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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惊疑不定的睃向简珩。
简珩敛笑,抬手搭上玲珑面前的树干,煞有介事道,“鬼、鬼、祟、祟!莫不是来偷东西的?”
偷,偷东西!玲珑一惊,矢口否认,“你……休要含血喷人,我跟含盈同进同出。”
含盈可是你的人!对了,含盈呢?玲珑找了一圈才发现人家已经跳出来,且恭恭敬敬立在简珩身后。
玲珑又瞄了眼距离脸颊还不到两寸的手,是简珩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树干,惬意得很。
“你,让开,我要出来。”玲珑正气凛然道。
简珩哦了声,往旁边挪两步,既不离开也不回避。玲珑只好硬着头皮扒开及腰的花丛,艰难的往前走。含盈窘迫地清了清嗓子,迫于简珩的淫/威,她打算袖手旁观。
咔擦,树枝又断了一根,玲珑手忙脚乱的将衣摆从勾刮的枝桠上拆下,心里却在想,出来以后可得小心防备着。
简珩淡淡打量她片刻,旋即抄起两手转身离去。
于是,就这样放过我啦?玲珑惊愕的望着简珩的背影,愣了片刻,嘴角喜不自禁的咧开。
他,他不为难我了!!
含盈默默的瞄了玲珑一眼:少爷都伤心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与此同时蔷薇小榭那位领热水的侍女姗姗来迟的迈入正屋,身形一顿,瑟缩的垂下眼睫,“先生。”
荀殷正在包扎左臂的伤口,转眸瞥向侍女,“这么快便回来了?”
“先生恕罪,奴婢知道先生喜欢竹瀑的泉水,所以特意命人烧了好多以供先生沐浴,这才耽搁了时间。”侍女屈膝跪地。
“哦?原来方才见薛教习在我这儿便急忙退出,是去做这个啊。”荀殷笑眯眯道。
侍女却仿佛大限将至,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荀殷嘴角一弯,便不再说话。
“先生饶命,”侍女终于熬不住,哭了出来,“奴婢,奴婢是岛主的人,少爷也是奴婢的主子,他问话,奴婢不得不答。”
也就是将他衣衫不整撞上阿珑的事说给简珩咯。荀殷皱了皱眉,眼底一片森冷,“滚吧,让简丛挑个更漂亮的过来。”
随从朝魂不附体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呆愣地爬起,哭着跑走。
如今荀殷被留在极崇殿,一半为养伤,另一半形同监/禁。简丛既不想轻易饶了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荀殷沉吟片刻,仅有三个月,阿珑普通人的体能该如何度过那场试炼……
想必简珩现在也已得知。
此事三天前简丛已对简珩详细说明。
擎苍书院每年一场大试炼,三个月后便是。
岛上四季如春,亦没有外界的节庆日,直到传来大试炼的消息,活在这里的学子才恍然发现半年时光已在神经紧绷的时候悄然而过。
“想必你已明白我的意思,这回,便带上薛玲珑吧。”简丛不动声色的观察简珩的表情。
到底还是孩子,有时候过于镇定才更让人怀疑。简丛冷笑,“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还有什么可问?”简珩道。
没错。简丛点点头,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你说一句,他立刻明白十句。
说到薛玲珑,简丛就想起冷谦,这人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他能算出的事,自己也能算出。
但,简丛手中人才无数,多薛玲珑一个不多,少薛玲珑一个不少,之所以要将她纳入麾下,只不过防着冷谦罢了。
他实在好奇冷谦为何对薛玲珑这般感兴趣。好奇的都不忍捉拿那几个露出马脚的暗影。
但他却不会因好奇耽误正事。
该杀的时候亦不能手软。
“祖父,”简珩问,“若我实现您的心愿,可准我一个要求?”
简丛冷笑一声,便是知晓他要提的要求了。“如何信你?”他问。
简珩却展颜一笑。少年人独有的鲜活让他的坚毅瞬间光彩夺目。简丛为之侧目。
“我可以让魏国不再一家独大,是否值得一信?”简珩问。
口气真不小啊!
