“我跟您说了很多次了,这事儿不能怪她,是青青自个儿从楼上摔的,而且是青青自己先欺负人家的,怨不得别人。”
陈广中脸上不好,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青青自己摔的?磊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青青跟你青梅竹马,难道你现在还帮着一个外人?”
丁云杉直接怒了,“她是我们朋友,不是什么外人,而且这件事错就是在青青,是她自己先打人家,而且那姑娘身上伤也不轻,真要追究起来,青青也有责任。”
陈广中猛地一拍桌子,怒气更盛。
阮荨荨下楼,走到他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冷淡地问:“您要多少钱?”
陈广中冷哼一声,别过头。
“你别理他,咱不给他钱。”丁云杉忙拉住她,“青青的医药费都是她给的,您看看她脖子上的伤,都是您孙女给抓的,如果您还这么胡搅蛮缠,我们就上派出所说去。”
“好啊,那就上派出所啊。”
陈广中有个亲戚就在派出所当值,真上里头说去,那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丁云杉说完才反应过来。
阮荨荨站得笔直,目光盯着他,“您说,您要多少。”
陈广中别着头,比了个手势。
“两百?”
他摇头。
“两千?”
他摇头。
“两万?”
他点头。
丁云杉顿时炸了,“你有病是不是?磕破点额头要两万?”
阮荨荨笑了笑,“您说说要两万的理由?”
陈广中说:“我孙女现在没工作,她以后要找工作吧?而且,医生说了,她这个会留疤,疤痕是一辈子的,要是男生就算了,糙点就糙点,但是女生不一样,她还靠这个吃饭呢,如果因为这个疤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老公,毁了她一辈子。两万都还是要少了呢。”
小的时候。
阮荨荨总是会幻想过自己的外公会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或者是一个严厉却又不失可爱的老人。从没有想过,她的外公,居然是这种人。
无赖又无耻。
难怪,母亲要离开。
陈青青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也难怪了她那飞扬跋扈的性子。
她倏地笑了笑,“两万是吧?”
她点着头,声音有些哽咽,转身上楼拿了张银行卡下来,放在桌上,“这里有十万,你拿去。”
丁云杉:“你疯了?”
陈广中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伸手去拿。
猛地被她一把按住,目光极冷地盯着他,“我就问您一句话。”
“什么?”
“陈文静离家这么几年,您有没有想起过她?”
陈广中顿时一愣,手也停在半空中。
“你怎么知道文静。”
阮荨荨冷笑,“因为那是我妈。”
陈广中彻彻底底愣住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敲诈敲到外孙女头上去了。
“你是荨荨?”
陈广中声音忽然抖了起来,“你妈她好吗?”
气氛好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阮荨荨咬得压根都犯腥,“死了。”
陈广中一脸震惊,“怎么会?”
“九年前,抑郁症,自杀了。”
陈广中忽然掩面痛哭起来,“我就知道那个男人不靠谱,我当初劝她不要嫁,她非要嫁,还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她死活就是要嫁给他。现在好了,人没了,这怪谁?我劝过她,劝过她的!”
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一点希望,那现在她真的彻底绝望了。
“您到现在还在怪别人是吗?我爸是有错,您难道就没错吗?如果不是您当初瞒着她,要把她嫁给镇上那个傻子!她能急着跟我爸结婚吗?”
母亲死前的一个晚上,忽然跟她说了很多。
说起当年的事,镇上有个人家很有钱,陈广中为了巴结他,决定把她嫁给那人的儿子,其实也不是傻子,就是个二愣子。别人都骂他傻,他也嘿嘿傻乐,不会生气,说到底就是个窝囊废。
所以她才急着跟一个古董商跑了。
那个古董商就是阮明山。
阮明山其实一开始对她很好的,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注,只是后来母亲一人在北方,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阮明山那时候又满世界各地跑,两人不经常在一起,嫌隙渐生,渐渐患上了抑郁症,最后,自杀了。
阮荨荨看不出陈广中眼底的悔恨,他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
她跟他如果不是因为母亲那番话。
她也不会到这儿来。
她跟他至今都是陌生人,除了身上流着那一点儿莫名其妙的血缘。
她把卡丢给他,“这钱是我妈留给你的,她说还你这么几年的养育之恩。”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她是不是该回去了?
……
丁云磊找到阮荨荨的时候。
她已经在河边站了整整一天。
小镇其实不大,青峰跟石坞加起来还没三分之一的北洵大。
但因为人流大,丁云磊找了很久。
才看到河边拿到纤瘦的身影,她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款白色线衫,中厚的黑色裤袜,脚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马丁靴。
站在桥边,弱不禁风。
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四面群山绵延,白云缠绕,小桥流水。
丁云磊没什么文化,却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我却在看桥上的你。
青山枝桠,美人如画。
夜幕低垂,天空越来越黑,乌云密集。
风渐渐大起来。
吹起桥上人的长发。
她侧脸宁静,静静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声轰鸣,空中忽然劈下几道闪电。
一颗颗雨珠渐渐落下来。
起先是毛毛细雨,不过片刻的功夫,雨势渐渐加大。
行人的脚步急促起来。
桥上的人只一动不动。
眼睛就没挪过地方。
丁云磊站在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雨在一瞬间浇湿了她的头发。
然后是白色线衫,彻底被打湿。
丁云磊这才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先回去吧,下雨了。”
阮荨荨转头看他一眼,雨势过大,她眯着眼,看清来人后,别过头。
“我妈说,郿坞总下雨,没完没了的下雨,我算是体会到了,这才来三天,两天都在下雨。”
丁云磊笑:“以前郿坞不叫古镇,叫洪镇,因为总是下雨,这条河的水位总是高过警戒线,经常发生洪涝,我记得那时候我跟奶奶都住二楼,因为一楼很潮,被水浸的没法住人,现在倒还好。”
“你们这条河死过人么?”
