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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贵生为了将自己的境况弄得凄惨一点儿,竟然不单单只是点头哈腰加鞠躬,甚至趁着韩仲谦一个不留神,直直的朝着韩仲谦跪了下去。
幸亏顾采荞反应快,一把拖住韩仲谦一起闪到了旁边,避开了田贵生的跪拜。
“田大叔,我敬你是个长辈,你赶紧起来,别整这一套没用的!”
“采荞,采荞,我知道韩大夫是你带回来的,我,我也给你磕个头,算是替大川谢谢你。”说罢,不顾顾采荞的闪躲和冷笑,转过跪着的身子,就要朝着顾采荞磕下头去。
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让人知道她年轻小小就受了一个可以当爹的人跪拜,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会被人非议的。她能够不在意,可不代表她那对爹娘能不在意。
流言蜚语到底有多可怕,她半点不需要体验一番就已经知道。人家到时候不会编排她如何如何,只会编排顾贤南如何如何妄读圣贤书,编排柳氏如何如何不够资格当娘,养女不教。
不过月余的时间,顾贤南和柳氏在她心里早已经与亲爹娘无异,她宁可自己受点苦,也不愿意本就伤痕累累的爹娘再添新伤。
所以,她势必要躲开田贵生的无礼行为。
“田大叔,你若是坚持要跪,我也不拦你!但是我保证,你儿子的伤以后跟我和韩呆子都没有任何关系!大川的伤势是稳住了,可是一定还得上药吧,买药的钱你可准备好了?”
田贵生一滞,磕了一般的头重新抬了起来,扯唇一笑。
“刚刚韩大夫已经说过了,会一直替大川医治直到他完全好了为止。”
“是吗?你都可以说话不算话,那韩呆子他为何不能?你别以为他不了解咱们村的情况,你就可以随便骗他!这茅草屋,我说要,就一定是要到底了。不信的话,就用你儿子的命来试一试!”顾采荞是真的生气了,对田贵生这种忘恩负义,言而无信的德行很是鄙视。
当然,她也没忘记把韩仲谦这个呆子捎带上!
“韩呆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如果再黑白不分的善心乱发,你就给我滚回青龙村去!”作为一个大夫,是要有仁爱之心,可也不能任别人为所欲为吧。难怪不得日子越过越差,十好几岁了,别说积蓄,就连自己身上的三尺布都买不起,这混的也太差劲了。
韩仲谦面色一红,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已经是大人的他,已经明白了顾采荞做着一切的原因。爹娘那时候总说他还小,只一个劲的教他医术,却忘记了教会他如何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生存的本领。
“采荞,你别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可不求你啥啥都听我的,我只求你别不动脑子就啥啥都听别人的就行了。赶紧的去帮着小白干活,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在这边落脚,不用再去别人家寄宿,也不用再会青龙村。”
韩仲谦憨厚一笑,点了点头。
陈老秀才去世之后,他的一应用具都留在了茅草屋里。床田贵生家自个儿有,就没有搬过去,而是拆卸下来放到了角落里,一应桌子板凳啥的田贵生挑了好的搬到了自己家里,坏得也没动,直接推倒旮旯里面,一应稻草往里面一推,就算是柴房了。
顾采荞和顾君白将稻草搬开之后,再将那些杂乱的稻草扫了扫堆到了灶台边,打算拿来给韩仲谦当引火柴,就不拿去还给田贵生了。
扫完了地,顾采荞找田贵生的傻媳妇周氏借了个木盆和旧棉布,开始擦拭起屋子里破旧的家具。顾君白已经将床拼接好,接下来便是要将顾采荞擦拭干净的家具些摆到该摆放的位置上。
“喂,赶紧放下你的药箱过来帮忙呀,这以后可是你家,你难道打算让我一个人来搬完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小荞的工钱,他才不会在这儿替他卖命呢。
韩仲谦一愣,忙放下了药箱,跟着忙活起来。
三个人在茅草屋里忙活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时分,才总算将杂乱的茅草屋收拾出了点儿家的样子。茅草屋一共分为两间,左边的一间是卧室,摆着一架床,一张带两个抽屉的方桌,一个破衣柜,一把青藤椅。右边是厨房,一个灶台建在最右边的角落里,后边烧火,前边靠墙有个木柜子,像是碗柜。
靠着卧室的墙边有一张靠墙而放的小方桌,桌子前有两条长凳,可以坐下两个人的那种。
其余的,就没啥了。
“呼,终于完事了。”出了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顾采荞双手叉腰仰望着蓝天,感觉腰都快折了。
“采荞,小白,谢谢你们了。”虽然屋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可韩仲谦还是难掩脸上的喜悦。这个茅草屋可是比他在青龙村那个住处好太多了,等他去王家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来之后,这里的家味儿将会再浓上两分。
顾采荞摆了摆手,“不用谢,以后记得好好帮大家看病就是了。我得先回去了,我事情多,明后天就不过来看你了。缺的东西等后天咱一起上街去买去,往后你就算是咱青南村的人了。”
说完,视线垂到了地上,看着慢慢消融的积雪,浑身一颤。
刚刚一直忙活着,身上略有薄汗倒没觉得冷。这会儿身体慢慢冷静下来,汗水变得冷了,冷风再一吹,显得特别的冷。
“小白,回家吧。”
顾君白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瞅着那个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小人儿,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批到了顾采荞的肩头。
衣裳上面的余热席卷而来,顾采荞惊得转过了头。
“啥也不用说,赶紧走吧,冷死了,到家记得给我多算俩工钱就行了。”
“……”钱钱钱,死小子你掉钱眼了吧?顾采荞瞅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顾君白,原本踩着雪前行的双脚瞬间换上了跺的姿势。
吱嘎吱嘎的声音,给凛冽森冷的冬天带来几丝生动的气息。忽地,顾采荞回过头瞅了一眼茅草屋旁的田家,一抹担忧涌上心头……