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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后面指的那个方向,就是她刚被带回长安时,宇文达安置她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离宇文达的房间很近,只是两个门隔得有些远,若要见面还是要绕一些路的。
其实李瑾会住到里面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这个宅子本来就不大,主屋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是隔得有些远的下人房。她心中觉得,李瑾肯定是知道那个房间是宇文达的,所以不敢住进去,只是她没有想到李瑾竟然会将刘梅枝那个偏院修缮起来,还搬了过去。
偏院那个地方比较靠边,其实说起来是有些荒凉的,但也清静。
亭子到宇文达房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小怜凭着记忆很快就走到了这已经空置了许久的房间。见没有人守着,她径直往里头走去,站在房门前用几近虔诚的神情推开了似是已经尘封的房门。
房内很干爽,不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一眼看去在阳光底下也并没有泛起多少的灰尘,只是少了些人气。她走进去,一眼就见到了当初宇文达常常坐在那儿彻夜翻阅公文的案桌,案桌旁边的烛台也是曾经那个总是亮着一整夜的烛台。目光微微一挪,她瞧见书柜上的书几乎已经被清空了,只有角落那个放着宇文达曾经买给她打发时间的书,说是能够和说书先生媲美的,只是当初她没有全部看完。侧过身子往另一侧走去,她看到了那张床榻,是宇文达后来去新购置的,说是这样他们两个人躺在一起就不会挤了。还有……
小怜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来以为这宅院的格局因为是固定的所以很难有什么变化,却没有想过这房间的摆设竟然还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至少她只是这个看着就觉得很熟悉。她觉得李瑾买回这个宅子的时候应该是很早的,在这宅子先前的房主陈姓商人来不及改造之前就买了回来。
虽然这样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她就这么看着还是觉得很感动,心中像是有许多根弦同时拨出了音调,撩拨着她的记忆。
这宅子很多的东西都在转手卖给他人之前清掉了,冯管家总归是跟了宇文达好多年的,这些事情定然也是做的很细心的。可是,她却没想到即便已经挪走了许多的东西,这宅子却还是像没什么变化一样,就像是一个人换了一件衣裙而已。
李瑾特意派了个侍女到小怜这边来伺候,小怜本还想着若是人多就谢绝了,但这一个侍女几乎就不怎么说话,她也就收了下来。
小怜本就没有什么随身的东西,就那一个包袱,坐在床沿看着这个侍女忙里忙外的,忽的有些后悔没有留下一点钱能够赏给这个侍女,也算是好意。
这个侍女的年纪不大,也就及笄之年左右,五官长得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水灵。话不多,常常问完小怜问题就是看眼色来判断对错,这一点小怜倒是很喜欢。
这宅子里本来就只有李瑾一个主人,只有李询来的时候那一向没有人会用到膳堂才会启用,故而李瑾一向都是在自己房中用膳的。
到了卯时,李瑾就派人将膳食送到了小怜的房中。
其实小怜也并不敢确定这宅子里的下人是不是都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在她房内伺候的侍女小弥就对她表现出异常恭敬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临时来伺候一个宾客的下人。
小怜用晚膳的时辰和以前在代奰王府的时候是一样的,李瑾把晚膳送过来的时候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晚膳送过来的时候,小怜正在看着留下来的书。小弥将晚膳放在她的面前,细心的将碗筷拿了出来,虽然没有开口让她用膳,但那些碗筷就这么放在案桌的中央也算是变相的提了醒。
闻到饭菜的香味,小怜缓缓地要将手中的书放下,余光却瞥见正正放在自己面前的瓷碗,手腕立刻绕了个弯将快要落下的书放在了手的右侧。
她惊愕的抬头看向小弥。
小弥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愕,在看到她手中的书安然的落在了一侧,又舒心的黯了下来,恢复严肃的样子,布完菜就要离开。
“一会儿用完膳我要沐浴。”
将筷子握了起来,小怜看着小弥的背影沉沉道:“一个时辰后就帮我备热水吧。”
小弥应了声,一手拿着托盘就离开了房门。
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小弥的存在,小怜举起筷子却又觉得周身十分的不自在,像是被谁人在暗中盯着一样。
小弥虽然不常说话,但是那样冷静异常的样子倒是让她渐渐地觉得有些问题。她并不担心李瑾事到如今还找人盯着自己,只是这已经没有必要了,李瑾应该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的,那么她从小弥身上感觉到的异样究竟是从何处来?
几乎是无所事事的待了许久,看书消磨掉了身体不少的能量,小怜无暇再顾及其他,闻到的饭香味夹杂着过去的回忆一同涌入脑海中。
因为是待在这样熟悉的地方,虽然还没有品尝过现在这饭菜的味道如何,但是因为坐在这里,她就像是感觉到了李婶曾经替她准备的宵夜一样,味道虽然清淡却总是让人觉得暖意融融。宇文达在宅子里的时候,总是会和她一同用膳,就连早膳他都会在下朝之后赶回来一同用。他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只有她会在晚间喊饿,李婶就总会念叨她说女子不能这番好食却又还是会给她做些饱腹的好吃的东西。
她很多习性,其实都是在私宅被惯出来的。
将一口米饭含入口中,小怜忽然觉得口腔充斥的都是过去的那些弥漫不散的回忆,虽然美好却又沉重,顿时热泪盈眶。
纵然知道回不到过去,可想要回到过去的心意却又还是那样的浓烈,似乎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如何现实,这件事情都无法再有任何的改变——
就像如今已经尘埃落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