“淹死过几个小孩。”丁云磊说着,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说:“先回去,这么淋着得生病,在这里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阮荨荨一点儿不喜欢这种接触。
往后躲了躲。
被人拉住。
……
一辆黑色的suv驶进小镇。
大包靠在椅子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说着,视线却忽然定住,“等等。”
徐盛开着车,见他一惊一乍,不耐地说:“怎么了?”
大包脑袋趴到玻璃窗上,眼睛瞪得浑圆,“那是不是我荨妹子?”
徐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不经意往他说的方向看了眼,愣住。
那人是谁?
怎么还把手放在那女人的肩上?
这种半揽半抱的暧昧姿势着实叫人深思啊。
周时亦原本靠着椅子阖眼休息,听到声音,睁开眼,往窗户外看了眼。
桥上立着两个人。
都没有撑伞。
她浑身湿透。
身上披着男人的大衣。
那人手搭在她肩上,
不知道在聊什么。
徐盛一下子不知道该开车还是该停车,回头看了眼周时亦。
大包顿时觉得自己嘴贱,干嘛叫出来?
“十一……”
周时亦不动声色别过头,口气冷淡,“干嘛?你要下去?”
大包一愣,不是你要下去么?
周时亦别过头,
“回旅馆。”
车子刚停稳,周时亦就冲了进去。
大包和徐盛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见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又冲了出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大包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那男的是谁?”
徐盛不悦,“我哪知道。”
罢了罢了,管他是谁,先给他点排蜡总没错。
……
雨幕之中,有人撑伞朝她走来。
阮荨荨眨眨眼,确信自己没看错。
那人站在不远处,冲她扬眉,“自己过来。”
阮荨荨走过去,
走了两步,又折回,把衣服还给他。
然后朝他走去,
有些事,总该说清楚。
丁云磊也盯着那人看,莫名觉得眼熟。
又觉得气恼,
妈的,合着他劝了半天,愣是没挪动一寸地方。
那人一句,“自己过来。”
就乖乖走过去了?
走到他的伞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路过。”
阮荨荨打了个喷嚏。
周时亦微微皱眉,单手掀开大衣,“进来。”
她愣了会,“很湿。”
周时亦没说话,直接将她揽过去,一手撑着伞,一手把她包在大衣里,带着她走。
两人回到旅馆。
阮荨荨身上已经湿透了,白色的线衫拧一拧还能往下滴水。
大包和徐盛不知道去哪儿了。
丁云杉也不在。
整个旅馆没有一个人。
周时亦把她拖回房间,关上门,按在门板上劈天盖地吻下去。
其实昨天早上才亲过。
可总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这一次,他几乎是用咬的,在她唇上啄了口,渐渐往下,嘴唇停在她脖子的位置,顿时一愣,把她的脸掰过去,打开灯。
赫然印着几道红红的血痕。
他心一沉,“怎么弄的?”
阮荨荨别开眼,“猫抓的。”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笑了下,对着那几道血痕,亲上去,“好,那我帮你宰了那只猫?”
阮荨荨一笑,轻轻咬住他的耳朵,“你为什么要帮我宰那只猫啊?你喜欢我吗?”
柔软的唇碰上的那一刻。
周时亦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无法控制,
他完全不想控制。
他吻住她的唇,十分用力,嘴硬道:
“就当我闲得慌。”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迎上去,比以往一次更热烈,“可是我喜欢你。”
周时亦最后一丝理智,
全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击溃。
他伸手探进去,握住揉捏。
阮荨荨身上本就湿透了。
两人这么纠缠一会儿,连周时亦的衣服都被她沾湿了。
两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只是身上火热。
意乱情迷,迷迷糊糊间,阮荨荨听见他问了一句话,但是又好似听不真切,脑子仿佛要炸开似的,只有一个念头。
朦胧间,只听见三个字,女朋友。
大致明白了。
阮荨荨被他按在门上吻着,含糊不清地问:“前女友解决了?”
“吃醋了?”他扬了扬嘴角,“不接我电话?”
“嗯?”
阮荨荨最后的记忆是被他直接抛到了床上,高大的身影直接压了上来。
周时亦一直觉得自己是克制并且能压抑的。
直到进入的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人生圆满纾解。
谁也不知道,整整七年,他都在做一个梦,每次都只进行了一半,然后惊醒。
因为做过太多这样的梦,
他忽然有些不敢置信。
不由加重了力道,阮荨荨有些受不住,伸手抵着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