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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小怜会亲自把自己搀扶起来,祝恒站起身子后忙推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又把头压得低低的。
小怜看着他倒是想到了自己少时的时光,好似那个时候她情窦初开见到高俨的时候,也总会这样羞怯的与他拉开距离,可内心却渴望着能够与他并肩而行。如今祝恒的用意虽然不是这个,但她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你可知宣则宫在什么地方?”小怜问道。
她从一进宫开始,就因为知道自己有需要隐瞒得东西,所以根本不敢去打探李怜所在的宣则宫究竟在什么地方。
斛律雅榕的显阳殿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她才会去到的,所以当时不管宫里的人要如何怀疑,她都有能够让自己显得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当时也是高纬看着她把高恪带走的,这一层面的原因在,她也从不担心会有人怀疑她和斛律雅榕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而她又是故意去见斛律雅榕的,所以在后来她才敢向高纬装作真的对斛律雅榕感到可怜,表述一番后高纬才像是想起了斛律雅榕给她置办了不少的用度。
可是李怜不一样。
李怜和斛律雅榕虽然都是因为家族里的人的牵连才会有这样的待遇,但李怜的丈夫是高俨,高俨和高纬的事情又何其敏感,所以她不可能真的去找谁询问,即便问到了也不太可能去,高俨绝对是高纬心中的一道狠坎。所以在之后,她也没有问过萧许阳,更没有问过李素眉或者祝公公,因为即便问到了她也不可能真的到宣则宫去,那只会让自己真的把把柄给泄露了出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走在宫里、邺城,乃至整个大齐她都可以告诉别人她的名字就是“冯小怜”!
不管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在高纬的认知里她的名字叫做“冯小怜”,那么整个天下对她的认知也只会是“冯小怜”,而不是“冯伶俜”。
“娘娘,您要去宣则宫?”
祝恒果然不安的皱起了眉,忐忑的摇了摇头:“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如今住在宣则宫里的人是当年的琅玡王妃,如今虽被封为楚王妃,但宫中从来没有人敢去看望她,她的存在和废后斛律氏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我知道。”
小怜清楚他在担心什么,却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毫不介意:“如今这宫里我的位份最高,向来不会有人敢到我的面前来质疑我的。即便有,以我现在的身份,要轻易的绕过去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可是等到皇上回宫了,一定会责罚你的!”
祝恒记得眼眶都红了,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后果一样,连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娘娘,这要真的让皇上知道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么多年来都没人敢去看望她,您善良,今日看望了废后也许皇上会谅解你,但楚王妃的宣则宫从未有人敢碰,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那个原因我知道。”
小怜仍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好似这天下的许多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无妨,你尽管带路便是。”
祝恒拗不过小怜,只好垂头丧气的领着她往宣则宫所在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小怜知道他心中的思量,知道他心中的担忧,也就没有对他过多的催促,也借着这无人叨扰的时间静静的看看身边的光景。
她并不抵触邺城,也不抵触皇宫,只不过因为高纬的关系,这些地方在她的眼中才变了味。
宣则宫究竟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去,小怜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李怜的身份,只是因为高俨当年是与高纬争夺储君之位的人,那么他的遗孀在宫中的存在必然就显得刺眼。她能够猜到,李怜能够安然的活下来,其中也许不乏胡韵当年的大力帮助。
她还是记得高俨曾经说过,她觉得胡韵并不疼爱他,他甚至觉得他不是胡韵的儿子。可是,在她回到邺城后却能够慢慢的察觉到,胡韵对高俨的感情的确不想对高纬的感情那样明显。也许就算是亲生母子之间,在皇宫这样一个地方仍旧会以利益为重,而胡韵与和士开这样有野心的人待在一起,自然会选择在当时来说更容易控制的高纬,而不会选择在朝中雷厉风行、自主果敢的高俨。
停下脚步,小怜凭着自己认知里的方向,转过身子往北城的方向望去。
这么多年,她都没能去北城看过高俨一次,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他那个时候即便再如何的雷厉风行,就算是个皇家的孩子,终究还是个少年,也需要亲情关爱的少年,以前他和高纬之间的隔阂,想来很大一部分都出自胡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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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则宫。
小怜看着眼前这座虽奢华却明显比显阳殿冷清不少的宫殿,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这一次她照样把祝恒留在了外头,想着也用自己的力量把宫门推开然后先进去。
宫门一尘不染,看样子倒像是有人天天都负责着这里的清洁,虽然冷清却不显得荒凉,小怜略微有些感叹,晓得李怜这几年还是有人伺候得这么好,即便比不上在高俨私宅的时候那样的众星捧月,可是比起她那些年在赵郡无人问津的日子,现在应该也算是好过的。
站在宫门前,小怜伸出一只手推了推门,因着门纹丝不动,她想着这宫门也许要重上许多,便抬起双手去推,可这门仍旧纹丝不动,只发出陈旧的声音,好似是在嘲笑她的白费力气。
迷茫的垂下手,小怜有些不明白这扇宫门为何如此的紧。转念一想,她又想到这扇宫门应当是被人关了起来的。
“是谁?”
恍若是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即便声音很轻,小怜还是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她能够从门缝看到在门后面已经站着一个人,似乎是被她推门的声音吵到了,所以出来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