十六岁,你便想下六国这盘棋,还想让日渐鼎盛的魏国走下独大的圣坛?
有趣!
可惜战事并非纸上谈兵。
“打算用几年?”简丛冰冷的笑意有了一丝看热闹的味道。
简珩仔细算了下,“八个月。”
少年人乌黑而莹亮的眼眸仿佛汇入了整个星辰,熠熠生辉,坚不可摧。竟让简丛有种莫名的心惊。
他冷笑,“八个月?”
若非还要等三个月试炼,其实五个月也可。
简丛简直要笑了,且不论一旦开战双方要打多久,就是行军的路程来回也得几个月,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既然你都敢这样胡言乱语,还有什么条件我不敢答应。”简丛哈哈笑道。
这段时日,玲珑每天做好吃的,按时送给荀殷,厨艺大涨。
荀殷放着擎苍书院的大厨不要,偏要她亲手做,还变着花样点菜。玲珑几乎有求必应。
先生五岁之时,比她还小呢,便被送至明镜岛。除了师父,身边也没什么知冷知热的人。别说给他做几顿饭,就是做一辈子玲珑也不嫌弃。
当被荀殷无条件地收留那瞬间,玲珑便将他放进心里了。放在心里的都是亲人,相信先生亦视她如亲人。
只是苦了含盈,整天黑着一张脸陪她做这个做那个。
荀殷授课的方式独树一帜,无需书本,兴之所至,哪怕正在花园里散着步都能开始。他讲的琴音之道,闻所未闻,无迹可寻,却又令人茅塞顿开,无论哪一本书里都翻不到。
就连对此道一窍不通的含盈也听得津津有味,渐渐不那么排斥先生。
玲珑一边紧跟荀殷脚步,一边琢磨他说的话。
“先生,为什么你每天都要我走两个时辰,却从不听我弹琴?”走了一个月,玲珑忍不住问。
刚开始两条腿差点走断,现在好像适应了,身体比之从前轻快不少。
荀殷单手支着下巴沉思,“嗯,弹首我听听”。
玲珑规规矩矩坐好,用心的弹了一曲,弦音悦耳,犹如初夏的少女采集晨曦荷露,令人心生愉悦,且她还故意加了点小心思,迷惑荀殷,满以为他将无比沉醉,为自己喝彩。
荀殷打了个哈欠,抬手示意她停。
玲珑愕然。
“音攻对我没用,不必投机取巧,”荀殷一语中的,玲珑两腮立即染上一抹桃红,他笑道,“不过你的音域倒也奇特,撩动人的阴暗面,得自己琢磨如何控制。”
可她的人,却偏偏这般天真烂漫。荀殷有些心动,又觉得是琴音作祟,便压制了内心的冲动,神情淡然。
“是,先生。”玲珑记下荀殷的教诲。
“传说惊寂乃绝世宝剑,以女娲补天之石炼就,”荀殷抬手摘走一片不知何时落在玲珑发梢的落叶,继续道,“此剑未开锋之时已所向披靡,分金断石,你觉得此剑如何?”他问。
咦?怎么忽然跳到兵器这个话题了。玲珑乖乖回答,“此剑……嗯……非常厉害。”
你的答案还能更朴素?荀殷愣了愣,笑道,“你,便像惊寂。纵使本身光芒四射,却要经他人之手才可发挥威力。你,太被动了。”
“如何才能不被动?”玲珑不解。
“你应将自己视为掌控宝剑之人,而音攻才是你的惊寂。”荀殷道。
玲珑久久怔住,睁大眼睛望着荀殷。
“那先生为何不将自己变成掌控宝剑之人?”良久,她小心翼翼的问,犹如悄然伸出触角的蜗牛,如果荀殷稍微有一点不悦,她便迅速缩回去。
荀殷垂眸回望她,目光有过片刻的深凝,“哈,你是不是不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矮?”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玲珑眼底不禁浮过一层失落。
荀殷抻了抻胳膊,懒洋洋道,“我累了,你走吧。”
就这样赶她走啦。玲珑垂眸,低声嗯了句。
含盈喜上眉梢,恨不能将玲珑拖得远远的。
甫一走出蔷薇小榭,简珩与竹清正一前一后走来。
自他转身离开,便再也不曾骚扰自己。玲珑渐渐放下心防,见到他不再害怕,还能轻松的打声招呼。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简珩通常淡淡嗯一声。
虽然他不礼貌,但玲珑并非小心眼的人,若遇到像现在这种避无可避的情况,总不能你不理我,我也假装看不见你吧。
所以她还是很大度的对他笑了下,简珩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谁知刚走两步,简珩忽然不冷不热道,“怎么老是碰见你?”
