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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白的到来,让顾采荞家的格局发生了一次变化。
首先,为了少跟中公那边扯歪那过道巷子的事儿,顾采荞干脆将姐妹们的床重新挪回了原地,将空隙留到了后门边。厨房里的东西也使劲的朝着原先的门边挪了挪,尽量的把房间的空间都给空出来,房间里又加了一扇竹帘子,在里面给顾君白做了一个刚好可以睡下的小床。
取出家里最后一套被褥,替他铺好之后,拍了拍手,双手叉腰朝着他微笑。
“小白,现在家里穷,你就先将就一下,反正咱也就是晚上睡个觉。等以后,以后姐姐挣钱了,就修一座大院子,让咱们每个人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好吗?”
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不顾顾采荞还站在床头,径自开始脱起了鞋子。
“你干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脱,太奔放了吧。
“睡觉,累,困。”寡言少语,顾采荞发现顾君白的木头特质越发明显。殊不知,在将来的某一天里,顾采荞才恍然觉悟,原来顾君白从此刻开始,就一直朝着木头道路上一去不回了。或许,更早一点儿?
人家都说了又累又困要睡了,顾采荞自然不好再立在人家的床尾装鬼吓人,替他牵了牵被子,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日头一晃,便又是好几日的光景过去了,眨眼便到了与姜三少约定的交货日子。
因为之前并没有跟人家要求上门拉货,顾采荞等人只能自己推着板车,用布袋子将雪白的魔芋粉全部装袋盘在车上,拉上集去。
车,眼见着装好了。
谁跟着去呢?顾采荞犯愁了。
这一大车的魔芋粉,肯定是要跟一个大人去的,其次上坡路的时候难免需要几个人在后面推,这就得选有力气的。可是,瞅了瞅自己跟前站着的一溜人,个个都眼含期待,恨不得都跟着去才好。
但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咳咳,你们谁愿意跟着我……谁愿意留下来看家?”问谁愿意跟着,还不得各个举手。若问谁愿意留下,嘿嘿,她知道,有些人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比如——王秀英。
身为长姐,又是长女,她虽然也想进城瞧瞧热闹,但是一想到娘要留下,弟妹们又都想跟着去,她……自然就会留下了。
这不,顾采荞刚说完话没多久,就看到站在最后的她走上前去,朝着顾采荞摇了摇头,“采荞妹妹,我就不去了,让我爹带着他们几个去帮你吧。”
顾采荞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眉头锁着,盯着队伍里的其他人。
“小白,你就别去了,万一碰到那些坏人怎么办?还有采菁,你太小了,不如回家帮二姐照顾小弟弟,如何?”
顾采菁小脸上的热情立马消退,不过也不沮丧。小胳膊小腿扭动了几下,就来到了顾采荞的脚下,摇了摇顾采荞的胳膊。
“好,大姐可别忘了给娘亲买些好吃的,我看娘亲最近都不爱吃饭呢。糖果的话,姐姐就不要给我买了,给芙儿买点儿就可以了,我不吃。”其实她好喜欢吃呢,不过……不过听娘亲和爹爹说的话,姐姐挣钱可不容易呢,她还是帮姐姐省点儿吧。
心上一暖,顾采荞弯腰抱起了顾采菁,在她额间用力的亲了亲。
“嗯,姐姐不会忘记的,菁儿的糖果姐姐也要买,唔,比芙儿的少一点儿好不好?”
一听自己还有糖果,顾采菁立马眉开眼笑,小腿晃了晃,“姐姐快放我下来,跟二伯伯去集上吧。”糖果哟,芝麻球,花生片,她好喜欢哟。
最后,顾采荞与王汉才一起,带着王秀珠王兴义一起上集了。王兴仁想去来着,可被李氏强行给留在了家里,说是人小力气小,去了也是添麻烦。
因着有王汉才这个干力气活的人在,几个人倒也没花多长时间就来到了集上,轻车熟路的到了醉仙居门口。
“几位客官可是要吃饭?木板车可以放到旁边,小的会使人帮你们看着的。”顾采荞正想问一问顾采荞姜三少可在,就被小二给抢了先,一通问。
顾采荞看他作势就要拉他们进门当食客,急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小二哥,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说罢,还使劲将自己的小脸蛋凑到了小二跟前,朝着他笑眯眯。
那弯弯的唇角一勾起,小二就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哟,是……是上次跟我们东家谈那个什么豆腐生意的小姑娘吧。你瞧瞧我,上次还是我送你们出门的呢,怎地就给忘了,嘿嘿,你莫怪莫怪,赶紧随我上楼吧,东家一早就来等你了。”
“好。”应了一声,回过头又对王兴义和王秀珠眨眨眼,“王二伯随我一起去见三少,珠姐儿和兴义哥在这看着车子好了。”
“哎哟,顾小姑娘你可来了,三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正想让我打发人去青南村找你去呢。”二人随小二刚上楼,就看到李大掌柜迎面走了过来。
“不会的李掌柜,既然是大家商量好的时间,我是一定会按时来的。三少呢,麻烦您带我们去见他吧。”
跟着李大掌柜,顾采荞再次见到了姜三少。
如十天前,三少还是一如既往的脸色苍白,咳嗽不断。那喉咙里震动的声音,让顾采荞听着就产生了一种浑身皮子紧绷的感觉。
吴氏那跟菜园子里竖着的一根竹竿是做撵鸡鸭用的,上端一截被劈成了好几块,举起来那么一晃,那动静鸡鸭听了就撒丫子拼命逃窜。那东西,唤作响篙(音同高),曾经,吴氏也用那个东西抽过家里犯皮的男娃,她亲眼所见。
这三少的声音,就跟那响篙的动静,实在是有的一拼。
这么个咳法,难道这个三少就没有寻个好大夫开点子缓解的药方吗?
看他这个样子,她怎么忍心拉着他谈生意?而且若是三少给的价格不合适,她都不好意思抬价,且不是还要吃亏?
那可不行!
人情是一回事,生意又是另外一回事。眼下举家上下都指着这点儿小生意过活,事关一家人温饱,她绝不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