看来他对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但,却不想看见自己。
任谁被这样对待心里都不好受吧?可是玲珑坦然接受。
谁知简珩又道,“竹清,明天派人请秀之先生回极光殿。免得有人借故晃来晃去,有碍观瞻。”
他说话好难听啊。玲珑眉峰微蹙,忍了忍抿紧了红润的双唇
简珩登时火冒三丈,瞪着她的目光熊熊燃烧。
“我是为了殷舅舅才与你多说两句。反正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可也不能连累秀之先生的清誉。”他口不择言道。
听了他的话,玲珑无耐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简珩拧眉,怔怔望着她。
玲珑眸光颤了颤,欠身对他一礼,渐渐远去。
“你给我站住!”简珩一步就窜到她面前,目露凶光。
玲珑抬眸望着他。
“我就提醒你,自明天开始别在我眼前晃。”他喘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个?
玲珑只好回道,“好吧。”
简珩却好像被深深的噎了下,胸/膛起伏不定,拂袖而去。
感觉简珩甩袖的风都扑到自己脸上了,玲珑抬起头竟看不见他的身影。
含盈悄悄收回偷瞄的余光,好大的醋味!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玲珑关于荀殷的事。
“虽然秀之先生每天都要给您授课,可您也得小心点!”她小声道。
小心什么?玲珑皱眉。
“哎呀,”含盈急得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眼睛啊!”
先生的眼睛很好啊,虽然看上去与简珩的一样,却很温柔。
含盈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看他的眼睛分明是火辣辣的,黏在你身上!”
“含盈,我不准你这样污蔑先生。”玲珑正色道,“如果火辣辣也是因为你不守规矩,时不时插嘴。先生没将你赶出已经算脾气很好!”
含盈气得张口结舌,“什么呀,他倒是想赶我走,可他敢吗?他这是做贼心虚!”
“含盈!”玲珑厉声呵斥,神情亦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下含盈才有些害怕,小声咕哝几句,余光又瞄了瞄玲珑,这位主子从未跟自己红过脸,脾气好得不得了,今天这样倒也令人生畏。
“您消消气,含盈不敢乱说了,可是,可是,”含盈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玲珑,“秀之先生……活不长的。”
玲珑浑身僵住,缓缓地转回头,一瞬不瞬盯着毛骨悚然的含盈,“你说什么?”
“我,我说……”含盈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反正主子又没下令不准薛教习知晓。说不定薛教习知晓以后便会明白少爷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呢。
玲珑听完含盈的话,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结了,自脚底窜起一股冷意,直冲心窝。
先生活不长。
他是质子。是吴国荀氏为了取信简氏而双手奉上的人质。这样的人质必须是家族精英,更得是嫡子。
所以他很小就生活在明镜岛。从未享受过一个顶级家族嫡子该有的一天,却要像一个嫡子一样为家族牺牲。
他的能力太特别,杀伤力又很强,岛主用药物控制他。
虽说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解药,可他本身就肆意不羁,屡次以下犯上,再加上身体对解药的药性逐渐麻木,连他师父心里都有数,他活不过三十岁。
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将离我而去?
一行泪自玲珑眼角滑落,转身冲向蔷薇小榭。
含盈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